上官飞城走到一边,直接把人拉上马背圈在怀中,掉转马头捡了邻近的一条街直奔秦府而去。萧衍坐在轿中,眼神微微黯了一黯,风中,女子的紫色衣裙飘飞,恍若一只斑斓的蝴蝶。
秦府,张灯结彩。
上官飞城绕到偏门,将云深扶下马,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云深抬头瞪了瞪他,有些怨愤地开口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上官飞城呵呵一笑道:“云裳终于嫁出去了,我也好省些心,倒是忘了你身子骨不好。”
云深道:“你与太子谈好了,高兴便直说,别拿那些旁的来敷衍我。”
上官飞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知我者,莫若我妻。”
头上一重,云深脸色一变,侧身让开,盯着上官飞城的爪子恨不得上面开上两个大洞。上官飞城不怀好意地一声朗笑,惹来楚云深的一双白眼。
上官飞城收了收笑,沉吟片刻后道:“今日太子主婚,你自己多加小心。”
云深微微一愣,上官飞城抬头朝她身后看了看,神色不明,抿了抿唇。云深回头一瞧,却见宋溪风正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两人。上官飞城挑眉道:“云深,只要你在我身边,想上天便上天,想入海便入海,爱怎么扑腾便怎么扑腾。但,须得记住你是我上官飞城的妻子。”
宋溪风走了过来,一把揽过云深,理了理她因为骑马而微微散乱的鬓发,抬头看向上官飞城。
云深瞅了瞅宋溪风,又看了看上官飞城,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远处而来,秦府外响起了一阵惊天鞭炮声。
上官云裳身为上官府上的小姐,陪嫁之物自然是上上之品,云深随便一瞅搁在庭院中的嫁妆便啧啧称叹,富贵人家,真是一掷千金哪。
喝了几杯薄酒,云深告醉,先一步离的酒宴,想着上官云裳出阁的前千叮咛万嘱咐,清浅一笑,转向新房。若是她不早些过去陪着那小魔星,日后可有的她烦的。
秦府不似上官府宅那般藏山隐水,精致细腻,有着一股浓重的书生气,林木繁茂,假山堆砌,颇有些山林隐士的味道。转过一道假山,云深隐约听到有些许人声,缓下脚步,云深顿了一顿,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太子殿下的意思微臣不知。”
“将军在朝上这么多年,可谓深谙其中门道,这一朝上有多少贪官污吏,又有多少人卖官鬻爵,想必也私下听得不少。敢问将军,这真的是将军心目中的朝堂么?”
“臣知道。”
“父皇这些年的精神已大不如从前,有些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将军,这个朝堂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他日太子整顿朝纲,臣愿效鞍前马后之力!”
“陆将军,本宫若说等不到那一日了呢?
陆……将军。假山后面的云深愣了愣,那两人居然是太子和陆明远!?
陆明远愕然良久,思绪翻腾,“太子何必……”
“陆将军!本宫没有与你开玩笑,汉中涝灾死伤数万人,父皇拨款十万两,你可知其中五万两都被沿途私吞了下来。这一半的数目看上去不错,但若长此下去,难保不会动摇这一朝的根基。将军难道想看见自己一手守护的江山易主么!”
陆明远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太子,皇上终究是皇上,即便殿下在万人之上,依旧还是在一人之下。”
萧衍冷哼一声道:“这个不必将军担心,真正的四张机出世之时,便是本宫事成之刻。”
陆明远抬头一愣,错愕不已,“殿下所说真正的四张机,莫非是三十年前……”
“正是。”
陆明远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云深才听到他说,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抿了抿唇,云深轻手轻脚地走开几步,直到出了假山背面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听壁脚这种事虽然可遇不可求,但显然她的运气十分不错。
“谁在那儿!”陆明远一声压低的声响,云深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便蓦然多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忍不住倒退一步,云深眨了眨眼,顿时欲哭无泪。这假山正面正好在两人背后不远,而她,正好站在长廊以下的小径上,距离两人不过几丈之远。
“你是何人?”陆明远冷声一喝,“抬起头来。”
云深默了默,抬头。
陆明远怔愣了一瞬,眼前的女子梳着少妇的发髻,分明有着绝世的容貌却是一派清冷如水,那一双澄明清亮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无悲无喜。陆明远心下一窒,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子让他熟悉的很。她美的内敛,美的不惊心动魄,却是让人只看一眼便怎么也忘不掉。
“云深夫人?”萧衍一脸肃杀地走了过来,一见是她,怔愣了一瞬,“你怎么在这儿?”
云深朝两人福了个身,淡淡地开口道:“太子殿下万安。”
萧衍眉头一皱道:“你都听到了?”
云深低头道:“太子殿下若想云深未曾听到,云深便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人都没有见到。”
“你……”
萧衍沉吟了好半晌,终究没有再追究,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走吧。”
云深又一个福身,越过陆明远,施施然走开。然而不过五步,陆明远便喊了一声:“慢着!”
淡然回身,云深看向陆明远道:“将军有何指教?”
“你,你叫什么名字?”
萧衍挑了挑眉,颇有意味地看向陆明远。
云深清浅一笑道:“楚云深,我是上官飞城之妻。”
陆明远眉间褶皱更深,喃喃着楚云深三个字,沉思不已。
待到云深走远,萧衍上前一步,往着她远去的背影,状似不在意地说:“将军莫非不知上官飞城前些日子娶了济世坊钱掌柜的侄孙女为妻?”
陆明远道:“臣的确有所耳闻,可她……”
萧衍饶有兴致地接话道:“她怎样?”
她长的很像他早逝的妾,陆门苏氏。陆明远的话到了嘴边,顿了顿,又转了一个弯道:“她毕竟是上官家的人。”
萧衍道:“无妨,上官凛一向很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