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璃妺慵懒的抬起倦意疲惫的双眸,莞尔一笑:“姐姐,雅兴也未至此。”
郦怜心相视而笑,转而看向戏台问道:“妹妹可知这出戏出自何处。”
“姐姐博学多才,璃妺愿闻其详。”
“这首西厢记在民间流传已久,讲述了当时男女主人公对于爱情的坚贞不渝,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终得圆满的故事。”郦怜心娓娓道来,眼底光华熠熠,是对爱情充满的憧憬与追求。
爱情使人勇敢,使弱者强大,在这个古板恪守的年代门第之见根深蒂固,即使备受世人低俗的眼光和数落,始终信念坚毅,执子之手,不向世俗低头,不为流言而屈服,需要多么深厚的情意,倾生相许。
“此生只愿得一心,无所谓流言,无所谓蜚语,与君执手相依,看门庭若市,看细水流年。”颜璃妺仿佛被眼前的故事感染了,眼底氤氲着揉碎的温柔,回溯一闪而逝,曾经的一心人,想的念的都是他,如今如花美眷,终究辜负。
郦怜心看着颜璃妺瞬间的失神,心里妒忌如山洪般汹涌而至,她强制压抑着,从不泄露分毫。
台上的戏折子依然接近尾声,随着绕梁余音,唯美的谢幕,一场至死不渝的唯美爱情被演绎的丝丝入扣,令人难忘。
众妃嫔也在无限的憧憬中重回现实的冰凉,衣香鬓影间纷沓离席,等候跟随着皇后的依仗离去。
颜璃妺起身忽然感觉眼前一黑,一阵晕眩袭来,无力的跌坐回檀木椅上。
“小姐……”惜月满面担忧的前去搀扶,焦急的呼唤引来了离去众人的注意。
郦怜心顾盼回眸,看见颜璃妺憔悴而异常红晕的面容,吩咐着:“速传御医。”她婀娜身姿移步上前,伸手扶住颜璃妺更加舒适在坐在椅上,温暖圆润的玉指,似有意无意搭在颜璃妺细白的皓腕上,稍一用力脉搏波动,按之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
郦怜心面色煞白,不留痕迹的抽回手,妒忌与悲愤如山洪般汹涌而至,心被蚕虫啃噬着撕咬着,众妃郁郁的看着皇后一言不发的神情,原本有些好奇心重的妃嫔低声嘀咕着什么,也时势噤声,直到内侍领着御医前来气氛才稍显缓和。
御医为颜璃妺号完脉,喜上眉梢:“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郦怜心注视着颜璃妺不以为意的神情,这个结果她早就明了,从小天资聪颖的她,耳濡目染,对于医术便懂得几分,方才正是因为得知她的近况才会惊措失态,强镇心神,惨白而异常美丽的容颜上努力推笑,即使嫉妒蚕噬着心底,她还是会表现出该有的大度:“恭喜妹妹,宫中很少添喜事了,来人速速将喜事禀报皇上。”她上前一把握住颜璃妺的葱白冰凉的柔荑:“皇上若是得知妹妹有喜,定会乐不思蜀的。”
鹅卵石铺就的甬道,蜿蜒的隐没在绿树红花间,一抹玄色身影在春意盎然间显得更加的意气风发,昂然款步的风姿绰约使满园春色也尽失颜色,仿佛他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光彩。
今日与东方国的战事稍有缓解,北辰玄一直忙于政史才得以喘息。
原本圣驾亲临宫人一律回避,不许正面冲撞,内侍从侧面抄道而来,启禀道:“奴才叩见皇上,皇贵妃娘娘在畅音阁听戏突然病倒了……”
“病倒了?”北辰玄紧蹙的眉宇间流露出毫无掩饰的担忧,他打断内侍的话,已经没有心情听完内侍接下来的话语,便匆忙摔袖去了前往畅音阁的方向。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抱着麟匀逗玩,怎么好好的就病倒了呢。
担忧让他的脚步更加急促,北辰玄跨入畅音阁,罔顾众妃的行礼,神色凝重看着面色潮红的颜璃妺,忧心忡忡的问:“璃妺,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朕。”
郦怜心看着北辰玄一脸担忧和体贴,心底百味杂陈,却还是调笑道:“皇上,您看真是高兴糊涂了,妹妹,这哪里是有什么病呀,明明就是有喜了。”
北辰玄的视线扫过一眼郦怜心,眼底是毫无掩饰的激动看向怀中女子,低沉的问道:“璃妺,你当真有喜了。”
颜璃妺双眸似水,浅笑娇羞的点头,将螓首埋进他的怀里,那是他看见她最楚楚动人的一刻,他心满意足的将她拥的更紧了一分,耳边传来妃嫔的道贺声,充盈着他心底更加激越,她和他终于有了孩子,他要给予他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齐廉,传来下去,玄皇贵妃有喜,打赏后宫。”继而看向颜璃妺,他毫不避讳,温言软语道:“璃妺,你若怀的是女孩,朕便让她成为者后宫最尊贵的公主,你若怀的是男孩,朕便许他北辰国未来储君之位。”
“皇上……不妥。”郦怜心惊愕中出声,不可置信的瞪视着北辰玄。
“皇后有何意义吗?”北辰玄冷冷询问。
郦怜心容色呆滞的不甘摇头,欲言又止间终是将所有的劝阻压下,似乎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无权说一个“不”字。
“如此甚好。”北辰玄收回视线不清不淡的说道。
在充满了道贺声的屋子里,北辰玄奋然激动的一把抱起颜璃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将身后一众羡慕。嫉妒。怨恨的眼神抛遽。
郦怜心无力的跌坐在椅上,面色苍白,他要立她的孩子作为储君,那她呢,她才是嫡妻,在北辰国立嫡不立长的规矩,他又想再次为那个女子掀翻吗?也是以他如今的泥足深陷,就连她的后位他也可以冠以那个女子头上。
苏贤嫔靠近郦怜心身前,眉目闪耀着妒忌的光芒:“皇后,看到了吗,皇上已经被那个狐媚子迷得团团转了,北辰国历来立嫡不立长,皇上这是要为呢个狐媚子坏了规矩,皇上若真是立她的孩子为储君,那日后,皇后您的嫡子,一出生岂不就低人一等。”
后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地方。
“是呀,皇后您历来不愿去争去抢,可是您也得为您未来的皇儿着想一下,您可是也看见了,皇上现在为了那个女子荒废后宫,自从那个女子一进宫,皇上便不再来后宫,皇上以前不重色,但是后宫野史雨露均施,也时常隔三差五来臣妾宫中坐坐,可如今,皇上已经很久未曾踏过臣妾裳紫宫半步了。”一旁韩淑仪火上浇油,手持绢帕拭泪,说的无胜委屈,她一向自视年轻貌美,能比其他妃嫔更能的君王青睐,如今冷落许久更是对颜璃妺恨之入骨。
而一些无权无势无宠的后妃更是敢怒不敢言。
郦怜心无力的支着眉心,轻柔着痛疼的快要爆开的脑门,才得以稍微的缓解。
回到妺馨宫,已经时辰不早了。
北辰玄就像是初尝恋爱的毛头小子,所有的心意展露无遗,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人儿就像是悉心的捧着一个世上最珍贵的稀世珍宝一般呵护着。
当跨步进殿试,颜璃妺开口:“放我下来吧。”
北辰玄俊颜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是他投入的太深差点忘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精心配合的一场戏,失落占据着空荡荡的心底,他不甘的放下她,未等她站稳重新将她箍在怀里,烟灰色的双瞳望进她清浅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我误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颜璃妺睁大着翦水秋瞳看着他眼底灼热的光芒与掩饰不住的真情,由心底闪过一丝逃离,她无法直视他那样熠熠光辉的眸华,在他那样的注视下,仿佛要将她燃尽,她扭动着身子,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他并不允许她这样刻意的疏离,反而更加紧窒的将她禁锢在怀中,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蛊惑,循循善诱:“璃妺,让这一切成为现实可好。”
他迎面吻她,却被她侧脸避开。
北辰玄面上染起丝丝不悦,醋赌让他急遽,他的语气有点嘲讽:“因为陌纤对吗?”
是的,她不能背弃陌纤。所以她要牢牢的控制把握住对他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她的沉默,他亦了然。
北辰玄苍凉的笑意落寞的浮上嘴角,他们之间永远横恒着一个陌纤,他就像一睹坚不可摧的墙,将他与她阻隔,那是一个无法跨越的屏障,将她与他隔绝,是王母玉簪下划出的银河,阻隔在一个不同的世界。
而他却失去了质问的资格,因为是他自己亲手将她推向陌纤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