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似在犹豫什么，只叫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不解。
“你的脸上都是墨迹，你刚刚睡着时把砚台打翻，你把墨汁擦得满脸都是。”他说。
“是吗？屈公公，麻烦你打盆水来给我洗脸。”我对一直在房外站侯的屈公公说。我还以为我擦得是口水呢。
过了一会儿，屈公公打来一盆热水。我湿了面巾在脸上擦着。
“还有吗？”我问薛以瑕。
“还有，让臣代劳吧。”他拿过我手上的面巾说。他在脸盆里洗了一下面巾，拧干了水，开始在我脸上轻柔地擦着。
“殿下，有时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他边擦边说。
“指我瞎的事？”结合他正在对我做的事我得出这个问题。
“是的，因为这样我可以一直当你的眼，做你的手。”他说。
“这样算是对我表白的意思？”我问。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算是吧，不过是君臣之情。我自认为是个能臣，而你是值得我效忠的明君。”他依然淡定地说。
“如果太子不是我呢？”我问道。这个状元的确与众不同，他能干而且极度自信，我相信他的话，只是有些不解，凭他的能力，自己当这个明君也未尝不可，却为何甘愿只当一个能臣？
“如果是这样，我会考虑另一种对你的感情。”他把面巾又洗了洗继续擦着我的脸。
“两种恐怕都不能实现。”我说。
“有我在，不是吗？况且还有卫云泽，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你这个太子想当多久就当多久。”他看来也是个知底细的人，可能和卫云泽也有什么关系。
“你认为我是想当明君的人？”我说。
“不一定想，可是你能做到。”他很看得起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没有潜力。
“你怎么不自己当这个明君？”我问。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有的人天生就是帝王之命，有的人却只适合当臣子，我想我是后者。”他说。
“我是前者？”我不觉得。
“你是不太像，可是你绝对不适合后者，而且你有种天生的能力，可以让人轻易便想亲近你，想为你做些什么，不论当你的朋友、情人还是仆人，反正想在你身边出现，只要看着你就好。”他依然说得云淡风轻，只是听来又是这么诚恳。
“你实在是很会夸奖人，而且也夸过头了。”我说。这个应该是用来形容万人迷的，而我绝不可能是。
“我不会夸人，我只说实话，你不这样认为正是因为你没有发觉自己有这种能力，也没有利用过。这种能力其实每个人都有，漂亮女人利用自己的美貌换取自己所需，有才能的人利用自己的才能为自己谋得权和财，不过这种人大多数只能招一部分人的喜欢，你从不利用，反而想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因此显得你特别。”他的理论很奇怪，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今天的他和平时不同，和我说了许多平时不会说的话。
“我没有这么特别。”他口中的我不像我。
“你只是没有意识到，也正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有些想亲近你却又不懂把握深浅的人便回伤了你也伤了自己。幸好，我不是这种人，我计算过，我和你的亲近程度最理想的就是君臣关系，既能留在你身边为你做事，又和你保持距离。而像卫云泽，则是失去控制的人。”他说。
“他有吗？”我不认为。
“你能再次听到再次说话，便是他失控的表现。”他说。
“我知道是他找来的药救了我，可是这和失控有什么关系？”我很不解。
“这是四个男人为你失控换来的，卫云泽能拿到解药是他们妥协的结果。”他说。
“他们？”我说。
“卫云泽，西门莲卿，裘兮扬。你中的毒是夜幽国特有的毒花毒草，只有夜幽皇族的人才能种植，解药自然也只有他们有。夜幽的公主毒了你，夜幽的王子救了你。不过他是有条件的，他要他们三个全都离开你，越远越好，永远不能再见你。为了你，他们答应了，而且什么也不能对你说明便离开了，一个奔赴战场，一个自行失踪还有一个浪荡天涯。这样的他们还不是失控了吗？”他说。原来我中毒解毒的背后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弄得我一下子就负了三个男人似的。”我有些火大，一定要把事情弄得这么狗血吗？
“我相信，他们为你付出得很乐在其中，你的情不是那么好欠的。你通常不给别人这个机会。”他有些嘲讽地说。
“我想揍人。”我说。
“我是你的臣子，不是出气筒，我想你要另外找人。”他淡定如水地说。
“我会找的。”我说。
因为上午睡了一觉，把工作耽搁下来了，一直做到夜深才回到了寝宫。一进到房间，颜翩就过来拉住了我，在让宫女退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开始吻我。
“我没兴致。”我说。
“我等了你一天了，你才回来就这么说，太过分了。”颜翩不乐意了。
“我现在只想揍人，你想挨揍？”我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薛以瑕说的那些话太让我郁闷了，憋在心里很难受。
“不想，那我等你有兴致的时候再说，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他离开放开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去了浴室，脱了衣服走了进去，把自己沉到水下，什么也不愿想，就像这样溺死了也可以。知道我就快死时被人拉了出去。
“你想死？”是法麟的声音，他听来很生气的样子。我伸手就是一拳，正打中了他的鼻子。
“你疯了？”他没料到我回打他，没有任何防备，被我打得正着。我的拳不断一拳一拳打向他。他抓住我的右手我换左手，他抓了我的左手，我用头撞向他的头，很痛很晕，可是我依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