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小楼里，仔细打量了一下小楼，已经有些年头了，百年以上是有了，因为选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木材建造，所以百年之后仍然坚固，时间只给这小楼增添了一些历史感，显得更为古朴自然了，如果能住下来，会是个非常理想的闲居之处。转了一圈，并没发现纸笔，这里看来是时常有人打理的，较为清洁干净。不过若说是不是有人住，却不好说，这里倒是有个小厨房，灶台锅铲是有，但看得出已经很久不用。其他的生活日常用品也少得可怜，不像是有人常住的地方。我走上二楼。上面的结构和下面差不多，不过上面以卧室为主，布置得更为舒适雅致些，一眼看去，再显眼不过的就是安了两张床，一张紫檀雕木大床，一张白玉铺成，主人倒是很会享受，冬暖夏凉都有了。我到书桌后面的书柜找了找，终于找到了笔墨纸砚。连这四宝都很有历史感了，用起来会有些罪恶感。我还在柜子的架子上找了一只颇为小巧圆润的青玉瓷瓶，我拿着这几样东西下了楼。
“游姑娘，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还等着你给我意见呢？”楚玉见我出来说。
“我去找纸笔，想将你们各人的云舞画下来。”我将四宝放到石桌上，用瓷瓶到水潭里装了一点水。虽然对古人如何绘舞谱不太懂，但我要的不是记录流传，我要的是用自己所能将她们的状态画下来，让她们看到自己，看懂自己。
“绘舞谱？游姑娘你会绘舞谱？”楚玉有点意外。
“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做些尝试，可能和你们用的舞谱并不相同。”我说。好久不动画笔，会不会已经生疏？书法和国画在幼儿园和小学时期是认真学过的，因为游持忙于上学及打工，所以给我报了书画班，周末两天都会去学书法绘画。这是唯一认真学过的一样东西了，且还小有成绩，被书画班的老师推荐参加过书画比赛，好像得过什么奖吧。后来因为老师太过寄予厚望，我初中后就没有再练了，不喜欢那种被人寄予厚望的感觉，在学习方面也大多是敷衍过去的。初中后几乎没动手画过国画了。反倒是画过一阵油画，为了引诱一对双生子艺术大盗现身，还仿过一幅名画，可国画？我对那个老师的抵抗情绪至今还留着。他觉得当时的我是天才儿童，定要将我神话，要我成名，逼我练字练画。以前小不懂反抗，只觉得不会妨碍到游持就行，所以便一直画着，后来实在是厌了，宁愿弄断手指也不想再画了，那老师才放过了我。不是讨厌书法绘画，沉浸其中也会让我身心都得到了某些满足，可是受不了那老师的逼迫。不过如果不是为了要展现什么技巧水平，我倒并没有那么抗拒动笔，毕竟是真用了心去学的东西，不可能真的憎恨起来的。
“那游姑娘先画我吧，正好轮到我了。”柳梦蝶道。我点了点头。
她开始跳舞，我开始根据柳梦蝶的特质画她的舞姿。画了大约半小时，终于画好了第一个。
“让我看看。”柳梦蝶跑过来拿起石桌上的纸看着。众人也围过来。
“游姑娘，你画得真不错，虽然不是一般我们看到的舞谱，可是真的画得好像梦蝶，相貌神韵动作分毫不差。你原来是丹青高手来的。”黄婉翠赞道。
“小时学过一阵罢了。”我放下笔，右肩和手臂的伤有些作痛。
“游姑娘，你画得太好了，辛苦你了。”柳梦蝶感激地说道。
“不过接下来，你可要更辛苦了，我希望你能仔细看看这些舞谱里的你是什么样的，目前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真的正的云舞，我希望你们能跳出属于自己的云舞，聂可青虽然创作了云舞，可这是她自己的云舞，里面的魂也是她自己的，却不是你们的。我想即便让你们看到了真正的云舞舞谱，也仍然跳不出真正云舞来，因为那不是你们自己的云舞。我想，只有跳出自己的云舞，才是真正的云舞。”我说了尤其多的话。
“可是如果我们跳的是自己的云舞，那山大王也不认可那怎么办？”黄婉翠担心地说道。这恐怕也是大家担心的，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云舞，要怎样才算是真正的云舞，只有那人才知道。
“老实说，我也不能担保这样就能符合那山大王的标准。可是，我觉得不管他的标准是什么，如果你们用灵魂跳出来的舞仍然不能让他满意，那这个约定根本就没有意义了，到时候，无论如何，我会尽一切能力保你们。”我对她们许诺。我很少许诺，因为许诺就一定要做到，我对此慎而又慎。
她们认真地看着我，沉默了许久。
“我相信你，游姑娘。”欢琴握着我是手说。
“凭游姑娘敢跟那个山大王谈条件，我也信你。而且我也一定要跳出自己的云舞。”黄婉翠说。
“跳自己的云舞吗？我开始有点开窍了，游姑娘，接下来我跳，请你帮我画。”楚玉道。
“好。”我提起笔蘸墨。这一次，楚玉果然有了自己的味道，虽然仍然有些地方陷入巢臼，但比起之前已经有些进步了。
“解下来轮到我了。我也要试试，我曾经梦想做聂可青第二，可是现在我想试着做下阮凝芝第一。而且七年来，我一直都在为别人而跳舞，这一次我为自己。”阮凝芝自信地说。果然，抛去杂念，她的美，真了许多，自然了许多。
连画了两个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可是大家正在兴头上，若不是那两个送饭的兄弟又来了，她们连肚子饿也顾不上了。终于，在画完了阮凝芝之后，我们暂停下来，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