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赶快去休息吧。”欢琴关心地说道。
我点点头,走进了小楼,躺到躺椅上,实在是有些累了,很快便睡去了。
翌日清晨,我从些许寒意中醒过来。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可是山上的夜里温度始终会低一些的。不过原来身上还多盖了一层了衣裳,似乎是欢琴的衣裳,她对我够关心的了。而她正半躺在对拼的两张椅子上。
我过去把衣服盖到她身上。其他人应该是睡在楼上吧。
我走出小楼,到水潭边上洗了把脸,坐到石凳上,看清晨云雾翻腾的远山。好有意境的一个早晨,能每天看到这样的早晨,可算是人生幸事了。这小楼的主人真是会挑地方,连我都有点对这里着迷了。有山有水,有草有木,有云有雾,有日出有日暮,有长空有金雕,会说到金雕,是因为我看到一只金雕正从远处飞过,好凶猛的一只大雕,它出现又消失了。
忽而想起看过的赵州和尚的一首禅诗。“出入闲云满太虚,元来真相一尘无。重重请问西来意,唯指庭前一柏树。”
看的时候倒不觉有什么,融入此情此景,倒是很有感触。自然不敢妄说自己能如诗中所说能自由自在地闲步与虚无境界里,本性也没有了任何尘埃,能够如眼前的云一样无拘无束了,可至少现在也已经觉得足够悠闲,自在。而诗的后两句,又令我沉思。现在的我们,要寻求的是真的云舞,然而,禅主张人们要对所有事物都不起分别妄想之心,因为如果有了分别妄想之心,便会执着地去追求自己认为美好、理想的东西,就会拼命去弄清自己所不懂的事物,这样离禅也就越来越远了。我们并不追求禅的境界,可是我们如此积极地寻求云舞的真,这是合适的吗?还是我想得太多而已?
我闭上眼,不愿去想太多。我不喜欢这样,一旦打算去做某件事,就会把它做到极致,有时总会过了头,后来才发现其实很无谓。所以我有时是干脆什么都不做了。
“游姑娘,这么早就醒了啊?年轻就是好,精气恢复得也特别快,气色也比昨天好了不少。”楚玉从小楼走出来笑着同我说。好好睡一觉后,确实是恢复了一些元气的,除去肩上的伤和手臂的伤的话。
“那是,十七八岁的游姑娘,怎么是我们这些二十七八的老姑娘可以比的呢?我好久没练舞练得这么辛苦了,一觉醒过来,全身酸痛。”柳梦蝶跟在楚玉身后,懒懒地把手搭在楚玉肩上媚声道。
“我还不是?很久没有这么认真了,不过我反倒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一样。”阮凝芝神采飞扬地道。
“这都多亏了游姑娘,让我想起了自己刚学舞的时候,那时候天天跳,夜夜跳,就算再累也觉得还有力气。可是日子一久,就麻木了,只为了养家糊口才跳着,笑着。”欢琴也醒了,颇有感触地说。
“谁说不是呢,在那种地方混久了,人渐渐就麻木了,老了,好像自己就剩这一副皮囊在动了,心,在哪里?早已经不记得了。”楚玉伤感起来,表面上的开朗泼辣豪放,也许不过她戴得太久的面具罢了,久到忘了怎么摘下那面具。“昨天,我觉得自己好像醒了,心又再跳了。”楚玉说。
“今天,到给我画舞谱了,游姑娘。”黄婉翠最后一个从楼上下来,冲出来扬起笑脸对我说。
我笑着点头。能让她们有这样的感触,让我意外也让我欣慰。太多人只关注她们的外表,她们的舞姿,却没有人关注她们的内心,如果,舞蹈让她们麻木,同样,舞蹈让她们鲜活,这是我乐见的。
吃过送来的早饭,开始了今天的练舞,我继续给她们画舞谱。先给黄婉翠画,画了几张,又有人从对面飞了过来,不是丁阡羽,是宇文光人。他人胖胖的,可是身手却异常轻盈,飞得比羽毛还轻巧,在飞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和善笑容。什么情况下才能令他的笑容消失呢?我突然有了些好奇。
“是那个骗我们来的骗子。”楚玉的声音带着愤怒。其他人见到宇文光人也大多是愤怒的。
“真的是他。喂,臭小子,敢把老娘骗到这种鬼地方来,还害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楚玉首先发难。
黄婉翠似乎也有气要发,所以已经停了下来过去一同围住了宇文光人。
“各位姑娘,会造成这种局面,也是在下始料不及的。之前我大哥也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至多打发了那些不会云舞的舞姬,我料不到他会杀人泄愤的。连累了各位,在下在此给各位道歉了。”宇文光人很有诚意地道着歉。
我则继续着画画。
“道歉就算了吗?把我们困在这里,跳不好云舞还要杀我们,这算什么?”柳梦蝶责问着。
“这是我大哥的决定,我也不能改变。所以还请各位努力了。”宇文光人赔笑道。大家好像只怕山大王,却一点不怕这个小胖子?他在山寨的地位应该不低,应该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作为一个山寨里有能力的人,真如表面上那么好说话吗?
“那我们怎么办?活该受这种罪?你总要给个说法啊?”阮凝芝道。
“除了放各位下山,其他一切好说。如果各位有什么要求,宇文可以酌情来办。”宇文光人说道。他的话总是谁也不得罪,冠冕堂皇之余还很有信服力和诚意,这小胖子不简单呐。
“那可是你说的。我来的时候没有带香油,我要一瓶‘同花斋’的桂花香油,一盒‘白黛馆’的靖妃胭脂。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柳梦蝶抢着说道。
“我会交代下去尽快为姑娘办妥的。”宇文光人答应得相当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