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的那个女子，纤毫毕现，像是黑夜才出没人间的精灵一般，似乎即将从他的眼前消失彻底。
郑允坐在马背之上，没有随即追上去，只是冷冷望着她的身影，直到半响之后，他才扬起马鞭，追赶上去。
卫无邪的胸前猝然传来一阵尖利的疼痛，像是谁剖开了她的心，鲜血像是在全身逆转起来，她无法看清楚前方的场景。
无路可走了。
前面，是世人所说的“冥湖”，湍流危急，深不见底，传闻千百年来在其中溺毙的性命数不胜数，一到七月，那湖岸便传出哀嚎低泣！
她淡淡观望，眼底染上重重夜色。
冥湖，水深几许，比得上黄泉碧落吗？
她噙着微笑，手中尖利发钗滑落，埋没于尘土，淡淡紫光，微微闪耀。
“嘭”，耳边传来异样巨响，郑允掉转马头，赶往丛林深处，心口传来莫名哀痛。
挥舞黑鞭，仓促赶到湖边，亲眼目睹那青丝沉入水中，波纹一圈圈映入他的眼里。郑允猛地勒住黑马，马儿嘶鸣止步，他从马上跳下。
“啪”，脸上的面具无声摔落地面。
潜入水中，他在暗沉的水下，找不到她的踪迹，他不罢休，摸索到天明。
“这是魔物，它能促成你，亦能毁掉你……”
五年前的那句话，在他耳边阵阵回响。
坐在河岸，望着初升的明日，他望着空空双手，原来，他失去她了。
阴冷的俊容之上，只剩下阴鹜到了极致的眼神。他从不相信，一个小女子，可以毁掉他。
但，他没料到她用这个方式。
何时开始，她居然成为他唯一的死穴。
毁掉她自己，亦是毁灭他。
他阴沉冷笑，眼看着湖面，最终归于死寂宁静。
……
“小菲，你手里拿着什么？”
卫言如一眼看穿小菲的紧张神色，微笑着戳破。
小菲神色大变，双手还是不愿将东西交出。“是她昨日出门前给我的信，说如果她过了一日还没有回来，就将这封信交给少主。”
“卫小姐，你说她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我就不该帮她的，不如我们把信给烧了吧。”
“拿来我看。”卫言如伸手，神色微愠。
只是，看了一眼信纸，像是遭遇晴空霹雳一般，她顿时血色全无：“快去叫三郎！”
凤淮瞥了一眼黄色信封“三哥亲启”字样，急急将其拆开，他俊眉紧锁，无声凝望着那一页信纸。
苍白之上，什么也没有。
风吹过，信纸从他手中飞起，飘扬到空中，消失不见。
心中不好的预感，像是瞬间成了现实。
“如果我要走，我想我写不出一句离别。”
他的眼前，那个女子朝他微笑，青丝飘摇，笑靥如花。
……
“卫小姐，你看我准备的这些够吗？”
“差不多了，将我从玄亦法师那里取来的佛经也捎上。”
半个时辰之后，卫言如站在山头之上，将各色糕点呈上，泼洒手中杯酒，遥遥望着对面的水天一色，低低叹息，逸出唇边。
“无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