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向来认为阎无门的主子随心所欲，但不知道是否担当的起乘人之危这四个字——”她的双眼定在某个角落，神色不变，幽幽开了口。
“我在你眼中，有过一刻的时间，是正人君子吗？”他似乎听到最好笑的玩笑话，大掌覆上她胸口的鬼魅图纹，触碰到那比冰雪还要细腻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戳破她的心事。“没有吧。”
他大掌覆上的每一个地方，像是有一把火，燃烧了她整个身子，她的心中有什么就要粉碎，却是无能为力。
她的眼神攸地转冷，这世上，除了眼前的男人，没有人与她这么亲近过，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无间。她艰辛地闪避，却早已成为笼中之鸟，困在他的双臂之间，任何动弹，都像是岌岌可危的垂死挣扎。
当然，他怎么可能是正人君子？
他是恶魔，是魔鬼！
她的警告，怎么会有用？
“再说了，乘人之危这句话在我听来，可是特别的悦耳动听，像是某种暗示勾引。”他懒懒地贴上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斜着眼看她，仿佛像是猎物到手的野兽，并不急着吞吃入腹，而是慢慢耍玩，调戏逗弄。
“只要主上一句话，别院的侍妾就会为你暖床，取悦你。”她缓缓抬起疏离的眸眼，淡淡睇着他，不用分析，也知道实力悬殊，若是他当真用强，她逃不出去的。此瞬的声音像是从云端飘来，因为虚弱而平和清冷，但是却没有透出半分软弱。不卑不亢，这一句疑问，从她口中逸出。“当真需要一个不甘不愿的女人吗？”
“太容易的事，我反而不屑去做。”他总是令她觉得诡谲莫测，有时候严厉苛求，有时候慵懒散漫，有时候邪气霸道，有时候残酷阴沉。他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仿佛世人眼中的道德廉耻，仁慈正义，都是最可笑的笑话而已。
世间的条条框框，规矩规则，当真可以束缚他随性而为的心吗？她这么想着，愈发不确定起来，眼底深处更是添了几分忐忑不安。
她努力压制心中的波动，挤出一抹笑意，淡淡望向他的方向，低低问道。“那么，主上是想要挑战看看吗？”
“你的骨头很硬。”若换了其他女人，如何还能如此冷静自若地跟他谈判？他无声冷笑，却是松开了手，其实很想看看，她到底用什么来说服他。
见他终于放开对她的钳制，她却无法放松久悬的心，挑起柳眉，眉心那一点淡淡的朱砂痣，点亮了那张过分苍白憔悴的脸。“男人向来是喜欢征服不爱他们的女人，为了那强大的男性自尊是么？”
闻到此处，郑允狭长的薄唇，勾扬起莫名笑意，只是如此得意忘形的面目，她看不到。她对男人，还是了解的太少，太少。
“我在阎无门只能是一种身份，是主上的下属，或者是主上的女人。”见他不语，她恬然的面孔之上，多了几分坚决，眉眼处扫去大病未愈的凄冷，被一片坚决的姿态占有。她早已下了决心，要在这次对峙之中，扳回一局。“若是你的下属，那么，我不会再为你杀人。若是你的女人，那么，我自当为你暖床。”
那一双悠然眼眸，染上浅浅笑意，以往的阴沉一扫而空。他的大掌抚上她的发顶，温柔的动作，根本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你是这么打算的，若是我选你为我的女人，你就不必亲手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凤三郎就得以保全了。若是我依旧要你为我效劳，此刻我就不能碰你的一根手指头……”
啧，后者真让人心痒手痒，不是吗？
他的喉头，逸出不怀好意的低沉笑声。看看他培养出了什么人才，一个有胆子跟他拼算计的女孩！
他的笑声，让她再度紧了紧眉头，为何过了五年，她还是无法看透这个人的性情？
“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点。”他的眼波一闪，长指缓缓勾着她柔软的发丝，一圈圈，圈起无限旖旎，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沉了，变得低了，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男人都是贪心的。”
“想要我为你杀人卖命，还成为你玩弄的女人吗？”她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成为杀手，背负太多冤孽，已经足够，她做不到为他沉沦灵魂。
过往太不堪，她已经不想重演。她冷冷凝视着他，戴着面具的他，总是让人觉得千里之外的遥远，他像是一个妖魔，笑看着世人的愚昧挣扎，却利用世人的贪嗔，作恶多端，颠覆天下。“我不是你买来的奴隶，任你宰割。”
“奴隶？这个字眼有些刺耳，但听来不坏。”他邪肆的笑声更重了，若说她此生都是他的奴隶，或许是个不错的建议，他欺身向前，直直望入那一双清灵眼眸，问道。“你是我救得，不记得了？”
“即便是债，我也还得差不多了。”
五年了……这不能是她永远的弱点，不能是他掌控她一生的把柄，她的眼眸黯然下去，却是吐露字字清晰。
“当然不够。”要跟他算账？很好，他倒是被激发了兴致，看着她斤斤计较的样子，非常有趣。郑允依旧玩耍着手中的黑色发丝，轻笑着说着。“远远不够，我的女孩呵……”
她的心底一沉，无数莫名哀伤在体内徘徊，其实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男人，轻易可以改变他的主意，但是她已经赌上全部所有，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
“当年我把你从火海中救出来，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培养你成为如此出色的杀手，也花了我五年时间。我虽不是生意人，却也明白要从你身上捞回成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不冷不热地说着这一席话，心中冷笑连连。她居然妄图早日脱离他的手掌心？！是她把他想得太宽仁，还是把阎无门想得太单纯？
“主上，你真爱开玩笑。”她读着他眼底的情绪，不满他总是无视他的残忍，说得太过轻松的口吻，会让她更加厌恶反感。
他迎上无邪的眼睛，下一瞬，松开掌心，眼看着黑丝无声垂落，语音沉着。“我看上去是在开玩笑吗？”
她压制心中的愤怒，不禁横眉冷对，莫非她还当真该对他的所作所为，感恩戴德不成？“风险吗？到底是什么风险？”
他的目光一沉，恢复了几分天生的阴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硬起来。“转移话题的本事不小，但你当真天真以为，男人会喜欢和女人在床上谈笑风生，什么事都不做吗？”
“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主上决定的。”似乎连呼吸都变得疼痛，她紧紧锁住郑允的脸，没有逃避，为的是要他明白，此刻她是万分认真的。
从那幽幽的眼神之中，他看到几许炽烈光芒，像是明亮的要灼伤他的双眼，他清楚她骨子里的烈性，一旦将她逼到绝境，她当真会生出玉石俱焚的心。沉默了半响，他终于决定对她让步，毕竟他若是要她，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叹息着调笑。“女孩，你真是死心眼呐。”
她屏息凝神，等待他的下一句回应，是她给他的选择，如果他选择后者，那么，她会毁在他身下的。不过是一瞬间，她却等待的好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那么难熬。
“好，我不碰你，你就乖乖当我的属下。”
郑允将视线移开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上，站起身来，在背对她的那一刻，眼神如墨一般幽深，那眼底的笑意，也一分分冷下去。
“我会派人日日夜夜监视你，给你用最好的药，时时刻刻服侍你，直到你的伤好为止，你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她默默垂着双眸，藏在丝被之下的双手，再度紧握成拳，隐忍地不做任何多余回应。
“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计划一下，究竟用什么方式取回凤三郎的项上人头给我当作礼物。”说着这一句，他大步走向门边，打开双门，拂袖而去。
她面对的，到底是个多么残忍无情的男子！她不敢有半分松懈，就怕他在半路将答案改变，占有她的身子，直到目送着俊挺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双手无力抚上胸口，才发觉心跳的那么快。
之前伪装的平静淡定，原来也不是最真的情绪。
过分戒备的身子斜斜倒在一旁，双肩渐渐垮下去，她的眼底闪烁微光，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默默拉高丝被，将娇小身子，尽数隐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