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焦急,却也知道他现在是摆明了与我作对,我越是慌乱,他越是不睬我。想了想,便也学他的样子,倒了杯茶水,捧在手里不紧不慢的喝着。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一杯茶水将尽,我慢慢的坐起,看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今天我得去战场看看!”
他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我陪你一起去。”
我回头看他,意有所指的说道,“该说了吧!”
他撇撇嘴,语气十分不屑,“不就是管家发现了他儿子有问题,然后被他儿子下了药,老掉牙的桥段!”
我低咒,“他还真做得出来!”
白持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并未说话。
沉吟了片刻,我低声说道,“看来简利普通敌是确有其事了,若是这样,我就不得不去看看管家了。”
他点点头,走过我面前,“吃过早饭再去吧,不要太操劳了。”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笑道,“嗯,你不用太担心,对了,管家的病情你看过吧,能不能救?”
他苦笑,“我看过了,很容易解,关键是现在的药材一直都被朝廷控制,冒然采药实属不便。”
看来对方算得很准啊,我想了想,“那算了,我看看他就行!哎,这内奸都打入我们内部了,萧敏没事吧?”
他摇摇头,“一直都昏迷着,对外界知觉甚少。”
我无奈的笑笑,盯着他的眼睛,“看样子,真的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星眸中闪过一丝坚定,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又是一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不要那么严肃,放心,办法总比困难多,总是会解决的。”
去看管家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刚从那里回来的简利普,简单的打过招呼,我关切的询问,“听说令尊中毒了,父亲可还好?”
他飞快的扫了白持一眼,摇摇头,担忧的说道,“多谢夫人关心,还好,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我沉吟了片刻,说道,“哎,管家做事向来仔细,能够给他下毒的定是近身的熟人,看样子是有敌军的奸细混进来。”
他的眼神飞快的一闪,却很快的掩饰过去,“夫人说的是,是我大意了。”
我假装没瞧见,轻轻一笑,安慰道,“将军不要自责,我相公略通医理,或许能够解令尊的毒,我们这就去看看。”
我敏感的觉察到他脸色一变,连身体都抖了一下,声音十分的不自然,“那就有劳白公子了!”
白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用客气!”
简利普僵硬的笑了笑。
“那我们走了,晚些还要上战场看看。”我冲他笑道,便拉过白持的手。
他咧咧嘴算是笑了,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拉着白持从身旁他经过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对白持逼问,“你的医术当真可以?”
说的时候还冲他眨眨眼睛。
他了然,十分配合的横了我一眼,趾高气扬的抬了抬下巴,“那不是吹的,我的医术就算不是数一数二,也绝对称得上是第三。”
我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觉得你能够医好管家吗?”
“小菜一碟,当今天下我解不了的毒还没有出来。”
我轻轻一笑,眼角的余光瞟见了脸色惨白的简利普,心中冷笑,又责备道,“快些,动作慢吞吞的。”
突然,握住的手一僵,白持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诧异的回头看他,这人还自由发挥啊,顺势问道,“怎么呢?”
他哭丧着脸,“没有药材!”
我大怒,“什么?没有药材你不早说啊!”
白持委屈的低声解释,“我忘记了!”
我更加火大,“那还不快去军中找些药材过来。”
那样子像是我语气过凶,惊得白持忘记了动作,愣愣的站在那里。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简利普插话进来,与我们不同,他似乎心情极好,虽极力隐忍,我还是觉察到他语气中透着的欢快,“药材早就被朝廷收购一空,军中根本就没有药材!”
我皱着眉头哦了一声,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对白持大吼大叫,“你难道不会去采啊?”
白持委屈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倒是简利普反应快,连忙给他帮腔,“正值战事,外面本就不太平,哪能采药啊!”
白持冲他感激的点点头。
“那怎么办啊?”我顿时纠结万分,犹豫不定。
白持不语,似乎已经及其信赖简利普了,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
简利普也十分配合的连忙跳出来给他解围,“夫人不要担心,军医说家父所中之毒并不要紧,等战事结束,我们就可以找到药材医治家父。”
我点点头,转头横了白持一眼,又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愣着干吗?走吧!”
白持像个小媳妇一样的跟在后面,一前一后的进了管家的营帐。
见到管家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白持径直走上前给他把脉,片刻之后,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负手而立。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营帐,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是一片焦急,“怎么样了?”
白持撇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种让人昏迷不醒的毒而已,只是入药的罗腾草难找。”
我急切的追问,“那管家不会有事吧?”
白持摇摇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这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营帐外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我淡淡的瞟了一眼,刚回过头就见白持一脸诡笑的盯着我。
心中一惊,身体本能的往后退。
可是他的动作更快,随着眼前白影一晃,人已经被他死死的搂住,头顶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刚才很得意啊!”
就知道是这件事,我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挂着十分狗腿的谄笑,“那不是为了做戏做全吗?”
身体挣了两下却没有挣开,我只好继续僵硬着身体,笑得媚态。
他冷哼一声,“是吗?”
“是,是……”我赔笑连连,心中却哀嚎不已,不是不喜欢被他抱,只是这氛围怎么都有些诡异。
幸好他没有继续追究,慢慢的松开横在我腰上的禁锢。
身体得到轻松,我大喜,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顺便也借此不着边际的与他隔远了些。
正在我喜不自胜的时候,耳边传来他不怀好意的声音,“等仗打完了,再找你算账!”
脸上的笑容一僵,我痛苦的看到他笑得前所未有的得意。
看到我军的部署后,我再次发现这场仗实在是打得没劲,完全就是一方被动挨打的局面,我军几乎都是老弱伤残,军中又没有伤药,只要受伤,很容易感染死亡,士兵每时每刻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锐减着。
我去的时候正是休息时候,士兵像陈尸一样横七竖八的横在城楼的走道里,对于简利普关于我的介绍,眼神波澜不惊,是彻底的麻木。
这场战争对他们折磨最大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我想他们该是度过了一段痛苦而又漫长的绝望期,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的麻木不仁。
倒是白持说了一句话让所有的人有片刻的动容,他说:“我知道大家辛苦了,所以我白家商行决定运些粮食过来,让大家吃好喝好,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一个浑身漆黑的士兵,抬了抬眼皮,“你说话算数?”
白持不答反问,“你信不信我?”
那士兵毫不犹豫的说道,“你要真是白持,我相信你。”
白持点头,“我是。”
然后周围的士兵都沸腾了,有人追问,“什么时候到?”
“有些什么?”
还有士兵问,“有没有女人?”
白持耐心的一一为他们解答,忙得不亦说乎。
我长长的松口气,有反应就好,若真是对着一群麻木不仁的木头,我自己都先气死了,也因着白持的关系,他们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偶尔还有人“白夫人白夫人”的给我打招呼。
之后白持与简利普的关系变得十分的铁了,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而在此时,那些炸药毒气已经制好了,并被白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