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很好吧,茫茫人海中,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无论什么原因。
轻轻的叹了口气,突然不想计较那些所谓的原因,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却终究不愿多想。
大概是神游太久,待回过神来,他已经不知所踪。
清晨,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嗅闻着带着泥土芬芳的青草气息,整个人神清气爽,身后的草原也一派轻松自在,悠闲的踱着步子。
白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言不发,走得也不快,偶尔还会被林中的树枝也绊住,我本想过去取笑两下的,但终觉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络到那种程度,于是默默的走在后面,原本不错的心情也渐渐变得阴郁。
事实上也只在昨晚他将一盒膏药递给我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再也没有言语交谈,他似乎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休息,没有睡眠。
现在我也不得不想究竟是什么事情逼得他和安琪儿到如此地步,是不唯一,还是有别的原因?只是此时,我却没有勇气去问。
穿过了那片让人颇为压抑的树林,我看着依旧在前方走得忘我的白持,极力压制自己想跳上草原在茫茫的丛林中驰骋的念头,慢慢的跟在后面,步子上却是落下了一大截。
大概是突然清醒过来,白持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直到我赶上他的时候,他又开始默不作声的向前走,此刻我也看清他的表情,经过昨天的休整,没了当日的狼狈,却依旧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偶尔薄唇紧抿,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不耐烦的事。
心中突然升起一片烦躁,我甩甩脑袋,尽量平静的问道:“我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他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我问了什么,想都没想的答道,“京城”
这下我愣了一下,不自觉的跟着重复一遍,竟是希望自己听错了。
他点点头,然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我知道他是不想说话,也只好乖乖的闭嘴。
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我们再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交谈。
我们依旧是陌生人啊。
赶了一天的路,人已经十分困乏,我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白持在与我丈余米处的地方闭目养神,偶尔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只是从偶尔的睫毛颤动,我知道他并未睡熟。
若是骑马,虽然草原疲乏些,但此刻我们定是赶上了旅馆,今夜也不会在这野外露宿,只是也不知这白持在想些什么,硬是走了一天。疲乏不说,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夜晚这山林间的蚊子。
我再次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白持,恨不能过去踢他两脚。突然,空气中有异样的气息,接着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眼前白光一闪,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利剑夹着凌厉的风向白持所在位置飞去,目标直指他的周身要害。
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我不着边际的数了一下,共二十个人,听气息都不是等闲之辈。
原本坐着的身影突然一晃,生生避开致命的狙击,优雅的站在人前,嘴角噙着嘲弄般的笑意,说出的话也异常冰冷,“大长老未必太热情了。”
我心叹,他对别人话倒是不少,却唯独对我,总是吝啬。
黑衣人似乎不愿罗嗦,没有给白持反应时间,众人就一拥而上,起先,他们似乎并未将我放在心上,几招过去,已经有三个人在我的剑下重创,他们终于开始正视我,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目光一直在我手中的行云上停留,那样子分明是认识。
我小心的避开泛着诡异光芒的刀锋,虽对药理一无所知,但还是觉得这刀刃必定是喂了毒的,也正是如此,打斗的时候总是缚手缚脚,施展不开,竟被五个黑衣人这么生生缠住。
正当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瞟到那边血肉翻飞,打斗异常的惨烈,细看之下,从来都纤尘不染的白衣此刻已经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鲜红的显然是刺客的,而乌黑的地方衣服已经破开,显然是他自己的……我的猜测没错,这刀锋果然是喂过毒的……,星眸深处已经是冰冷一片,闪动着嗜血的杀意以及隐隐的愤怒,手上的动作却因为伤口越来越缓慢,偶尔还有片刻的停滞,但下一刻马上打起精神继续厮杀。
显然刺客也意识到了,攻击比之前更加猛烈,毫不留情,我看到白持渐渐招架不住,接着哐啷一声,手中的兵器竟然因为握不住而脱离……
我心中一惊,冰凉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我不想伤他们性命,处处留情,可是他们却得寸进尺,如此对待白持,手上的动作再也不留丝毫的情意,夹杂着内力的一掌过去,身边的人由于破碎的布娃娃,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拍飞,在几米处吐出一口鲜血就倒地不起,我也趁机打开一个缺口,挡下了砍向白持的刀剑。
我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大脑已经一片混沌,只剩下杀杀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机械,手起剑落,一人毙命,如此重复着,我的眼中星辉破碎,除了漫天的血色,不见一丝的光芒。
之后,又有一批守卫模样的人出现,然后收拾了残余的黑衣人……
我是被噩梦惊醒的,血肉纷飞,漫天的血色,遮住了我的眼,我看到其他,只能看到血,触目惊心的血……
这么多年过去,我虽然能够坦然面对生命的消逝,却从未真正动手终结他们的性命,对于鳞甲也只是失手而已,不会像现在这样产生强烈的罪恶感。
我一直以为自己心硬如铁,没想到自己依旧善良得天真。
睡意全消,我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外面灯火辉煌,那一群守卫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什么,样子十分着急,我有些好奇,不觉走近了些。
他们见我过来,只是低了低头表示行礼,未等我发话就急匆匆的离开。
心中一惊,白持,我竟然忘了,救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那间明亮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被一个守卫拦住,我正要开口,却见一个与白持年纪相仿的人摆摆手,十分礼貌的对我颔首,语气温和,“姑娘,公子受了重伤,现在不方便见你。”
我点点头,伸长了脖子,再次向里面探饿了一眼,却依旧什么也没有看见,最后只得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人,“他情况如何了,我要听实话。”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向里面张望了片刻,然后回道,“公子身中剧毒,配制解药已经来不及,只能找个内力深厚的高手将毒逼出,只是我们修为尚浅,只得汇聚众人的力量。”
我轻笑道,“你们家公子很信任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羞赧的避开我的目光,算是默认。
“我想进去看看他。”我语气坚定的说道,摆明了他若反对,我定要硬闯。
他迟疑的看了看我,然后作出了请的姿势,退到一边,让我进去。
屋内有十个守卫,正在首尾相连的向白持传送内力,此刻的白持面色苍白中泛着黑紫,嘴唇也乌紫一片,星眸紧闭,不见半分生气,为他输送内力的人显然也精疲力竭,额头上泛起头大的汗滴,最后不知是谁支持不住,率先收了功,竟被身后没有反应过来的人打得吐血。
失了支撑的白持颓然倒地,脸上了黑紫更甚,大有反噬的势头,我心中一惊,连忙跑过去点上他的周身大穴,见他的呼吸渐渐平缓,才对着倒了一地的侍卫说道,“去休息吧。”
“我们休息了,公子怎么办?”一个守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满的说道。
我看着渐渐不支的白持,心中突然怒火中烧,若不是他们自作主张的逼毒,也不会让毒性将他噬成这样。
我冷眼一瞟,眼中寒光冷冽,直直的看着他。
他身子一僵,却不敢搭腔了,周围的一个侍卫拉了拉他的衣角,对我弯了弯腰,语气恭维,“那就麻烦姑娘代为照顾我家公子了。”
然后拖着那个侍卫,带头出去,其他的侍卫也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