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见我们进来都站起来行礼,只有七个年长的男子神态安宁的坐在那里,只是简单的瞟了白持一眼,然后开始端详起我。
“这是白家的七位长老,分别是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六长老、七长老。”白持指着高位上的七个年长的男子向我介绍道,我虔诚的向他们行礼问好,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生怕惹人非议。
接着白持又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以后就是白家的夫人。”
然后众人又站起行礼,“见过少夫人。”
声音整齐响亮,在厅堂里格外响亮,我被众人的热情所感动,连忙回礼道,“各位好!各位好!请坐请坐……”
只是我的热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身边就传来一个与气氛十分不宜的声音,“各位,我还有事情,先行离开。”说完向七位长老微一颔首,就大步离去,经过我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只好向众人微笑当是作别,然后跟着离开。
看着前面那道孤立卓绝的白色身影,我再次感叹,这人还真是喜欢白色,认识这么久,他只在昨日穿过红色的衣服,其他的一律是白色,哪日若是能让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那多有成就感啊。
于是心里开始想象他穿蓝色、黑色、紫色……的情形,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
前面那个身影突然停住,转过身神色不愉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纳闷的发现他不高兴。
见我跟上他,他再次转身向前走去,步伐比之先前更快,却依旧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我更加不解,似乎从进入厅堂开始,他一直不怎么高兴,即便是向七位长老行礼,也是疏离有礼,却不见该有的恭敬。
感觉到我落下不少,他再次停住,待我赶上的时候又大步离开,如此反复。
我更加疑惑,决心还是问一问,一旦结为夫妻,即便是假,那人也是自己人。
几乎是小跑的,我追上了他,然后笑着问道,“为什么他们看到我眼睛是蓝色的,却没有人好奇?”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似乎不想回答。
我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再次笑着说道,“当初别人看见我的眼睛还被吓得尖叫呢!”
他诧异的回过头,看着我面色有些动容,甚至隐含丝丝关切,我猛然醒悟,感情他是觉得我可怜,同情我啊。话说,时至今日,我从未觉得蓝眸有何不好,除了不想被人议论,我还觉得蓝色眼眸比黑色更为漂亮呢。
不过既然他先同情,我何不好好发挥一下呢?微微低垂着脑袋,视线看向地面,让他看不见我的脸。
“你的眼睛很好看。”他呐呐的说道,似是真心的赞叹,又似是安慰的话语,我轻轻一笑,笑他的多想,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感动。
见我依旧低着头,笑得不为所动,他的手抬起又垂下,反反复复,似乎有些紧张,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为什么不怕呢?”我转过身,极力忍住笑意,看着厅堂的方向,凉凉的问道。
“我事先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急切的答道。
回答他急切语气的是我突然的爆笑,接着眼前一花,视线被一道阴影遮住,我稍稍止了些笑意,睁大了些眼睛,却见他满脸阴霾的站在我面前,双眸紧紧的盯着我。
不自觉的缩了缩脖颈,本能的退开了些距离,平视他的星眸,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阴郁暴戾,这次我确定无疑,是我惹怒了他。
“对不起。”我态度良好的道歉,语气是十二分的诚恳。
他依旧冷冷的看着我,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连神色都不见改变。
那视线越来越冷,头不自觉的垂下,脖子缩得更短,说不怕是假的。
半晌之后,眼前一晃,巨大的压抑随之也消逝不见,眼前是久违的光亮,我僵硬的抬起头来,却见那道身影已经飘然远去。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再也没有见到白持的面,拐弯抹角的问伺候的丫鬟红桃他的去向,却被告知不知道,一整天我也只好兴趣缺缺的待在房间,翻看着桌上的书籍打发时间。
吃过晚饭,我再次翻看了几页书,终于觉得疲乏困顿,于是让红桃打了水过来,简单的洗漱干净后就上床。
这张2乘以2的床对于睡一个人实在太大了,加上夏天又没有厚重的被褥更显空旷,我一人在床上左边滚到右边,右边滚到左边,竖着睡改横的睡,横的睡改竖的睡,却始终睡得不踏实,身体越来越热,觉得今日天气实在是酷暑难当。
猛然从床上坐起,眼前漆黑一片,不见星点亮光,黑得令人恐慌。
突然听到外间有异动,窸窸窣窣,很轻,却真实存在,我吓了一跳,厉声问道,“谁?”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动作有片刻的冷凝,可是下一刻却动得更为放肆,不见丝毫的掩饰,连该有的慌乱都不曾有。
我警惕的看着声音的来源处,那个地方该是窗户,那人该是翻窗进来的,已经进来了,正往床的地方过来,我本能的伸手摸向枕下的匕首。
脚步戛然而止,在房间的中央顿住,接着哧的一声,整个房间被一片光亮所代替,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掀开床幔的一角,入眼的是一片熟悉的雪白。
他关好窗户,然后从桌边的盘子中取了个茶杯,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再无其他的动作,半晌之后,吹灭了灯,走到床边,去了外衣,然后掀开床幔。
我一愣,他莫不是忘记了里面还有一个人吧,将身体退到了床的内侧,背差点贴到了床后的墙壁上,见他只是躺在外侧,这才松了口气。
许是折腾了半夜,终究是累了,这会儿竟沉沉的睡去。
接连数日,白持都回房睡觉,庄里的人见我也颇为尊敬,只是那七位长老似乎不喜欢我,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隐含着不屑,偶尔竟可察觉星星点点的寒意,委实怪异。
然而,对于他们我只是提高了些警惕,却并未对白持说些什么,事情上,这些天我与白持还真没说两个字,吃饭的时候吃饭,睡觉的时候睡觉,似乎已经不需要语言了,只是他毕竟是生意人,定会四处走动,不与我说还会和其他的人说,我却不行,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无人说话,日子久了,恐怕会忘记如何开口了。
“红桃,你给我讲讲少爷的家人吧!”我百无聊赖的问道,也没指望红桃会回答,这丫头的口风严得很,那日我问她白持的下落,她不是不知就是不知。
“少夫人真的想知道?”破天荒的,红桃反问道。
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一派认真虔诚摸样的红桃,半响不做声,心里头却在思量她这话的意思,威胁,嘲讽还是只是反问?
多想无益,下一秒我就抛开了所有想法,认真的点点头,心底却在想,她若敢耍我,以后定要她好看。
“老爷娶了二十位夫人,却只有少爷一个孩子,当年夫人一时醋意大发,推倒了老爷最宠爱的小妾,导致小妾流产,却被老爷当场撞破,一气之下,将夫人和少爷都赶了出去,后来,白家的其他几个孩子不幸染上了水痘,竟先后夭折,可怜老爷的二十位夫人却没能留下一子半女,直到老爷弥留之际,方才想起自己唯一的儿子,于是让人将少爷接回来,可惜,夫人却已经去世了。”红毯叹息的说道,语气低沉,不卑不亢,竟不似普通丫鬟仆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笑着问道,问得漫不经心。
她丝毫不避我的目光,语气平静的答道,“我是夫人被赶出府后在外面救下的。”
我点点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