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一变,眼神瞬息万变,却在下一秒又挂着温和的笑容,我心中警铃大作,暗暗掐了掐大腿,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被他忽悠。
只见他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哎,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啊,玲珑和师即墨他……”
“不许岔开话题,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如同一个秉公执法的法官,眯起眼睛,一击要害的拆了他的烂招数。不过,有八卦的消息谁不想听啊,特别是玲珑和那素未蒙面的师即墨的,哎,心中有些小小的遗憾,面上却不动如山,像防贼一样盯着白持。
“他们……”
“嗯?”我危险的眯起眼睛警告道。在我如炬的目光的逼视下,他只好诺诺的噤声,目光依旧闪闪烁烁。
“我不是孩子!”我再次强调,不觉面色委屈,声音已经带着些哭腔,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急了,无错的举起双手,连连附和:“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
我心中一喜,却依旧恶声说道:“那你说!”
看着他那吃瘪的表情,我心中窃笑不已,别过脸不看他,生怕会当着他的面破功笑出来。
“我说。”他无奈的保证着,我满意的勾勾唇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再次无奈的苦笑一声,不情不愿的说:“皇帝新崩,帝后无子,先帝的那些子嗣重新加入了帝位角逐,此刻朝廷四分五裂,最主要的两派是支持皇后主持大局的新秀派和拥立先帝四子晋王的顽固派,其他的都是些坐山观虎斗的墙头草,除此之外,才平定的三方此刻也蠢蠢欲动,局势混乱。”
这么乱!我犹记得白持说过萧乾没有死,安琪儿怎么会让他装死呢!想到这里,我疑惑的问:“萧乾不是没死吗?安琪儿怎么会让他装死?”
白持冷冷一笑:“那日,安琪儿和萧乾大吵了一架,然后安琪儿过来见我,萧乾却是气得大醉一场,事后你又去他的寝宫放了把火,估计也差不多了。”
“什么?”我大惊,“怎么会这样?那……”
“过了半个月才发丧,估计安琪儿也早有准备,否则朝廷之上怎么会有近半数的大臣支持她主持大局?”他挑眉一笑,语气淡然。
我细想之下问道:“意思是说萧乾虽然没死,但也烧得不轻了?”
“嗯。”他满意的点点头,语气渐渐转为严肃:“两方相争,相持不下,一场战乱不可避免,现在安琪儿和晋王都在暗地里找寻行云,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已经备妥了,明天一大早你就带着你父亲、小明去狮驼峰,朝廷暂时不敢惹上师即墨。”
他的语气分外的低沉,没有半丝开玩笑的迹象,事实上我所了解的白持也从不是那种会在大事上开完笑的人,我环顾四周,这处民宅能够在天子脚下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估计也花费了不少气力吧!我可以不顾及我,却无法不顾及父亲和小明。
心慢慢下沉,伴随着某种未知的控制渐渐攫住了我的心,我的气息渐渐不稳,看着白持凝重的表情,我哭丧着脸说道:“他们要的不过是行云,我不要,我给他们!”
白持脸色一变,严厉的看着我,“给他们?给谁?安琪儿、晋王和某些不知名的势力都想要,你给谁?无论你给谁都会得罪另一方,或者是你想卷进他们的恩怨?”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如同一把利剑,直逼得我不得不整理好情绪,面对现实。
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心思也渐渐清明,确实,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父亲和小明,暂且没有卷入战争的狮驼峰确实是最好的去处,刚才确实是我冲动了,小心的瞟了瞟他,见他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微微放下心来,却又想到什么,问道:“我们去狮驼峰,那你呢?”
他安抚的摸摸我的脸,微笑着说:“过两天等我备妥了商行里面的事情就会过去找你们。”
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见丝毫慌乱,我似乎被他感染了,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望着他问:“真的?”
他没有说话,突然将我拥入怀中,头靠在我的肩上,半晌之后,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极轻,却如同神圣承诺一样传进我的心底,他说:“真的。”
我一喜,张开双臂抱紧他。
过了一会儿,我又想到了什么,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逼供道:“若不是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瞒着我?”
“不是。”他想也不想的否认道,“前些天事情有点乱,不想让你担心,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我点点头,原来他将一切都做好了才告诉我们啦,猛然发现我们竟是同一种人,告诉别人的永远都是结果,却从不把过程呈现给别人。
“明早师即墨会过来接你们。”他又补充道,慢慢的声音有些沉重,却掷地有声,“到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尽管如此,我依旧不死心的哑声恳求道:“让小明和父亲先走,我留下来陪你吧!”他摇摇头,沉声道:“听话!”
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他是铁了心想让我们先走,突然眼眶也有些发热,鼻中酸涩,竟然又想哭了。
我忙昂起头,对着床幔微微一笑,再看他的时候已经是笑靥如花。
他终于松了口气,拉长的脸渐渐柔和下来,星眸中多了几分欣慰,接着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模糊的说道:“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看着他困顿的摸样,我有些心疼,但想到明日就会离开,有些事还是得交代,我点点头,说:“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完我翻身下床,从床架上拔出行云,递到他的面前。
他没有接剑,看着我不语,似乎是在等待我的解释。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要保全白家的产业,也想保护我们,我一直不知道对于你来说什么最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你,小明,父亲才是最重要的,这把行云是我外公的罗刹宫的镇宫之宝。”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接过行云,手指细细的触摸上面的行云纹饰,低声说道:“我知道,这把剑需要用特殊的指法才能打开,神奇之处不只是他削铁如泥,还有打开后用一种指法可以将它变成一把开启藏有无数珠宝和一种绝世医术的密室的钥匙。”
话音刚落,他手指使力,“铿”的一声行云脱壳而出,我来不及惊讶,却见又是一声,行云已经变成了一把钥匙!
我心中的惊奇更甚,吃惊的张大嘴巴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微微一笑,边将行云收好放回剑鞘边说:“我爷爷和你外公外婆颇有渊源!”
“哦,这样。”我呐呐的点点头,白星尘说过外公曾经接受他的威胁,将行云交给他,后来辗转反复,行云流落到别的地方。
“我爷爷告诉我有关行云的所有事情。”他不以为意的将剑递到我的手中,平静的说道,“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收好。”然后未等我回话就合上眼睛平躺在床上。
我却依旧被震惊在当场,连他把剑递到我手中都没有知觉,只是被动的接受。
就在我依旧发呆的时候,空气中已经传来清浅的呼吸声,我定睛一看:白持全身松懈的平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睡得极沉,想来这些日子白天为了商行的事到处奔波,晚上又要应付我,已经是疲惫至极。从来都晶亮的星眸此刻紧闭,只余下纤长卷翘的眉毛如同扇子一样在眼睛下投下一层阴影,整张脸安详得如同是艺术家的杰作,俊美得不可思议。
想到明天就要分离了,手指不自觉的抚上他的面容,带着丝丝眷恋与不舍,我不知道他能否听到,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哎,事实上我这人贪财又惜命,可是遇上你后全变了,你既然知道行云的秘密,我就把它交给你,关键时候可以派上用场,等我将父亲和小明安置好后,我就回来找你。”
我看了看身边的行云,担心明日起晚了白持已经离开,于是笔书一封:我既已将行云交予你防身,断不会带走。
将信塞入他的怀中,确定明早他定会看到,我满意的一笑,乖巧的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熟悉的睡颜,也慢慢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