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鹰在听到嘶鸣声的第一时间,立即从三楼的走廊上飞身而下,直奔客栈大门!萧朴一愣,忙也跟着站起身,出了房间,往客栈门外跑去。
留下身后一干侍卫,拎着御医们的衣领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斩还是不斩?!
大门外,剑拔弩张,杀气凛冽。
“大哥!”
杜鹰身形犹在半空中,口中已经喊了出来。
几十个侍卫围成铁桶般的阵势,原本将几个人团团围在当中。
“嘿!杜某某,好久不见!”
一身青衣儒衫的柳七,一脸泰然地端坐在马上,在看到杜鹰身影的时候,十分愉快地开口问候着,那轻松、愉快的表情,就仿佛面前的不是阻拦的卫士,而是夹道欢迎的仪仗!
而在杜鹰出现之前,一脸戒备的双卫,本已撤出腰后的兵器,亮出了最习惯的攻击架势!
高大威武的墨龙,浑身油亮的黑色皮毛,仿佛都散发出怒气,面对剑拔弩张的一群陌生士兵,很不爽地昂头暴嘶,似乎随时在等待主人攻击的口令,啧啧!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双修长的手,松松地挽着墨龙背上的缰绳,袖口上是两道绣工精细银龙,麟角分明栩栩如生,一袭黑色潇洒的劲装,腰间一条银色腰带,脚下是一双鹿皮快靴,典型的银龙社打扮!
漆黑的头发用一只镂花银冠束于头顶,长长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扬,英俊无匹的脸,面如寒冰冷玉,浑身散发出冷冷的气息,仿佛自地狱归来的邪魅修罗,带着浓浓的肃杀味道!
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辽国卫士拦住去,杜茗生冰冷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寒光,就在此时,杜鹰从门内飞身而出,杜茗生削薄的唇扬起了微微的弧度。
“大哥!”
杜鹰半空中几个起落,飘身落在了包围圈中,单膝点地趋前跪于杜茗生马前。
众禁卫见客栈内的客人突然出现,并且对来人如此恭敬,不由得惊奇之余,纷纷收起了刀枪弓箭,却仍呆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能够住在客栈里的人,想必是王爷的客人吧。
来不及细说寒暄,杜茗生在杜鹰落在马前的同时,飘身下马,一把拉起他,沉声道:
“带我们去!”
“是!”
杜鹰随即转身。
一干卫士仍站在原地,没有让路的意思,毕竟,并不知道这位客人,在王爷面前是什么身份,哪敢贸然放进这些江湖人士,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正踌躇犹豫之间,门口远远传来了萧朴的声音:
“混帐!还不放行!”
如释重负,卫士们迅速向两旁闪开,既然王爷发话了,当然就没有问题了。
没有片刻的迟疑,杜鹰和杜茗生几乎在同时飞身冲向客栈内,身后的柳七不敢丝毫怠慢,忙一提气,紧跟着腾空而起。
所有的禁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人,如同天外飞仙一般地“飞”进了客栈,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老天,这几个真的是人么?
萧朴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三个人消逝的背影出神——
“呼~”
眼见着魁首三个人匆匆进了客栈,门外的双卫终于松了一口气,互视一眼,杜云奇苦笑道:
“老天,这玩命儿的赶路终于结束了!”
“要是再跑一天,咱非死在路上不可!”
马威在一旁咧着大嘴,揉揉快磨出水泡的大腿,呵着热气回应着。
可不是,自从启程的第二天,收到了林夕出事的讯息,到现在整整两天两夜,一行四人,一刻不停地疾驰到此,这哪里是赶路,明明是抢命呢!
好在终于及时赶到,双双抬头望向客栈里,林夕那丫头也不知怎样了,唉……
挺着僵硬酸痛的背,两个人仿佛游魂似的,垂头嘘气地牵着四匹马,脚步飘忽地向后院晃去,好困哪!枕头在哪里……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杜茗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这几个月的遥思与牵肠挂肚,在这一刻就要相见!为什么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为什么会惶恐不安?
眼前,诺大的房间里,一张本色的梨花雕花木床,水蓝色的清雅被衾中,林夕静静地躺在那里!
尽管早已知道林夕的状况,但是,亲眼看到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心还是犹如被利刃划开一般,鲜红的血瞬间流在心底!
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那么恬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在熟睡,但是却安静得仿佛没有生命的气息!
银丝般的发,那曾经漆黑的乌发,如今闪着迷人的银色光泽,映着苍白的俏脸,格外地让人心痛!
这……这真的是那个爱笑、挑嘴、爱恶作剧的丫头么?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前的,俯瞰着林夕沉静的脸庞,杜茗生觉得自己心在这一刻被掏空了……
柳七看着林夕安静的睡颜,一路上提得老高的心终于有些放下,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很危险,稍稍轻松的心多了一份镇定——
这个丫头,怕是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是乖乖的吧?
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换上了惯有的招牌笑容,伸手搭上了林夕的冰凉如玉的皓腕,三根修长的手指轻按脉门。
在搭上脉门的一刻,柳七的脸色微微一变,好看的浓郁剑眉微微一蹙,仿佛不敢置信般地转而又看了看林夕的脸色,皱着眉头,思索不已。
许久,收回手指,转而按在了林夕手背上,距合谷穴一寸二分的地方!
片刻之间,柳七脸上的笑容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
一直关注着柳七神色举止的杜茗生和杜鹰,脸色随之一变再变!
终于,柳七无奈地松开了手指,摇头深深叹息,俊朗阳光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忧郁和挫败!
“老七?”
“七哥?”
杜茗生和杜鹰同时出声询问着。
“林夕她……”
柳七迟疑了一下,转过头面对着同样紧张的两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
“林夕受的伤,不是医术可以治疗的!”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房间里的另两个人,外加匆匆赶进来的双卫,四个人,八只眼睛同时瞪大了望向柳七,不是医术可以治疗的?那该用什么治疗?
他奶奶的!老子该怎么解释这个太过专业的问题?
“那么……你,你救不了她?”
杜鹰似乎有些明了,脸色铁青地问了一句,声音中有着一丝异乎寻常的微颤。
“……”
没有回答,柳七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无声的动作震惊了所有的人,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杜鹰无限愧疚地看了失魂落魄的杜茗生一眼,火石电掣般举掌拍向自己的额头!
所有的人,都在距杜鹰两米开外的地方,即使是功力比杜鹰胜过一筹的杜茗生,也根本不可能飞身及时阻止他!
人,来不及;但……
一道白色的银光,恍若天外飞逝的流星。
杜鹰的手掌在离额头还有半分的时候,便再也进不了半分。
一条银色的丝绦,牢牢地束住了杜鹰的手腕!
“混帐!”
众人还在没来得及松口气,杜茗生周身散发出凛凛的冷气,飘身站在了杜鹰的面前,一个耳光甩过去……
“啪!”
杜鹰被这力道打得踉跄后退,一缕鲜血顺着唇边流下!
垂下头一言不发,屈膝跪在了杜茗生的脚下!俊朗的脸上,是痛苦的自责和懊悔!
柳七都救不了林夕?!是他的失职,令林夕出现这种意外,他真的是该死!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对不起你!
抖手收回那段银色丝绦,杜茗生冷冷地道:
“你如果想死,等林夕醒过来再说!”
“大哥……”
“住口!起来!再敢寻死,你就没有我这个大哥!”
……
“杜鹰哥哥!九青,九青回来了!”
萧朴惊奇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随即一颗小小的脑袋探进了门。
太奇怪了,刚刚就在门口,还没等他进来,身后便传来了九青那有特色的响鼻!回头便发现,九青竟然风尘仆仆地站在客栈的外围!
屋子里的人显然也有些困惑,九青?不是应该在马厩里么?什么叫“回来了”?除了林夕那个丫头,还有谁能让大牌的九青劳动玉趾?
于是,所有的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等待萧朴地解释。
解释倒是没有,但是答案似乎自己跑来了——
九青好以整遐地竟然出现在屋子的门口!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瞪着屋子里熟悉的众人,几天不见,怎么这么多熟人呢?
九青?
在目光触及九青的一刹那,所有人却都被九青背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眼球——
一只猫?
一只浑身雪白的绿眸猫,竟然稳稳地蹲在九青的背上,不怎么友好地转动着闪着荧光的双眸!脖子上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锦囊!
这个画面,未免有些太过奇特了吧!
还没等众人惊叹,那只猫从九青的背上高高跃起,如同闪电般,迅速窜到了床上!
其身手之敏捷迅猛,令杜茗生也不禁叹为观止!好快!
只见猫跳到床上后,极其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林夕的脸颊,仿佛是宠物见了主人般,绿色的眸中竟然透出隐隐的笑意!
转身蹲坐在柔软的枕边,抬起后腿,轻轻地挠着颈下的锦囊,眼光专注地看向杜茗生!
“好奇怪的猫啊!它是要我们解下锦囊么?”
靠林夕床边最近的柳七,边说边伸手打算解下锦囊,却不料,那只猫一反刚才的乖巧柔顺,目露凶光,狰狞地呲牙作咆哮状!
柳七只能暂时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畜牲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悍!
白猫专注的目光越过柳七,投向杜茗生——
疑惑着,杜茗生不由走上前去,试探地伸手向它颈下的锦囊,果然,猫儿很乖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杜茗生的手。
锦囊轻轻落入了杜茗生手中,似乎很轻,将袋口的丝绦拉开,一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股出奇的清香瞬间弥漫开。
药丸?难道它的意思是要给林夕吃?杜茗生转身将药丸地递给了柳七!
“你看,这是……”
柳七捻过药丸,仔细地闻了一下,那是一股非花非药的香气,轻轻伸手刮下些许粉末在掌心,小心地尝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
眉头微微一皱,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制成的?自己竟然连成分都辨别不出?!
“老七,有什么不对?”
“也是,也不是……”
柳七摇摇头,抬头看向杜茗生:
“这药丸,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毒,但是……”
柳七转头看看床上无声无息的林夕,这,或许是林夕唯一的机会,略一迟疑,便回头向杜茗生道:
“但是,我确定不了它的成分。”
看出众人的惊叹,柳七迅速又接口道:
“不过,这,或许可以救回林夕。”
杜茗生深深地看了柳七一眼,转头看了门外静静守候的九青,再看了看床上的林夕,重重地点了点头!
深深吸了口气,柳七小心翼翼地将那颗丸药放入了林夕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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