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刚才那个只剩一口气的水族精灵,既然强行用逆流术遁形,只怕是她被火焰烈风斩所伤的经脉,是永远不会痊愈了,等同于终身残废……
“怎么办?水神的法术,是我们解不了的。”
图鲁巴勒根本不在乎逃遁的几个精灵,他过去、现在和将来所关心的,只有圣母的安危。憨厚老实的脸上,浮现起浓浓的忧郁和担心。
要怎么样才,能够救达特苏鲁特科切?水神的诅咒,要怎样才能够解开?
“……”
巴奇兰没有回答图鲁巴勒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咬着下唇——
只有神才能够解开神的诅咒,可是,这是人世间,上哪里去寻找神呢?
况且,就算是自己能够想办法上到九重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神,又怎么可能会插手人间纷纷扰扰?
这该死地水族精灵,竟然违反天条,在人间施行水神的诅咒!
挫败地垂下了头,俏丽的脸上满是愁云,怎么办?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落在她的肩头,图鲁巴勒无声地安慰,让苦思不得其解的巴奇兰心中一阵温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神?天神?!哈!或许有一个地方是可以求救的,但是……
巴奇兰刚刚舒展的眉头,下一秒便又皱了起来,那个地方,自己和图鲁巴勒都进不去呀!达特苏鲁特科切可是唯一能够进入的人。
黑暗中,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清亮的墨玉,闪动着困惑的目光,怎么办呢?
图鲁巴勒此时不禁有些担心——
巴奇兰这十分丰富且不断变幻的表情,有些,有些怪怪的……
“走啦!”
还没等他担心完,就见巴奇兰双眸中闪现出了然的光芒,扬起一抹愉快地笑容。伸出纤白的小手,一把拉起在犹自发愣的他,直奔客栈的后院。
……
君悦客栈马厩
一排宽敞高大的白草棚,竟然也是按照不同的规格设计的,分出了上中下三个等级,其中那最高级的马棚,竟然也不比普通客房差多少呢。
九青当然是最高级别的待遇,独立舒适的单间,整洁且通风良好,十分温暖。
这两天的时间,除了上等马棚定量供应的特等精致饲料外,每天还有林夕提供的特别点心和宵夜,九青可是顿顿吃得肚大腰圆,估计都快走不动了。
此刻,早已吃饱喝足的九青,柔顺光滑的皮毛,闪动着隐隐的磷光,正躺在温暖的干草堆里,埋头舒服地做着美梦,只一双笔挺的耳朵仍在站岗,不时地微微抖动几下。
漆黑的夜色中,没有一点星光,马厩中也是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马儿都沉浸在梦中,整个后院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
忽然间,院门外似乎有一点火星在闪动。
渐渐地,一团若隐若现的火光,飘飘悠悠由远及近。
敏锐地感觉到周身的气流,有些许异常的变动,沉浸在香甜睡梦中的九青,立刻警惕地睁开了,那双圆亮的大眼睛,准确地望向火光处。
一团红色的火光飘进,火光消失,巴奇兰和图鲁巴勒双双现身!
九青歪着头,无声地看着面前现出的两个精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动着,虽然不怎么友好,但是也并无敌意,似乎在回忆。
这两个精灵算是,哦,似曾相识啊!
巴奇兰在九青身前两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轻轻道:
“九青,达特苏鲁特科切有难,我们需要你……”
……
前院,君悦客栈中
林夕静静地躺在床上,银丝般闪烁的发丝,铺满水蓝色的床铺,红玉发簪也安静地被放在枕边,脸色是透明的雪白,浅浅的呼吸细若悬丝,仿若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没有半点生气,散发出隐隐冰冷的气息!
杜鹰一脸铁青地木然坐在床边,打从刚才将林夕抱回这个房间开始,连手指都不曾动过。
原本应该卧床静养的血鹰,也愣是硬撑着来到了林夕的房间,坐在桌边,心中是无比的愧疚——
这位林姑娘救了少主和自己,但是,对于她的伤势,自己竟然爱莫能助。
明月奴双目低垂,有些恍惚地喃喃道:
“这到底什么样的诅咒,我真笨,竟然分辨不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拉着林夕的手不肯放,萧朴泪眼汪汪地趴在床头。
听到明月奴的话,萧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从床边跳起,抓起桌上的纸笔,匆忙间一挥而就,接着转身冲向窗边。
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支金哨子,推开窗,冰冷的夜风吹得他浑身一颤,泪痕宛然的小脸上,有着焦急地期待。
将哨子放在唇边,向着茫茫的夜色,一串尖利的哨声破空而出……
转瞬之间,恍若一道白色的闪电,自北方天边划破黑暗而来。
一只神骏异常的鹰收住翅膀,落在了窗台上,一尺半高的身体,浑身雪白的翎羽,没有半根杂毛,银钩铁喙,一双红色的双目,凛冽如电!
鹰,倨傲地停立在窗台上,冷峻如冰,傲视一切。
海东青?竟然是最为珍贵的纯白海东青?!
明月奴,有些吃惊地看着这只骄傲的鸟中之王,纯白的海东青,可是万里无一,自己以前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今天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萧朴将刚才写就的纸小心地吹干,仔细折好,连同自己身上的一枚玉环一起,缚在海东青的脚环上,拍拍它头顶,嘱咐了几句。
海东青昂头鸣叫了一声,随即转身振翅高飞,消逝在漆黑的夜空中!
关上窗子,萧朴垂着头,走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向杜鹰道:
“杜鹰哥哥,我已经通知皇帝哥哥,派最好的御医和巫医过来,这里离上京已不足千里,明天晚上,他们就一定能赶到。”
杜鹰的目光根本不曾离开过林夕,心底是无尽的懊悔——
为什么刚才,自己的动作竟然比林夕慢?!竟然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自己怀里?!林夕上一次离魂,算是有惊无险,那么这一次呢?
他再一次地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束手无策!
见杜鹰根本没有反应,萧朴大大的眼睛中顿时雾气盈盈,俊美讨喜的小脸上,满是挫败的委屈,瘪着小嘴,扑跪在床前道:
“杜鹰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
终于,方才酝酿了许久的泪水再一次如黄河决堤,边哭边哽咽道: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醒一醒啊!姐姐~”
那端,同样愧疚满怀的血鹰,也随着少主一起跪了下去。
面无表情的杜鹰,终于将视线稍稍转移,扫了萧朴一下,但,只是一秒钟,随即又目不转瞬地注视着林夕,清冷地道:
“明月奴,请你把他们送回房间休息。”
“杜鹰哥哥……”
萧朴可怜兮兮地看着杜鹰冷冷的侧脸,杜鹰那浑身冰点的气息让他有些瑟瑟发抖,这个哥哥,只有对着神仙姐姐的时候才会有笑容,可是,姐姐,神仙姐姐~望向林夕的目光,被泪水模糊。
“回去吧,没有怪你。”
淡淡的声音过后,惜言如金的杜鹰便再无一词。
“我……”
明月奴将还想解释的萧朴拉出了房间,血鹰亦无言地站起身,随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杜鹰看着林夕平静的面庞,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缕罕见的温柔,迟疑地伸出手,却在距离林夕脸颊寸许时,犹豫地停住了,轻轻地,仿佛自语般:
“为什么这样的你,会有这么多的磨难?”
痛苦地握紧了悬在半空的手,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钻心的痛传来,自责地闭上双眼,心中向杜茗生默默忏悔着——
大哥,我真是失职!我该死!
……
“林夕!”
睡梦中的杜茗生突然惊醒,按着胸口狂跳的心,刚才在梦中,那阵强烈的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与上一次林夕离魂时完全不同,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林夕,一定是出事了!
不过片刻,穿戴整齐的杜茗生,已经拎着柳七的衣领出了客栈,身后是同样睡眼惺忪的双卫。
可怜仓促之间,衣衫不整的柳七,懵懵懂懂中已被丢上马背。
等柳七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时,一行四人早已经是在四五里之外了,半梦半醒之间都没有一头栽下马背,看来自己的骑术还是很有几分的,柳七在自怜之余还不忘自我陶醉一下。
轻柔的晚风吹拂着面庞,扭头看着杜老大铁青的脸色,很识相地将所有的疑问,暂时统统吞回了肚子中,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绝对和林夕那个丫头有关系。
可怜自己,才解了苗疆的蛊毒之乱,连个安稳觉还没睡上,更还没来得及跟段氏兄长们一叙别情,就被半夜抓了壮丁,谁来可怜可怜我这个弱质蒲柳书生馁?
抬头望着黑茫茫的夜空孤月,再望着杜茗生挺拔坚毅的背影,此一去,关山万里之遥,杜老大必然是星夜兼程呐,心里忍不住哀哀叹道:
林夕呀,哥哥我可是要被你害死了!
夜色缥缈,晚风如水,
依依垂柳,柔枝轻扬,
“林夕,我来了,等我!”
心里默默地自语着,焦心如焚的杜茗生催马如飞,胯下的墨龙神驹,似乎也感觉到主人的异常焦急,四蹄腾空,急奔如电!
苍茫的官道上,蹄声奔腾如雷,
头顶上,一轮新月高高挂浩瀚静寂夜空中,月亮渐渐被弥漫的乌云吞噬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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