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样还不死?”静静地躺在水里,嘲讽地盯着头顶上那颗温柔地散发着光芒的夜明珠,胤稹尝试地移了移身子,一抬手,却发现黛玉的脑袋竟搭在他手臂上。
“黛玉……”乍见黛玉,胤稹狂喜,开口就唤黛玉,却不想他侵入湖水已久,早喝了不少的水在肚子里,这一喊,竟将肚子里的水给呛咳了出来。
好不容易止了咳嗽,胤稹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射进他身体的箭已被水冲走一些,却仍然有四五枝稳稳地在他身上,瞧了瞧黛玉紧闭的双眼,脸色苍白如纸,若再不快点替她止血,包扎伤口,怕是会香消玉陨。见着黛玉如此,心,情不自禁地一紧。再也忍不住,紧闭双目,狠心地将身上的箭一根根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几声闷哼,胤稹胡乱地用破布将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忙从水里将黛玉抱了出来。
艰难地出了水池,他这才发现,他们落的地方竟是一间密室,而那水池……真不知道是该谢这建造密室的人,还是该谢谢老天,让他们刚好落在这个地方。
金碧辉煌的密室,极尽奢华,闪耀着光芒的金椅,居然和那金銮殿上的龙椅不差分毫。而那桌案上被黄色锦布所包裹的,大概就是那崇祯皇帝的玉玺了。龙椅上方悬挂着正大光明匾额,面对着龙椅前面是三座白玉雕砌的桥。
那桥下,便是水池,深约三丈。更为神奇的……竟是那密室的墙壁上潺潺地淌下冰寒的水,滴滴透骨,寒彻心扉。头顶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和地散发着光芒。他们……就刚好落在水池里,不能不说这老天,还是偏爱他们的,坠落的时候即使再差分毫,他们也活不了。
胤稹一眼既将密室观尽,抱着黛玉上了岸,两人尽已湿透,他身上更有血不停地涌冒,挣扎着将黛玉放置在那金光闪耀的龙椅上,黛玉背上插了利箭,虽未致命,却也让她受伤不轻。
轻轻地将黛玉放置好,松开手,竟发现手臂上一大滩血水。
锐利的眸子轻阖,他忙撩开黛玉后脑的发,一块模糊血迹,映入眼帘。
“黛玉……”胤稹不按地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手竟有些情不自禁地颤抖。感受着黛玉逐渐变弱的气息,他迅速地回过神来,伸手取了桌子上那包裹着玉玺的锦绸,手脚利落地拔了黛玉身上的箭。粗略地替黛玉止了血,湿透的衣裳,尽数地贴在两人身上。
这密室极寒,两人就这样穿着湿衣,怕是不行,迟早会被冻死在这里。胤稹四处环顾,想找有没有可以御寒的衣裳。环看了一圈,除了看到一方宝剑,悬挂于石壁之上,当真连块碎布也没有。
胤稹坐在椅子上,手揽着黛玉。想着自己竟如此狼狈,心中一阵愤恨,又忆起,那日迫害他们跌入次此地之人,不禁恨得牙痒痒,眼中乍现的残虐的气息道:“若今日我胤稹活着出去,定十倍奉还。”
一声冷哼,脚下发泄地揣了下近在眼前的桌子,空荡的密室滴水之声夹杂着他的冷哼,在空气里回荡,他却突地发现桌脚处竟有一空荡声,回旋着……
疑虑的皱了皱眉,他微俯下身,怕触到什么机关,小心翼翼地拨开桌脚下的木板。金黄的光芒闪耀,乍一打开,竟是一暗格,格中并无别物。
只有一件金黄的衣裳,可那件衣裳却不是普通的衣裳,对他来讲就更是不陌生。缓缓地取了出来,他看着手是和那件他们兄弟处心积虑想争夺的皇袍,心里涌出一种渴望。
手,触摸到那细腻温暖的衣裳,脑子里恍然闪过的却是他十岁时,孝懿仁皇后,抚养他的皇额娘临终时说的饿话。她说他诚、仁、孝、恭,可以为太子开路。
为太子开路……那是抚育他十年的皇额娘所期望的。而这十年,他又何尝不是按着她的期望在做,鞠躬尽瘁地为太子开路。
皇额娘是他的恩人,是他的亲人。是她,在他伤心哭泣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在他痛恨自己没有额娘保护的时候站在他背后,在他被人欺负时,将他扯离战争的中心。因为她,他在那个可怕的皇宫里幸福地活到了十岁,那些感恩,是什么都比不上的,即使是他的亲生母亲。
紧紧地闭了薄唇,他看着已经逐渐有了红气的黛玉,想了会儿,缓缓地坐上了椅子,将披着龙袍的黛玉抱在身上,汲取着温暖。
倔强地闭紧了嘴,努力地抵抗着寒气,他可以将龙袍给黛玉披上,他必须拒绝温暖的诱惑。就算今日冻死在这个地方,他也绝不能将龙袍披于己身,即使他只是为了取暖,即使……没有人会知道,他也不能那样做,因为连他也怕自己,受不了诱惑……
“皇额娘……儿子会谨记您的教诲。”紧紧地抱着黛玉,抬头望不到天,朦胧的意识里,他喃喃地低语。
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依旧昏弱的光芒逡巡在他身上,疲倦地闭上眼,直到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他身上使劲儿地戳他,一低头,刚好接触到黛玉全皱在一起的小脸。意识轰然清醒过来,他动了动已经快僵化的身子,久未出声,已经有些沙哑:“你醒了?”温柔的眉眼,也许连他自也未察觉,这一刻,他对她的动作像极了呵护珍宝的样子。
“你是谁……?”茫然的眼神,胤稹被黛玉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看见她惊慌如兔子无措的眼在他脸上回旋。
“我是谁?”胤稹一愣锐利的双眸微眯,定定地看着黛玉。
迷茫的小脸,莫名的眼神,胤稹怀疑地盯着她,一直望进她眼神深处。心却情不自禁地因她说的这三个字而揪紧。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不敢想象背后严重的后果,若是真的?他该如何?他不知道,那还不如……不要信。
“你故意的?”他的手,执起她的脸,一直望进她眼神深处。
“什么故意的?”她怎么不懂他的话,还有他是谁啊?奇怪地仰起脑袋,她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你怕我追问你说的那句话,所以故意装做什么都不记得?”阴了脸,冷肃的眼神让黛玉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身体不舒服,脑袋也疼得要命,更重要……是一睁开眼,陌生的位置,陌生的人,而她的脑袋更是……
更是像熬了一锅糨糊一样,乱得,一片空白。就连自己……好像也不记得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轻蹙眉头,胤稹见黛玉苍白的脸,痛苦地扒着脑袋,,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心中蓦地一紧。
“什么真的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头本来就疼了,还被眼前这个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谁的人怀疑,脑袋只要一想就疼得要命,不止脑袋疼,还手疼脚疼,全身都想散了骨头一样。
“既然,你不肯承认,真的假的,我一试便知,你不要后悔……“胤稹的嘴角突然扯开一抹玩味的笑,手迅速地擎住她的脸,看着她清纯的眸子,染上迷蒙的颜色。
笑眯了眼眸,却闪过谁也不知道的冷意,缓缓地靠近,低沉的嗓音在黛玉的耳边,嘶哑得有些迷人:”我看你,还挺能装的。“
刚毅的脸颊却配上些微暧昧的动作,黛玉不自在地向后挪了挪,摇了摇头,转眼却瞅见那双如潭水般深不见底的乌黑眼眸,那里面的沉静,让她摇头的动作缓缓地停了下来。
微薄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温热,酥痒得让她不安地瑟缩着身子,搞不懂他想干什么,被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震慑。
“你……你……想干什么?”黛玉被胤稹的眼光看得害怕,因此胤稹一靠近,她就像后退一点。再靠近一点,她就再退一点。直到再也无路可退,背后的椅子抵住了她,才怯怯地扬起了眸子,盯着胤稹缓缓靠近的脸。
“治你的失忆症……”邪笑地扯开了唇角,话一落,唇,缓缓地贴近她。
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能如此靠近她,已经是奇迹了。若依她以往的性格,早一巴掌给他煽过来了,才不管他是谁。
不过……他现在已经快要吻上她了,可她……除了害怕的神色,完全没有凌厉的样子,看来……她是真的失,不是装假的了。
胤缜如此想着,贴近的唇依依地停在空中,灼热的气息喷在黛玉的唇上,两人的气息在空中交换。
奇异地看着胤缜停下了的样子,这样暧昧的气氛,让她好奇地反贴上胤缜的唇,碰了碰,软软的,热热的。黛玉傻傻地收回了唇,黛玉的眸子蒙上迷蒙的雾气,意犹未尽地咋了咋唇,嘴里还叽里咕哝地说:“没什么特别啊。”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胤稹的眼色变得深沉,感觉着黛玉的唇迅速地在他唇上一点。虽然只是蜻蜓点水淡淡的一碰,却让他心情不自禁地一悸。她,应该是真的失忆了……
胤稹忍下了心中的悸动。抽开了身。她失忆了……对她来讲,也许是另一个新的开始,不必在冷情地活着。
“那你是谁?我又是谁?”黛玉迷惘地看着胤稹深邃的眼眸渐渐隐去,身体的疼痛让她人蹙起了柳眉,摸了摸脑袋疼痛的地方,只轻轻一碰,便疼得她眼泪直冒。
“我是胤稹,你的主子……”摇摇地下了椅子,胤稹动了动已经快僵硬的手,探了探受伤的背,虽然已经止了血,可在着潮湿的密室里,伤口已经有些腐烂,若不快些离开这里,不用冷死她们,这些伤也会要了他们的命,再说……他睨了眼黛玉,她的状况,比他更糟。只有离开这儿,回到皇宫,自有最好的御医为她恢复记忆。
“胤稹……”黛玉听了胤稹的话,眉头紧锁,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可仔细想却让脑袋像要裂开了一般。索性脑袋一甩,管他什么主子奴才的,通通都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