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出去走走罢。”黛玉理了理发,微微地笑了,好不容易出了贾府,她倒是真想去走走。
“可是老太太……”紫鹃为难地蹙了眉,却被黛玉打断说:“我知道老祖宗不让我们乱走,我也不出去,就在寺里看看。”
紫鹃见黛玉如此说道,也不好再说,只得依了,铁槛寺是明末崇祯时修的皇寺,专供皇室一些贵人皇子往来,自是幅员广阔,到了清朝入关,佛寺已经是糜烂不堪,直到康熙十年才重新修葺,只是却没有了以前的风采。
黛玉因想着贾母待会儿要唤她前去参拜,因此不敢走远,只在附近走走,此时刚走到莲花池,耳中却突然听得打斗的声音,微微愣了愣,见得紫鹃一连奇怪地瞅着她问:“姑娘怎么了?”
黛玉皱了皱眉,她乃练武之人,耳朵自是比紫鹃灵敏。
“这风有些冷,你去取件披风来罢。”黛玉转了头,对着紫鹃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紫鹃见着黛玉只着了一件薄衫,也不疑有他,笑了说:“那姑娘等着。”
“你快去快回罢。”黛玉点了点头,催促道,紫鹃才忙向厢院跑去,黛玉待得紫鹃走开,才忙施展了轻功向打斗声奔去。
行了不足一分钟,黛玉便瞅见高危的悬崖边,一个青衣的汉子,被三个黑衣人招呼得还不了手,明晃晃的刀,每一次都从他身上险险地划过,男子身上已经有数不清的伤口,只是强自撑着不倒下,三个黑衣人下手忒狠,招招致命,毫不留情,黛玉见那青衣男子撑得辛苦,心里想着要不要淌这浑水,可她出现甚是突兀,又着了一件颜色鲜艳的青衫,一出现就落入黑衣人眼里,因此这情势,倒容不得她多想,黑衣人刀锋就已向她落下。
锋利的刀,迅速地刺向青衣男子,黛玉侧身躲开一击,眼见那刀就要刺到青衣男子,未及多想地轻纱一跃,白绫如剑一般射向黑衣人,黛玉今日出门,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因此也未遮掩,翠绿的衣衫漂浮,她犹如仙子一般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均是一愣,三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黛玉的白绫已至,妖冶的血,弥漫开来,染红了黛玉的眼睛。
熟悉的味道,唤起她在前世的记忆,于是,眼球蓦地燃起噬血的欲望,刀起,剑落,在前世的记忆里,她的手里一直有一把枪,陪伴她过了二十年血腥的生活。
惊喘的声音,却让黛玉扬起了最迷人的笑。
一个,两个……直到三个黑衣人都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止了笑,淡淡地扬起脸看着那个青衣汉子。
青衣汉子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黛玉蹲下身,看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道黄色的布,卷在一起递给黛玉:“我知道姑娘……不是坏人,希望姑娘……能……能在明夜子时将这个交到……京城西街的宁春园。”
“宁春园?”黛玉倏地眯了眯眸子,想着,救了他已经算是多事,她可不想再惹祸上身,刚想拒绝,却只见得那青衣汉子已经闭上眼,吐不出气来。
看了看手中那封黄色的布,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瞅着躺在草地上四具尸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看了看旁边那深不可测的悬崖,唇角突地露出一抹笑,无奈地撇了撇嘴对着那青衣汉子的尸体道:“别怪我心狠,除了这样,我也没办法。”
说着,将那四具尸体都仍下了悬崖,云雾蔼蔼,黛玉看着消失在眼中的尸体,将那卷黄布放进怀里,向来时的地方走去,想着那紫鹃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刚走了没两步,就见到紫鹃急匆匆地四处寻她,一见到黛玉就蓦地红了眼:“姑娘,急死我了。”
“我去前方走了走。”黛玉瞥见紫鹃红了眼,愧疚地笑了笑,接过紫鹃手上的披风道:“我们先回去吧,老祖宗待会儿要唤我们了。”
刚回得院子,便见着迎春和着众姐妹来找她,说是贾母派人来请她们去佛堂。黛玉略略理了理头发就跟着去了。
众人陪着贾母理完了佛,也没在铁槛寺多留,第二日,便跟着众人回了贾府,黛玉进了屋子,雪雁早等着了,见着黛玉和紫鹃,忙笑着迎了她们进去。
一时黛玉说困,想休息,却不想那贾宝玉突然蹦出来,死活要拉着黛玉跟他说话。
“二爷,姑娘也累了,你明日再来罢。”紫鹃为难地看着躺在床上,假装入睡的黛玉,央求道。
“好紫鹃,你让我看看妹妹吧,我不吵她。”宝玉真如个磨人精,死活赖着不肯走。
“谁在外面吵?”黛玉见那宝玉今日不知道是个怎么着,非得见她,也只得露了声。好歹她吃住的也是别人的,怎么还给了主人闭门羹吃。
“林妹妹醒了……”宝玉听着黛玉的声音,高兴地摔开了门帘,进得里屋子,见黛玉一脸倦容,忙作揖说:“误了妹妹的好梦了。”
“坐吧……”黛玉也不回他,叫着雪雁给他沏了一壶茶,懒懒地问道:“你却是有什么事,非得在这时候和我说了。”黛玉边说边歪了头,仰在床上,一张如梨花般娇嫩的脸看得宝玉愣愣的,竟然回不了神。
“二爷,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们家姑娘吗?怎地现在却成了一呆头鹅了。”雪雁刚沏了茶进得屋子里来,却瞧见宝玉发呆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宝玉返过神听得雪雁的打趣,一张俏脸涨得微红,忙从怀里拿了一串珠子递给黛玉道:“这是十四爷赏我的,据说是那北海珍珠串成的,我想着妹妹可喜欢,因此拿了来。”
“北海珍珠?”黛玉微微蹙了眉,也不接,只淡淡地说:“你还是收着罢,想着那是什么爷给你的,我怎地好收,再说,人家的心意就被你这样送了?”说着,黛玉瞧了宝玉一眼,见着他微微发白的脸,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狠了,但想起以后,若他情思落在她身上,怕会更伤,倒不如现在就让他断念,因此也不再多言,只懒懒地说:“我也乏了,你自个玩儿去罢。”自后也不管宝玉,只歪下了头,躺着了。
“那……妹妹好好休息。”宝玉见着黛玉不要那珠子,也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不情不愿地出了屋子。
且说黛玉见那宝玉离开,竟也睡意全无了,想着以后,少不得要心烦,再记起着昨日遇见的那青衣人,也不知道今晚当不当去那宁春园,那东西要给的又是什么人?看那青衣人,也不是个寻常的角色,只希望这一遭不要将她扯进她不待见的地方。
这样想着,黛玉不禁好奇那卷黄布到底是什么东西,将之拿在手上,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它完好地收了起来。
是夜,黛玉依旧让雪雁点了香,待众人都睡下之后,才带了面纱,飘出了贾府,漫漫的紫禁城,依旧沉默着,黛玉依着那青衣男子给她说的地方飘到西街,果真有个宁春园,只是,闭紧的门,高墙宅院,只在月光下,微微地看到门匾上宁春园那三个大字。
黛玉在那门前略略看了看,纵身一跃,便落进那宅院,依稀的月光,照出一条小径,黛玉瞅见不远处有略微的亮光,便跟着那有光处走了去。
静谧的夜,四周如水一般安静,甚至连风吹起花在空中摇曳的声音也听得清楚,黛玉捏紧了手上的白绫,不知为何,越往里走,她越有种压迫的感觉。
冰凉如水的月光,突然闪起耀眼的光辉,黛玉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了手上的白绫,叮当的声音响在空中,黛玉藏在面纱下的脸倏地一变,迅速地转身,夜空下,一个黑衣男子惊诧的瞅着黛玉问:“你是谁?”
黛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那人,方正的脸微黑,眉宇间却自有一种威严,他手上执着剑,黛玉微微失神,看来刚才那出奇不意的一剑就是他出的了,想到这儿,黛玉脸蓦地一沉,有心想教训一下他刚才的不善,因此也不说话,手上的白绫就如箭一样射了出去。
那男子见黛玉不由分说地出手,皱了皱眉,手上的剑也不停滞,月光下,两人就这样交上了手,直到一声低喝,沉沉地响在两人的耳边才各自停了手,黛玉好奇地瞥了一眼大厅,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人应该在大厅,果不其然,黛玉刚抬头,就见得有个中年男子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好利的目光。”黛玉蓦地皱了眉,看着刚才跟她交手的男子迅速地撤回了剑,恭敬地对那人低着头,她心里的不安就更盛了。
“你是谁?”大厅里的男子微眯了眼,一双眼更是让黛玉有种压迫的感觉。
黛玉瞅着他,也不说话,见那中年男子约四十岁左右,一身深黄色的衣服,腰间挂了块明晃晃的玉佩,气势卓然地盯着她,有些微微不安地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