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该笑你懒了。”迎春挠了挠黛玉,在她耳边念道:“玉儿,该起了。”
“嗯……”淡淡地应了声,黛玉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单薄的衣衫,衣襟微张,晶莹如玉的肌肤,露在空气中,迎春微微笑了笑,从床上站了起来,转身见紫娟端了水进来为黛玉梳洗。
“放着吧……”刚从床上起来,黛玉头有些昏,扶着脑袋,对着紫娟说道。
紫娟将水放下,服侍着黛玉起床,梳洗。
“二姐姐今儿可是有什么好玩的?”黛玉边将一只木钗别在头上,边歪了头问着迎春。
“我哪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迎春刚开口,就见门口进得一清秀的丫头,笑意盈盈地露着两个酒窝:“两位姑娘,福晋派我来请两位姑娘。”
“福晋?”两人略怔了一下。
“好……”黛玉的怔愣如光一般,只一瞬间,便笑着起了身,两人略略理了理衣裳,便随了丫鬟前往。
穿出小院,便是一抄手游廊,朱漆的廊首,即尽雕刻,廊下是清幽的古木,遒劲伸展,缀绿的叶子,映入莲池,竟有些夏天的味道了,两人随着红衣小婢穿过游廊,刚过一小径,便瞅见一男子,迎面走了来。
“四爷吉祥……”那红衣丫头还未等人走近,忙地跪了下去,埋了脑袋,恭敬地请安。
黛玉微抬了头,一道颀长的青影缓缓地走近。
“胤稹?”黛玉略惊,却是不露神色,如常地和着迎春福道:“贝勒爷吉祥。”
胤稹蓦地见着黛玉,似也未想到,愣了愣,璇即挥了挥手,淡淡丢了句:“起吧……”便转身,消失于月牙门。
黛玉微蹙了眉,看着胤稹一身朝服,该是进宫去了,早朝时间已过,这个时候进宫,定是康熙老爷子又发话了。黛玉心里一阵不舒服,她可不希望她主子太勤快了,他忙,她大概也闲不了,尤其是现在,康熙正值下诏第三次南巡启銮,要又揽下什么事?不忙得要死。
“两位姑娘这边请吧。”黛玉眼睛瞟过胤稹消失的方向,听那红衣丫鬟清甜的声音,微笑地点了点头,和着迎春进了主屋大院子。
“林姑娘,贾姑娘来了,福晋和着格格已经等着了。”刚进了院子,便换了一个丫头,翠绿的衣裳,倒也是个清秀小姑娘。
两人随着丫头进了屋子,刚落脚,黛玉便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像打锣一样,纳闷地向厅中央看去,见偌大的堂屋中柱子上挂了一匣子,底下坠着一秤砣似的,左右摇摆。
“这是什么?”迎春曾在贾母屋子里见过,因为是宝贝,贾母不让人乱碰,再说,贾母屋子里的又不同了,自是没着王府里的金贵,因此倒认不得了。
“西洋钟……”微微笑了笑,黛玉没想到今儿竟还见着了钟表的祖宗了,这东西要弄回去,也是个天价了,可惜,她都自身难保,哪有闲情遗志去搜什么古董。
“林妹妹可也认得这玩意儿?”两人抬眼,四福晋乌喇那拉已经换了装,身上穿着缕金的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了五彩的刻丝褂子,下着翡翠撒花裙,两靥柔和,真真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四福晋吉祥……”两人不防四福晋突然出现,忙地屈身拜道。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就不这么拘礼了。”乌喇那拉笑着拉了两人的手,进了屋子笑道:“贝勒爷今儿不在,就不那么多礼了,昨儿皇阿玛也吩咐了,日后要常来玩耍才是。”
自家人?黛玉略略有些闪神,她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成自家人了。黛玉瞥了一眼四福晋,见她容貌端庄怡丽,明明还只是个笑容如花的女子,却是这么早,就进了皇朝的圈子里,这么早,就要淡漠岑寂地以夫为天。
迎春挨着黛玉坐了,抿着唇微笑道:“能得福晋喜欢,是迎春和黛玉的福气。”
四福晋笑着点了头,慈和地拉了两人手:“也别太拘谨了,今儿我叫你们来,可不是训话的。”四福晋边说边笑,一时倒让紧张的迎春渐渐缓了下来。
“来人,将昨儿宫里新送的宫服拿过来。”四福晋见着两人坐了下来,才唤了伺候的丫鬟。
四福晋话落,便有四个丫头,穿的一色均是翠绿衣裳,手上捧了各色的宫装,一字排在一旁。
“这可是嫂嫂专门为你们准备的,瞧嫂嫂喜欢的,竟将我这亲妹子不顾了。”萦月今儿也换了衣裳,虽是满家儿女,却是喜欢穿汉家衣裳,今天倒也如初见着的那一身衣裳,手上串了姿色小风铃,一举手,一转身,皆是悦耳的铃声。
“瞧你,竟还吃醋不是。”乌喇那拉知那萦月撒娇,笑了笑,将她摁在了桌旁。
“哟……谁吃醋了,妹妹我今儿倒好奇了。”乌喇那拉话音刚落,门外一声脆响,声音有些尖锐,听得黛玉柳眉微蹙。
看旁边萦月有些不舒服的神色,倒纳闷着,难道竟又是个王熙凤不曾。
“我倒不知道今儿姐姐有娇客,倒是打扰了。”黛玉和着迎春皆纳闷地抬头,见着门口嗤笑地站着一娇媚的女子,眼眉斜飞,美则美矣,却是妖冶了点。
“我也不知道,今儿妹妹竟有闲情来我这里闲逛。”四福晋头也未抬,只淡淡地喝了口茶,一时屋子里,极为静默。
“是妹妹逾越了。”站在门边的李氏也看出四福晋隐隐有些不悦,略略慌了神,忙行了礼,请安。
这个四福晋,自从她进贝勒府后,便一直瞧在眼里,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润如水的样子,见了谁都微微笑着,温和得让人看不出情绪,却也温和得让人害怕。
平时的乌喇那拉,内敛沉静,甚至连她适时的嚣张,只要没丢了规矩,她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内敛并不代表纵容,若真让她动了气,那就是真的找死了。
“好了,既然来了,就坐吧。”缓缓地放了茶,四福晋缓和了脸色,对李氏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她身旁。
“这两位姑娘,是府里元格格的两位表妹,前儿进了府来,我也没能好好待得,今儿妹妹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好好说说话。”四福晋见李氏坐下了,方笑着开了口。
娇媚的抬眸,唇边魅惑地擎了笑,李氏两眼扫过黛玉和迎春:“两个妹妹真是水灵,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