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黛玉就起了,唤着两个丫头给收拾好,缓缓地去给贾母请安。
才进得贾母处,就见着了王夫人等都在。
“林丫头……快来。”黛玉刚请完安,贾母就笑盈盈地拉了黛玉,将她揽进怀里,说道:“生日快到了,可得好好玩玩,这是外祖母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可得办舒服了。”
“姐妹们一块玩儿就行了……”黛玉微笑了笑,毕竟不是在她自己家,也不得好说话,因此就淡淡地回了一句。
“老祖宗,宁府有丫头来回说是小荣媳妇病了。”黛玉方坐了一边,就见着王熙凤进了来。
“病了?”贾母原本高兴的脸一惊,忙地站了起来,问道:“可请大夫没?”
“请了,还是从宫里来的太医。”王熙凤也一脸忧虑的样子,倒让黛玉微惊,想着那小荣媳妇不正是秦可卿吗,怎地突然病了,前儿还挺有气色地说要胤稹后悔,怎么今儿就说病了。
“快,领着去看看。”贾母脸色一整说道,王夫人和着李纨忙地扶了贾母去了。
黛玉等人也不好跟着,就只好先回了,只留了话给丫头说,若有事叫传一下,一时黛玉方回了屋子。
“姑娘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了?”紫鹃见着黛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纳闷地迎了黛玉进了屋子,倒了一杯茶递给黛玉问道。
“也没什么。”略略抬头,睨了紫鹃一眼,就唤着雪雁拿了书整个人就歪上了床。
紫鹃见着黛玉不说,也就出了屋子,先去给黛玉熬药。
且说贾母和着王夫人等,刚进得天香楼,便见着屋子里已经围了一堆人,贾珍、贾荣、尤氏全围在屋子转。
“怎么了?太医可有说是什么病?”贾母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老祖宗……”尤氏忙地上前搀了贾母,一张脸也急得有些发白。
“太医还在诊视,也不知怎地,今儿一大早,就不停叫疼,忙地请了太医,这会儿还没出来,可真急死了。”尤氏忙地将情由说了,话刚落,就见着太医由里面出了来。
“太医,可没什么罢?”那贾珍忙地开了口问道,竟是比别人更急。
“倒也没什么大碍,只心中幽思过度,我且开两个方子和着一起用罢。”那太医锊了锊已经银白的胡子,蹙了眉说道。
“烦请太医了。”那众人听着没什么大碍,方呼了口气,一时贾珍领着太医下了天香楼,顺手塞了些银子。
等着拐了弯,见着没人,那太医方说道:“大奶奶这个病症,可是众位给耽搁了,要在初次行经的日期就用药治起来,不但断无今日,而且此时早已经痊愈了,如今把病耽误到这个地步,也是应有此灾,依我来看,这病尚有三分治得,用了药过后,若是大奶奶还不舒服,可再传老夫。”
“那就麻烦太医了。”那贾珍忙作揖地谢了,送着太医出了府方转了回,等着上了天香楼的时候,贾母等已经回了,剩下尤氏竟亲自捧了药喂着秦可卿。
且说黛玉本在床上歪着脑袋看书,贾母使了丫头来说是大奶奶没事,又说是有姐妹来了,问黛玉要不要出去玩儿。
“姐妹?可是史家的小姐?”黛玉微微地怔了怔,想起昨夜见着的那个小丫头,倒忍不住笑起来,忙叫着紫鹃为她梳了发,换过衣裳,刚准备去前院儿,就见着贾宝玉一脸笑盈地走近了问道:“林妹妹可也是去见云妹妹去。”
“嗯……”黛玉微微点了头。
“那可一路走。”贾宝玉忙地拉起黛玉就走。
微恼地瞟了宝玉一眼,刚要发作,就听见背后迎春唤她:“可等等,我竟也要去的。”
两人转身,见着果然是迎春,黛玉抽了手,轻道:“二姐姐今儿怎地也绕这儿了。”
宝玉也是一脸纳闷,蕊红的衣裳像朵牡丹花似的。
“本来是想去找你玩的,怎知道刚在路上就有丫头来说,史妹妹来了,因此倒携了你一起。”迎春笑幽幽地拉着黛玉:“快些罢。”
几人方进了贾母处,就听得厅子里贾母开怀的笑声。
“真真这云丫头,有这些鬼点子。”王夫人的声音,温柔地传过了厅子,落进了三人的耳朵里。
“要云妹妹这样才叫真性情,我们还想不到呢。”薛宝钗的声音,竟是跑得比贾宝玉还快。
“宝姐姐以后可别嫌我闹才是。”听着声音,果真是豪气阔大的。
“听着声音,就知道是云妹妹了。”那贾宝玉真心急得跟猴子似的,还没进得厅子,就迫不及待地露了声。
“爱哥哥……”贾宝玉前脚刚去,那史湘云高兴地站了起来,上前拉了她,指着后面进来的黛玉,一双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想来这是林姐姐了。”
微微笑了笑,黛玉见着那史湘云一身大红的衣裳,倒衬得如花一样,一双水灵清澈的眼睛,就如小孩一般干净透明。
“她就是你那林姑妈的女儿,姐妹们快一处玩去。”那贾母一脸笑容。
“我叫着丫头今儿收了东西跟你林姐姐去,晚上姐妹一起也好说些话。”贾母摇手,唤了立在一边的鸳鸯,让她领着东西去黛玉的住处。
却不想那史湘云却突地笑了,手拉了黛玉,一双眼,滴溜溜地转道:“前儿听说林姐姐文采风流,连皇上都赞赏有加,今儿我可得福气了,少不得要偷点儿师。”说着,径自拉了黛玉离去,竟连贾宝玉也丢在后面了。
“林姐姐,听说前儿皇上赏了你一副字,我可是想了很久了。”史湘云拉着黛玉过了沁芳桥,单纯地笑着说。
黛玉笑了笑,她可没想到她开口讲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妹妹想瞧?”黛玉明知顾问地瞅着湘云。
微哂地瞧着湘云使劲地点头,好笑地捧了她的脑袋,怕她一个使力,连小脑袋一快儿摇下去了。
点了点头,黛玉笑道:“你可得先去找了其他姐妹们,前儿,惜春也是想瞧的,索性明儿再开一次,让想瞧的都来了。”黛玉笑着拉了湘云回了院子,让着紫鹃沏了茶,缓缓地说道。
湘云放了黛玉的手,笑道:“那可好了,不过明儿就不用了,再两天,就林姐姐生日了,我只求着让我开开眼界,不如姐姐生日那天再开好了,还多热闹一点。”
湘云边说边在黛玉屋子里坐下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院子里贾宝玉的声音:“林妹妹可回了?”
两人忙掀了帘子,见着贾宝玉拉了雪雁在问,后面迎春、探春、惜春、连着薛宝钗竟都来了。
“姑娘和着云姑娘在屋子里说话呢。”雪雁回了宝玉的话,指了指屋子里,几人抬眼,果然见着史湘云隔了帘子看着他们呢。
“云妹妹急了,竟也不管我们,拉着林妹妹就跑,你们什么时候也这么好了。”那贾宝玉忙跟着进了去,打趣地笑道。
“难道我们好,也要给你报告不曾,你批准了才好。”湘云睨了宝玉一眼,拉了刚进得屋子的薛宝钗指着宝玉道:“以前偏你最大派,今儿有宝姐姐,我看,你竟成最不如的那个了。”说着,竟笑倒在薛宝钗怀里。
“好你个云丫头,今儿也打趣我来了。”宝玉做势要拧湘云,偏让她躲到黛玉背后去了,倒只有咬着嘴无奈了。
众人忙拉着宝玉坐了一边儿去,一时紫鹃和着雪雁忙地沏了茶,送了上去。
缈缈的雾气,茶香飘进鼻子,那湘云只闻着味儿就嚷说:“好香,好香。”忙地端了茶先含了一口。
“林姐姐,这却是什么茶,我竟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众人见那湘云迫不及待的样子,也径自抿了一口。
“前儿林妹妹也送了我点儿,早想问了,后来却怎地忘记了。”那贾宝玉诞笑地搁了杯子,只盯着黛玉问道。
黛玉何曾知道那是什么茶?她本不喜那玩意儿,只前儿四福晋一快赏的东西里,她也没兴趣去瞧瞧到底是些什么,不过都是紫鹃和着雪雁在整理。
“前儿四福晋赏的,姑娘瞧着这西湖龙井茶金贵,想着给各位姑娘们送了点,只云姑娘没有,今儿来了,少不得要带些回去。”紫鹃淡淡地笑道,她早知道,若这些姑娘小姐要问起来,黛玉定是不知道的那个,索性等着回了,方转身出去。
众人一听是西湖龙井,少不得要好好尝尝,一边品茶一边玩笑,等着贾母派丫头唤她们前去用饭,方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