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声抬了头,微眯了眼睛看见那宅院的横额上工整地刻了年府两个字。
“年府。”黛玉略略慌神地将这两个字念了出来。突然想起现如今正是康熙三十五年。就是那未来的雍正皇帝也不过十六七岁。这个年府难道不曾正是那雍正皇帝的宠妃,年氏的娘家?黛玉望这那偌大的牌匾,略略地失神。不知道,今日可否仰到那未来的年大将军。想来,如今这年庚尧应该也不过十四五岁。
“雍王年府”黛玉想着竟不自禁地念了出来,但接触到张敬飞来的眼神,忙闭了嘴,说道:“师傅,走吧。”说着,走到门口,刚抬手准备敲门,就被张敬拉住了手。
“丫头,人家又不认识我们,怎能从大门进?”张敬边说边将黛玉拉了回来。
不走大门?黛玉被张敬弄得有点糊涂了,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张敬耳朵上问道:“难不曾我们翻墙?”
张敬不好意思地挖了挖耳朵:“丫头好歹说好听一点嘛,再怎么着,我也是个神医对不对,翻墙倒是不用,只不过得想点其他的办法。”张敬边说着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其他办法?”黛玉知道他是调侃着玩笑。忙混笑了说:“师傅的办法难道竟不是翻墙?”
嘿嘿。张敬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见黛玉不理他,也只有悻悻地捏了捏鼻子走至黛玉面前道:“还得丫头帮忙。”
“我帮忙?”黛玉佯装惊诧地抬起了头盯着张敬:“怎么帮?”
看着张敬支吾不敢说的样子,黛玉就知道他要她帮的决不是什么好事了。索性趁张敬还没讲便先说:“师傅可别打我的主意,要进年府,不定要你那招,我自有办法让您进去。”黛玉边说着边敲了那年府的大门。
刚响了两身,大门就吱呀地开了。一个布衣老头挤了脑袋出来,见敲门的黛玉是个五岁的孩子,却又穿戴得不错,因此虽疑惑却还是小心地问道:“小公子可是有事?”
“请问,这府邸住的可是年遐龄年大人。”黛玉有礼地问。
“正是……”那老头听黛玉一问,就更是纳闷了,想他家府邸的年大人在这怀远县可是人尽皆知地老好人。刚准备问黛玉为何如此一问。却不想被黛玉抢了先说:“请转告令老爷,药王谷的医圣拜见。”
“医圣?”老头狐疑地瞅了瞅黛玉,又看了眼黛玉背后的张敬。才将信将疑地点了头去问他家老爷。
“丫头……你就这样进去?”张敬等那老头进了府才睁圆了一双眼问。
黛玉盯了张敬一眼才慢悠悠地道:“你以为这年府是很好进的。”边说还边白了一眼张敬。
“那你这却是哪一出啊?”张敬被黛玉弄得一阵糊涂。没奈何地问。
“呵呵……”黛玉却是难得地笑了出来,一张粉嫩的小脸端的如娇艳睡莲般惹人垂涎。
“不过是探探路罢了。”黛玉说得高深莫测的,那张敬就更糊涂了。只不过……一看见黛玉那难得一见的笑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他决定还是低调一点,不要撞到枪口上去了。一般当她眼珠子转得特别快,闪烁得特别亮的时候,应该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有了前车之鉴后,他很聪明地闭了嘴,抱着他的酒葫芦,美美地喝酒。
“走吧。”黛玉睨了一眼年府的大门,突然走下了府阶。
“走?去哪儿?”张敬刚喝了一口酒,就被黛玉突然蹦出来的话给吓得一呛。
“当然是回客栈了……”黛玉受不了地瞪了一眼张敬,真怀疑,这个糟老头子竟然就是那个江湖上盛名的医圣。
“回客栈?”张敬咻咻地拔高了分贝,惹得过往的人一阵注目。
“我们不是要等那个年大人吗?怎的就这样走了?”张敬抱紧了他的酒葫芦,蹭蹭地跑到黛玉面前小声说道。
“师傅认为您这医圣的名号就真能让那年大人出来见您吗?”黛玉冷淡的声音从张敬的耳边飘过。
“诶……不一定。”张敬实在地说道。
“所以……我们还不走,难道要给人家守门?”黛玉说完一声不吭地走了。也不理那在后面叫嚣的张敬,一路走倒一路欣赏起沿路的小摊饰物。时不时地晃到摊子面前好奇。
回了客栈,黛玉和着张敬在楼下用了饭,这楼下虽是吵闹了些,但行来行往之人却是有趣。黛玉虽从小跟着张敬晃,但这安徽倒还是第一次来,所以也乐得看看。
黛玉坐在凳子上,因不过五岁,身材自是矮小了点,两只小脚不停地在桌子底下晃。边晃还边转动着眼珠子脑袋里在不停地思量着什么?那对精光闪闪的眸子,看得平时话多的张敬一个字也不敢讲,也安静地用饭。
“师傅,用了饭就早点睡吧。”黛玉扫了张敬一眼,跳下桌子,径自回了她的房间。张敬一直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
“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张敬皱了眉,小声叽里呱啦了一翻。却是没什么头绪,只得看了看有些热闹的客栈,摇了摇头也进了他自个儿的房间。
黛玉在房中等着天完全暗了下来,才换了黑色的衣裳,蒙了脸从窗子上一跃而出。
夜已经全黑了,暗得不见五指,黛玉蒙了黑巾飘到那年府,蹿了进去。
年府说大不大,但也不小,黛玉落地,就只见得一排刚发了新树叶的枝桠。她掠了掠衣裳,才在这府中一处处地搜寻。
黑暗的天色,年府也没了光亮,只有路边的灯笼略略发出弱微的光亮。黛玉小心翼翼地刨开了枝桠,朝一排排屋子走去。呼了一口气,黛玉眯了眼朝一屋子内望去。奈何屋子里也是一片漆黑,怎么也望不到个影儿。
“这年遐龄也不知道住哪间屋,我要找到什么时候?”黛玉不满地蹿到一处房角,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地开始找。刚打算撺掇进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声的拌嘴。
“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回事,晚上不用饭,都这么晚,竟肚子饿。这不是为难咋兄弟俩吗?”两个小厮边说边提了灯笼过来。夜里有些冷,两个奴才都拢紧了衣裳一边走一边发些牢骚。
黛玉一闻那声音就忙蹿进屋脚,隐进了黑暗里。听到那两个小厮讨论什么少爷,想来应该是年庚尧或者是年希尧。这两个人都行,反正只要是跟年遐龄有关的,也行。黛玉跟着那两个小厮一路走,见两人到了厨房端了食物上了一处小阁楼。
“少爷,厨房剩得有几个馒头,奴才将它热了热,给您端来了。”两个小厮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对着正坐在书桌面前看书的少年说。
“放桌上出去吧。”那看书的少年听着放了书,露出一张俊秀的脸看着那两个小厮退了出去才奕奕地起了身,走到桌子边拿了个馒头就往嘴里送。像个急猴子一样。
黛玉好笑地噗嗤一声,本是藏在外面,想不到她这一笑倒被屋子里的少年听到了。
“是谁?”少年听得门外有声音,忙放了手里的馒头,警戒地大喝一声。
“……”黛玉也不躲,清脆的笑声从屋外飘来。
“到底是谁?”那少年只闻声却不见人,也急了,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剑就往外跳。
屋子里的灯突然灭了,里外都是一片漆黑。少年因为这突然的黑暗有点手足无措。黛玉趁着黑暗取了随身的银针迅速在那少年身上落下。那少年只觉得脖子一痒,抬手摸向颈脖处那痒的感觉却又消失了。
黛玉收回了手,转身便跃出了年府。街上的灯,昏暗昏暗的,黛玉也不耽搁,迅速地蹿回了客栈,换了衣裳,入了被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便被张敬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说是那年府派人来请神医。张敬一脸的郁闷,黛玉却是不吃惊,悠闲地穿了衣裳就跟着张敬去那年府。
来请张敬的是那日开门的管家,一脸焦急的神色,倒让张敬跟黛玉不得不也赶快了。
“管家怎地这般急,想来到贵府的路也不远,倒也不用这么赶吧?”黛玉跟在张敬身后,不冷不热地开了口。
“小哥不知,昨日我家大公子本还好好的,想不到今日一早,竟有小厮说我家少爷生病了,老爷本以为不是什么大病,但是请了怀远县的几个大夫竟然都说不知道少爷患的什么病,可怜那大少爷疼痛难忍,因此才让老奴来请神医,还望神医能解救我家公子。”
黛玉抿了抿嘴,她当然知道该怎么救,昨夜本就是她下的手,否则又怎么会有今日年府的相请。只是可怜了昨夜那少年,做了黛玉的借口了。不过也活该他倒霉,本来黛玉是想找那年遐龄,怎地竟让他撞到枪口上来了。只不过,这事只她一个人知道罢了,她也不告诉张敬,反正待会儿张敬检查了之后自会知道是她搞的鬼。她也不多此一举地废话。她秉性本就冷漠。张敬本知道,她只当跟他师傅切磋切磋医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