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江湖三恶 阅读至0%

第75章 江湖三恶

书名:侯门庶女 作者:泪微凉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水琉璃笑着指了指那散落在船上的银锭子道:“那上面可不都雕着。”
      那员外道:“是是是,姑娘等仗义相救,老夫为表谢意,特赠……”
      水琉璃听得不耐烦,转向胖子道:“郡守大人和他儿子在哪里,你说出来,我们也不一定杀得了他,说不定反而给他杀了,这样你们也等于报了仇,你们又何苦不说呢!”
      胖子仍是抿紧了唇,柳言之道:“你们既是奉了郡守大人的命前来劫船,可眼下出了事,你们若若还指望郡守大人会污了自己的名声来救你们,那可就是妄想了。”
      胖子和瘦子双双交换了一眼,面有不郁,却仍然闭嘴不说。
      水琉璃又道:“你们既然不说,我少不得要把你们送到京都魏王殿下手中,魏王殿下最是不喜打家劫舍之人,你们想清楚,是说出你们主子的下落呢?还是……”
      胖子忽然开目,就在这时,长空传来一阵唿哨之声,胖子冷笑道:“他来了,你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一说完这句话,船身就忽然剧烈地动起来!片刻间,船身的移动更剧烈了十倍!
      水琉璃、柳言之以及花梦月三人相对一望,彼此明了各自的意思,柳言之留下,水琉璃和花梦月立即分两个方向飞出船舱!
      两人身形极快,但第一个足尖点及船梢的是水琉璃。等到她脚尖也触及船板时,花梦月也点落在船头。两人一望,只见系住画舫的八根大绳,已经俱被削断,此时春水激流,江流浩荡,水流之急,无法想象,系锚一断,再被人一推,即卷入洪流,飞驰而去!
      岸上一人,手持双刀,纵声长笑,云春一行人等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她们既要和黑衣人打斗,又要护着素心不被利器所伤。短时间里却是分身无暇,也难怪系住画租房的八根大绳被削断她们也不知道。
      就在这片刻间,船已离岸数丈!
      也在这刹那问,水琉璃已飞身掠出!
      水琉璃一动,花梦月也就动了!水琉璃犹如大鹏,飞掠长空,险险落在滩头渡桥之端!
      这一下,岸上的人都张口结舌,好一会才会叫好;连岸上手持双刀的汉子,也料想不到一个女流之辈,竟能有这般身手,一时也忘了出手。
      可是花梦月因比水琉璃迟霎眼问的功夫掠起,距离便已拉远了五六尺,花梦月雪衣飞动,离滩头尚有十余尺,强自提气,只差三尺,但已往下沉去!
      众人自是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手持双刀的人便已发动了,他左手刀如飞瀑千重,直奔水琉璃,他要在水琉璃尚未落定蓄势便要毁了她。
      水琉璃右手拔剑,左手呼的一下抽出了系在腰间的腰带,唰一下扔上半空飞向水中,花梦月半空捞住了腰带,水琉璃一抽,花梦月像一只燕子一般地已落到滩上!
      这时那使双刀的汉子的左手刀忽然不见,只剩下右手一刀,直刺水琉璃!
      右手刀才是杀着!但是水琉璃的剑就刚刚横架在刀锋上,让他的刀无法再前进一步。
      汉子大怒,回刀再斩,忽然侧面一道寒风,吓得连忙闪身回架,只听水琉璃对花梦月疾道:“姐姐,这厮交给你了。”
      花梦月点头,汉子挥刀再上,花梦月的剑寒立时把他迫退下来。
      这片刻光景,船已离岸数十丈。
      水琉璃担心的是,仍留在船上的柳言之,不会应付不了胖子和瘦子以及那些人,但却应付不了这沐河水,因为她已瞥见画肪两侧的船桨,全已中断。
      她现在才后悔为什么要轻易地放走那六条大汉。
      沐河水里头,定然还有埋伏的人。
      船一旦翻,柳言之暗器在水里就没了分量,柳言之也不知道熟不熟悉水性,而自已呢,虽然会水,却并不精湛。
      水琉璃飞身到了艘扁细的龙舟上,呼叫一声道:“借用!”
      “刷刷”两剑,削断了辔绳,左右双桨,飞快地划去1这叶龙舟,冲刺力本就极大,加上风向急流,和水琉璃的双桨,简直像飞一般前航!
      但是这时画舫已遇上一个险境。
      原来这沐河水有一个地方,河中有巨石横卧,造成险滩,行舟的人,最怕遇到这地方。
      画舫却正向险滩巨石撞去!
      岸上的人纵声高呼,给水琉璃助威打气!
      水琉璃此惊非同小可,双臂一加力,桨如双翼,她的腰带因救花梦月而失去,长袍松阔,江中风大,白衣翻飞,吹成一叶白衫,真如飞行一般!
      龙船眼看就要追上画舫,而画舫也眼看就要撞上巨石!
      这只不过是转眼问的事,水琉璃的龙舟已与画舫紧贴而进,前面已是一处峭壁了!
      这里的河水奇急而窄,如果贴舟而行,随时会遭撞毁,如果水琉璃一缓,则画舫必撞上险滩,欲救不及了!
      好个水琉璃,却突然再加快速度!
      水琉璃的龙舟闪电一般已越过画舫,千险万惊中几乎撞中了峭壁,但她猛用左手抓住岩石,猛止住船势,右手持桨,竟向撞来的画舫一拦!
      这一拦,水琉璃也没多大把握,江流如此之急,画舫如此之疾,水琉璃眼看它距巨石不过十数尺,只求拦得一拦,再谋他策!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那横滩奇石上,竟有一人!一名铁衣老翁,竟在该处垂钓!
      只见那老翁猛抬目,精光四射,稳成立桩,把手中鱼竿一送,顶住画舫,竿竟是铁铸的,虽已弯曲,但老者步桩纹风未动。
      那船居然给老者顶堵住了。再加上水琉璃这及时一拦,画舫是顿住了。
      就在这时,柳言之从画舫疾奔而出,他一奔出来,双手对着手中一扬,水里立刻冒起了几道红血。
      埋伏在水里的人正想跷翻水琉璃的船与画舫。但柳言之的暗器虽在水里威力大减,可是从船上打到水里去却还是强劲如箭。
      发完暗器,柳言之飞扑向巨岩,手中持了一柄杖,也顶向船身,以助老者一臂之力。他一顶住画肪,便知压力,忍不住脱口向老者道:“好腕力!”
      老者淡淡一笑,也不打话。
      老者、水琉璃、柳言之互望了一眼,发力一拖一带,同时大喝一声,一拔一捺,水琉璃以及柳言之二人木桨折断,只有老者还能抽回铁竿,画舫已被他们三人借力带撞上滩—
      —且险险避过了巨石,搁浅在碎石滩之上。
      水琉璃立时拾起另一支桨,全力稳住差点又被激流催走的龙舟,驶向沙滩,柳言之不断发出暗器,水里不断地冒出血红。
      忽然唿哨一声,柳言之也不再发暗器了,水里也没有人了。
      龙舟停在滩上,老者一手就把它扯上岸来,水琉璃和柳言之跳下舟来,这时那那员外等,才敢从画舫中探出头来,还弄不清楚自己是在生地还是鬼域。
      岸上民众,淳朴温厚,忍不住喝彩如雷动。
      因为发生事件,岸上的人已越聚越多,恐怕已有千数人了,水琉璃一行人一下龙舟,他们的心也吊在半空,现在见她虽屡遇奇险,却仍救下画舫,不禁欣喜无限。
      水琉璃正想向老者道谢,老者却铁青着脸,飓地笔直上了画舫。
      水琉璃一怔,柳言之即道:“他俩已给我封住了穴道。”
      不料船上传来两声惨呼。水琉璃及柳言之、花梦月立时掠上了船,只见老望脸色铁青地持棍而立。胖子和瘦子目毗尽裂,天灵盖各已被一棍击碎!
      水琉璃一怔道:“老丈,您这……”
      船上妇孺,各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场面。
      老叟气呼呼地道:“这种人,还留他在世上干什么?多留一个人渣,多害一群孺子!”
      忽然转向三人道:“敢情你们是初入江湖,是不是?”
      水琉璃心中敬佩老人力挽狂澜的功力气魄,当下俯首道:“正是,尚请老前辈多多指点。”
      老人抚髯而道:“这批人朱郡守的人,就算你们慈悲为怀,也得为两郡沐河两岸的子民想想啊同,这些人,长期霸占这沐阳河打家劫舍,你们不除掉他们,等你们走后,留在这里的子民怕是要遭秧。”
      柳言之道:“前辈说得有理。前辈是——”
      老叟忽然道:“那边还在打斗?我们快赶去瞧瞧!”
      水琉璃心中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把那使双刀的汉子交给了花梦月,云春等人也在和黑衣人打斗,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水琉璃等人在众人的欢呼中上了岸,已见到花梦月笑望着她。
      花梦月的肩上也挂了彩,雪衣一片红,但神色间若无其事,“我本不想杀他,可是他想杀我,我只有杀他。”
      “我把他交给你,也是想要你杀他,因为他斫绳毁船,手段大毒,实留不得,你也不必难过。”水琉璃拍拍她的肩,又放声道:“请问,适才我在此地借用一龙舟,现在搁浅在河中心那儿,烦船主把它起出来,多少费用,在下愿意赔偿。”
      只见一枯瘦的中年人走出来道:“姑娘哪里话。各位英雄冒险犯难,仗义除害,本镇的人尚未叩谢大恩,区区破船,又算得了什么?”
      水琉璃一笑,身旁的那员外倒也知机,接道:“喂,老乡,你的船我买一艘新的给你,就当是这几位姑娘和公子赠送的。”
      水琉璃笑笑,看看那员外,也不想再耽下去,花梦月就道:“妹子,我们得快点启程了。”
      那员外怕她们走后,又有事变,急道:“姑娘……”
      水琉璃心里好生为难,她们还要去找那郡守大人算帐,而今救了这船人,又不得不照顾下去,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老叟却道:“你们若有事务,可以先自离去,护送那员外的安危,老朽担了便是。”
      水琉璃心中一松,谢过老曳。老叟呵呵而笑。那员外有些迟疑,嗫嚅道:“这,这……”
      柳言之拍拍那员外的肩膀,笑道:“这位老前辈,武功比我们加起来都好,你不要担心。”
      一行人辞别之后继续前行,好在素心识路,很快就到了河青郡城的护城河畔,却正好撞上赛龙舟,这却是百里以内的第一件大事。
      午时一至,旗炮一响,万众瞩目以待的龙舟大赛,即将进行了。
      民众纷纷在岸上摇着不同颜色的彩券,指指点点。因龙舟大赛吸引了不少人下赌注,所以兴起了一种行业,赌十色龙舟。
      每年龙舟出赛前都要经过严格甄选,几经淘汰过后,剩下的只有十艘,出赛的十艘各涂上不同的颜色,打着颜色的旗号,哪一艘获胜,也等于那种颜色中奖。
      大家所下的赌注,通常也会很巨,以一赔十,有人以此一,夜暴富,但却无数人因而倾家荡产。他们要下赌注,只先到“金钱银庄”去买十色彩券,中了以彩券去兑现赢款便可了。
      这一带地方,民风纯朴,但赌风甚盛。多少人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越来越富有的只有“金钱银庄”,还有郡守大人,和一些大小官吏。
      水琉璃等初来此地,自然不知道这里的情形,但见人手一叠彩券,心中纳闷,又见人山人海,甚为热闹,也不以为然,一齐挤在人堆里看热闹去。
      龙舟每十二个人乘一艘,共分两排,主右桨五人,主左桨五人,另外在船梢擂鼓掌舵者各一人,合并一十二人。
      一般来说,划船不比其他竞赛,长江水急,不是气力很大的人就可以胜任的,一定要熟悉水性、富有经验、精明干练的船夫,才能乘舟如飞。
      所以练过武功的人,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大家都非常看好紫、绿二色,园为这两艘船的人,无不是有数十年舟船生活,而且精勇有劲,尤其是绿色这艘。
      未开赛前,总是有一番酬神战,八仙过海,鸣放鞭炮,舞狮舞龙等,然后一声礼鼓,继响不断,岸上的人也把粽子抛到水里,密如雨下。
      最后在河南那端,竖起一颗特大的粽子,裹着彩旗,迎风摇晃不已。岸上的人一阵欢呼呐喊,知道压轴戏要到了。
      河南的那颗粽子,便如采青的抢炮一般,谁先抵达那边,挥旗的人一手抢过,便是优胜者。
      人们鼓掌的鼓掌,呐喊的呐喊,终于一声炮响,十艘张弦待发的龙舟,一齐飞出!
      十艘龙舟如十支急箭,破浪而去。
      开始的时候,十艘龙舟几乎是平行的,水流又急又猛,到大粽子那儿,是相当惊险的。
      可是不消片刻,十艘龙舟便有了个先后,有五艘落在后面,而前五艘几乎是平行的。
      不久之后,绿、紫二色已抢在前头,尾随的是蓝、白二色。另一艘又被甩在后面。
      岸上的人跃动呐喊不已!
      “绿舟!绿舟!”
      “紫舟!紫舟!”
      也有些人在喊:“白舟!白舟!划!划!…
      但没有人喊”蓝舟“。因为蓝舟上的人,都是虚应事故,但却又们偏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所以根本没几个人购他们的彩券。
      上万个人在岸上大呼大叫,这场面实在热闹,水琉璃等虽没有买什么彩券,但也握拳捏掌,瞧得十分兴奋。云春更像小孩子一般,叫破了嗓子。唯有素心,因为心不在此,神情便有些淡然。
      这时滩险流急,四舟离目标不过数丈,就在这时,绿舟与紫舟忽然地,奇迹地,几乎是同时地慢了下来。
      这一慢下来,白舟与蓝舟就立即越过了它们。
      可是离目标尚有丈余远时,白舟的人忽都停手不划了,蓝舟便轻而易举地,夺下了粽子,摇晃晃的,摆舟驶回这岸上,其他数舟,也无精打采地划了回来。
      这一下,不单水琉璃等大为纳闷,岸上上万民众,纷纷跺脚怒骂呐喊,把没中的彩券丢得一地。
      水琉璃和花梦月对望了一眼,心里好生奇怪。
      云春瞧着没瘾,柳言之说要走了,这时那群蓝衣大汉趾高气扬地上了岸,水琉璃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这一眼瞥过后,便决定不走了。
      原来其他颜色衣服的船夫上了岸,都垂头丧气,蓝舟船夫上了岸,却给一班蓝衣人围着,隅隅细语,神情十分崖岸自高,但没有任何民众上前道贺。
      有些人输了钱,还放声哭了起来。
      水琉璃瞥见的是:刚好从停泊的绿舟上来的一名中年船夫,他黝黑沧桑的脸孔上,竟禁不住挂下两行泪来。
      这一看,她哪里还忍得住?便非要去问个究竟不可了。
      水琉璃和花梦月马上就走了过去。
      水琉璃和花梦月如行云流水,滑过众人,到了中年人面前,中年人猛厌眼前出现两位白衣胜雪人比花娇的大小姐,不禁一怔,正欲低头行过,水琉璃却长揖道:”敢问这位大叔——“
      这中年人怔了怔,仿佛心事重重,但对这温文有礼、娇颜如花的大家小姐,却仍忍不住生了好感,当下止步道:”有什么事?“
      水琉璃道:”大叔刚才是绿舟上的好手。偌百余丈的江,大叔多换过三次臂位。歇过一次桨,实在了不起……“
      中年大汉倒一惊,随后一阵迷茫,别的不说,单只同舟便有十二人,动作快,穿插乱,气氛狂,怎么这位小姐却对自己换过多少次手都瞧得一清二楚?那是好远的距离呵。
      水琉璃顿了顿,忽然正色道:”敢问大叔,为何到了最后终点时忽然放弃了呢?“
      那中年大汉一怔,这时随后跟上来了一位也是绿舟出来的黑老汉,看见中年大汉与两个大家小姐对话,不禁大奇,拍了拍中年大汉肩膀道:”阿旺,什么事?他们是谁?“
      阿旺一听水琉璃的问话,脸色已沉了下来,小声道:”我不知道。“这句话像是答那黑老汉的,也像是回答水琉璃的。
      水琉璃小心翼翼地:”我们没有歹意,大叔你放心,只是心中不解,为何让蓝舟独占鳌头,请大叔们指点迷津而已。“
      阿旺仍不作声,黑老汉却注视在水琉璃和花梦月的脸上,水琉璃等见他们行动古怪,更是好奇。
      阿旺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少惹麻烦。“说着转步要回避水琉璃二人而过。
      花梦月大感奇怪,道:”麻烦?有什么麻烦?“
      黑老汉却审察地道:”你们是他们派来试探我们是否服气的?“
      花梦月道:”他们?他们是谁,什么服气不服气?“
      黑老汉终于恍然道:”你们是外省来的吧?“
      水琉璃道:”我们确是外省来的。“
      黑老汉摇头道:”两位小姐有所不知,这种事情你们还是少沾为妙,否则,只怕活不出这河青郡城。“
      阿旺却道:”黑哥,不要多说了,祸从口出,唏,还是走吧。“
      水琉璃和花梦月犹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时只听一阵大喝,五六名蓝衣大汉排开人群,走了过来,为首的一名粗声粗气地喝道:”王八乌龟,划了船不回家,在这儿剪舌头,嘀咕些什么?“
      阿旺偷偷地拭了眼泪,低头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黑老汉却板着脸孔,不出一声。
      蓝衣大汉却用手推推阿旺和黑老汉,一面道:”咄,咄,不说什么,你两个老乡巴还不赶快滚回家去,留在这儿蘑菇些什么!“
      这一推,阿旺是逆来顺受的,黑老汉可火了,手一扳开对手的掌,气冲冲道:”要走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推!“
      蓝衣大汉抽回了手,”嘿“地一声,道:”哇呵呵,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啦,穷发疯呀?“
      阿旺吓得连忙挡在两人中心,扯住黑汉的衣袖哀求道:”大爷,大爷莫动气,我揪他回家便是。“
      没料蓝衣大汉一拳冲来,阿旺被打个正中,鼻血长流,蓝衣大汉”桀桀“怪笑道:
      ”要你来多事!看我今天不收拾这黑煤炭,叫他娘生错这粒蛋——“
      黑老汉本是火爆脾气,见阿旺为自己挨了揍,怒从心起,不管一切,一声大吼便出拳打了过去。蓝衣大汉却是会家子。
      一刁手就对住了,进身一连三拳,”蓬蓬蓬“打在黑老汉身上,不料黑老汉身子极为硬朗,挨了三拳,居然没事,反而一拳捶过去,捶得这蓝衣大汉金星直冒。蓝衣大汉虽学过功夫,但平日仗势欺人,哪有人敢与之动手,所以甚少锻炼,绣花枕头,挨了一拳,呜呜呀呀地叫了一阵,双手一挥,向身旁的那六七名大汉呼道:”给我宰了他!“
      那五六名蓝衣人居然都”霍“地从靴里抽出牛耳尖刀,迫向黑老汉,阿旺嘶叫道:
      ”别,别——“
      看热闹的人虽多,个个人咬牙切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但谁也不敢助黑老汉一把。
      这时忽然走出一个人,正是水琉璃,她挡在黑老汉面前,冷冷的道:”你们是谁?为何可以随便杀人!“
      蓝衣人只见眼前一闪,忽然多了这样一个白衣女子,又见她生得人比花娇,不禁大奇之后又有了番小心思,一听她开口,就知道是外乡人,那蓝衣大汉狞笑道:”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生得这般端正,乖乖跟本大爷回去,包你……“
      他话尚未说完,啪一声已经挨了一巴掌,回过神后他才看清又来了一个女子,正狠狠的盯着自己,嘴里还道:”就你这德性,还敢对琉璃妹子不尊,我瞧你是活腻了。“
      蓝衣人向来恃势欺人,何曾被人当众打过耳光,当下气得大嚷:”把这两个臭娘们还有这些人全打杀了。“
      一说完,五六道刀光,有些刺向水琉璃和花梦月,有些刺向黑老汉,有些刺向阿旺。
      这时忽然见一人大步走了过来,抓到一个人的手,一拎,刀就掉了,再一扳,执刀的人手臂就给”格勒“地折了。他一面拧一面行,看来慢,但霎眼间七名蓝衣大汉,没有一个关节是完好的。
      那蓝衣大汉痛得大汗如雨,嘎声道:”你是谁?为何要折断我们的手?“
      柳言之道:”回家问你妈妈去吧。“顺手一钳一扯,这蓝衣大汉的下巴臼齿也给扯垮,下颚挂在脸上,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水琉璃淡淡笑道:”你们不是要打杀我们吗?我就先打杀了你们!“
      蓝衣大汉不作一声,脸色登时如同死灰,互觑一眼,没命地奔窜而逃,一哄而散,全场顿时连一蓝衣人也不剩。
      这时只听一人喝道:”什么事?打架吗?不准闹事!“只见一人排开人群,走了过来,身穿差眼,头戴羽翎,显然是官家捕快的装扮。
      乡民一见此捕快到来,竟也有些尊敬,打躬作揖,纷纷叫道:”何大人好!“
      何捕头一一回礼,走到黑老汉等人面前,打量了水琉璃和柳言之诸人一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黑老汉到现在还呆住了,他实在想不出这看上去玉树临风的公子哥竟能随随便便地就能使七个人的手臂脱了臼。
      阿旺却道:”何大爷,我们又遭‘金钱银庄’的人欺负了。“
      何捕头顿足道:”唉呀,你们怎能跟他们作对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水琉璃一听,便知道事情大有文章,于是道:”现在事情已闹到这样,旺叔,黑叔,不如把事情详告我们,也许我们可以替你们解决,否则,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何捕头翻了翻眼,没好气地道:”你们外乡人,哪里知道厉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还是快快的回乡去吧。“
      水琉璃傲笑了一下,她知道像何捕头这种人,是需要唬一唬的。谁知道花梦月也有此意,她忽然一扬手,三支小箭就不偏不倚,齐齐钉在何捕头的翎帽上,何捕头吓得目瞪口呆,花梦月细声笑道:”我是月族中人,花梦月。“
      月族中人四个字一出口,何捕头的口有些合不起来,月族中人怎么会插手这里的事了?
      忽然一道白芒一闪,剑已回鞘,何捕头三络长髯,却落下尖梢的一截,柳言之淡淡地道:”在下不才,江湖送了在下玉面公子的称号于我。“
      何捕头毕竟也是在外面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玉面公子,大风大浪也变成风平浪静了。
      云春随手夺过黑老汉本来拿着的一根要用来对付蓝衣大汉的船桨,双手一扳,”劈啪“一声,臂腕粗的坚硬木桨,全部折断为二,她懒懒地道:”我们苍穹堡向来恃势欺人,但也绝对不许人欺到我们头上来。“
      苍穹堡?一庄一堡一阁一海的苍穹堡竟然也插手了?
      何捕头此时已经在心里掀起了惊天大浪,面上却还是强自镇定,他笑道:”小的姓何,单名昆字,不知各位大侠驾到,真是……“
      阿旺这时悄声道,”若姑娘等真要知道此事真相,不如先到舍下一趟,定当详告;但愿姑娘能为我们除此祸害,此处谈话,只怕不便,“
      水琉璃等人互望一眼,道:”好。“
      花梦月忽然道:”何捕头。“
      何昆忙陪笑道:”有何指教。“
      花梦月道:”如果你没事,请随我们走一趟,这些地痞生的事,有官府的人插手,比较好办。“
      何昆忙俯首笑道:”我没事。我没事!“
      花梦月道:”那就去一趟。“说罢转身随阿旺等行去,何昆只有俯首跟着。
      一行匕人到了茅舍,阿旺的老婆很是惊讶,阿旺支开了她,要她到外面天井洗衣,黑老汉却是常客,所以端茶出来,众人谢过,然后开始谈入正题。
      ——原来郡城这一带,数百里内,最有势力的要算是”金钱银庄“。
      ——”金钱银庄“不单止是金钱银庄,还开有赌场、妓院,还有一些更加见不得人的行业:诸如贩卖奴仆。杀手之类的组织。
      ——没有人敢惹”金钱银庄“的人,因为他们的后台便是河青郡的郡守大人。
      ——金钱,地位,加上人手,合起来就是权力。
      ——这里的人都只有敢怒不敢言。像这次赛龙舟,”金钱银庄的人要爆冷门,赚大钱,于是其他各舟的人都事先被警告:让蓝舟夺魁,否则性命难保。
      ——而且一有张扬,当诛全家。镇里的人哪敢不乖乖听命?以金钱银庄的人愈来愈富有,附近数乡穷人和死人也愈来愈多。
      ——待龙舟赛后,阿旺、黑老汉等信用全失,也不会再有人愿意雇用他们,这些后果,金钱银庄才不管。
      ——听说在赌场若赢了大钱,当天晚上自然就会在回家的路上失了踪,可是,被人连哄带骗上赌场的人,也越来越多。
      ——自从金钱银庄多开了家妓院后,附近的少女失踪案件,也多了起来。
      “这些,唉,官府的人不理,报到衙里先抽二十大板,久了也没有报案。官家拿了他们的钱,才不管我们的事哩。只有少数几个官爷们,像何大爷、张大爷等,还敢为我们说几句话,抓几个人,别的就不用说了。”阿旺摇头叹息道。
      “说来惭愧,我们也是受够了压力,抓到的,也只好抓几个喽罗而已;有次我抓了个金钱银庄的小头目,当天晚上就被三个人伏击,腰上挨了一刀,从今之后我也是少惹这些麻烦了。”何昆也摇头叹息过。
      柳言之面色凝重的道:“你们可知主持这儿事务的金钱银庄庄主姓什么?样子如何?”
      何昆想了一阵道:“谁能见过他?我们老爷也只不过见他一二次,而且是黄金白银送去好几次,才得一见哩。至于姓什么……好像是,哦,对了,好像是姓赵,至于样子,我听老爷说他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划过了整张脸,看上去凶恶之极。”
      柳言之和花梦月较为见识广博,互望一眼,失声道:“三恶之一的赵铁山?”
      水琉璃听了不知就里,于是问:“三恶之一?这三恶是什么来头?”
      柳言之又向何昆问道:“在金钱银庄内,赵铁山的手下中,可有一位姓李的?”
      何昆“咦”声道:“对呀。这人是掌管金钱银庄的财务,据说向来只只赚不亏,故人人唤之‘斗千金’,什么生意只要经过他一秤,钱财就会滚滚而来。”
      柳言之道:“对,斗千金的名字,别人早已忘了,但‘斗千金’却是赵铁山手下四名要将之一,另一人姓管……”
      何昆拍腿道:“赵铁山在金钱银庄的管理人就是姓‘管’的、人人都叫他做‘管八方’。”
      左丘超然道:“这‘斗千金,和‘管八方’都是赵铁山下两大功臣,但更难应付的是其他两人,那两人和赵铁山乃结拜弟兄,和赵铁山并称三恶,这两人才是真厉害角色。”
      ——凡是赵铁山这种事业的,除了要有像“斗千金”那么善于管财的人,以及像“管八方”那么善于管理的人才外,当然还要有两种人。
      ——杀手。
      ——什么人不听话,或者与之作对,而他那两个结拜的弟兄其中一个的任务便是:杀!
      ——“斗千金”姓李,“管八方”姓管,可是“凶手”和“无形”,却连知道他们的姓氏和名字的人也没有。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
      水琉璃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不是怕了,而是因为对手越强,她越喜欢与之对抗。
      她对这些乡民,只有敬爱和尊重,就算他们显示那一下子武功,也是针对会武的何昆捕头,而不是不会武功的民众。
      ——正如知识也是一样。就算是学识渊博,但应该用在济世扶弱,就算要表现,也只是对那些有知识、自傲自炫的人面前炫耀,而不是拿来愚弄群众自高身价。
      ——否则的话,有知识的人岂不是比没有知识的人更卑下?
      ——所以水琉璃等很尊重阿旺、黑老汉等,他们也有权说话,有权划船,有权掉泪,如果他们的权力被剥夺,不知道倒也罢了,可是如今亲眼目睹也听到了,她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柳言之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和花梦月对望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九洲大陆的三恶,居然会投在河青郡郡守大人的门下,这其中,实在不寻常!
      这郡守,究竟有什么能耐,竟能网罗了这么一批江湖中臭名昭著的人替他卖命?
      一时间,大家都不再说话,安静得有如夜晚一般。
      何昆毕竟是吃了几十年公门饭的,看见她(他)们都沉静了下来,也看出她(他)们的为难,当下安慰道:“郡守大人有多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在这河青郡是最大的,你们武艺过人,但又何苦招惹他?不如想个办法托人去说个情,凭诸位的家世,相信郡守大人也不致多生是非,说不定与诸位一笔勾销,而且放过阿旺叔等,唉,这也是委曲求全之法吧?”
      柳言之没有作声,可是心里面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他现在最乐意的事莫过于从这里开步走,直走到那三恶的跟前,把他们的双手打断——其他的结果,他才不管。
      可是他又确有所顾忌,一个郡守大人,门下网罗这么多的江湖人士,仅凭一个郡守的官职,应该还不至这般胆大妄为的,也就是说,这河青郡的郡守大人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朝延命官!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呼!
      阿旺的脸色立时变了,他认得出这声音,是他老婆的声音。
      云春平时文静静的,现在却忽然动了,一动如脱弦之矢,飞射而出。
      她快,花梦月更快,她的人已和剑合成一体,冲出茅屋!
      还有柳言之,此刻变得何等精悍矫捷,只听一阵衣袂破空之声,柳言之已越顶而过,落在天井。
      但是有一个人已先到了那里,正是水琉璃。
      她比谁都快捷,因为她最直截!她是破窗而出的。
      天井的院子里伏倒着一个妇人,头胪浸在洗衣的木盆里,木盆的水已染红,木盆里的衣服都变成了殷红。
      她(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人影一闪,等她(他)们立刻追过去,但人影已隐灭在竹林里。竹林密集错综,也不知道多深多远,一行人一呆,就在这时,茅屋里传来阿旺的第一声惨呼!
      水琉璃猛止步,叫道:“糟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