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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唇枪舌箭

书名:侯门庶女 作者:泪微凉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柳玉珠被水琉璃一袭话抢白得目瞪口呆,偏又挑不出刺来,她和水琉璃这一番谈话,从头自尾被男宾客和女宾客们听了个清清楚楚,女宾客那边早就有了小声窃窃的议论出来。
      柳玉珠平素恃着她是小郡主的身份,向来眼高于顶,也得罪过不少大家小姐,这些大家小姐们见她被水家二小姐一顿抢白回不了嘴,就不由纷纷议论起来。
      “柳小姐和谁订了亲吗?还是还没订下就被人抢了?”
      “应该不是,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平西王宠爱那个四姨娘,据说平西王府里平西王妃说话还不如那个四姨娘有气魄,柳小姐估计气着这一点吧。”
      “你们不知道吗?我听说这柳小郡主,可喜欢五皇子了,可偏五皇子求了丽妃娘娘让他娶水家二小姐为正妃,所以这柳小郡主啊,肯定是生妒了!”
      “对对,我也听说过,这柳小姐有事没事就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五皇子府上跑。”
      ……
      这些女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恨不能将所有的脏水往比她们漂亮又身份高贵的女人身上泼,而且这些自私自利虚伪好强的女人,都是习惯了落井下石,断没有雪中送碳的习惯,往日里对柳玉珠飞扬跋扈的积怨乘着这机会一泄而出,嘴里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奚落柳玉珠。
      柳玉珠听到周侧关于她的议论,直气得两眼发白,又不能真的发作出来,她虽然没脑子,但也清楚她只要一发作,就会被扣上恼羞成怒的屎盆子,到时,不管她有没有做过这些事,人们也只会认定她确实做过。
      李洛儿眼见没讨到好,四周已经有些异样的目光往她们这边射过来,现在还只有柳玉珠一人被扣了屎盆子,再呆下去,水琉璃指不定还能设什么圈套把她和司马玉华也套进去,那可就大大的不值了!
      这样一想,她便轻轻拉了柳玉珠的袖子一把道:“玉珠郡主,别和这没身份的计较,走,咱们去六公主那边。”
      龙千鸾此时心里正恨不得为她那未来的五皇嫂那一番针锋相对的话拍手鼓掌,听得李洛儿这般一说,心里自是不服气的,就冷冷的道:“璃姐姐可是五皇兄未来的王妃,怎么到了李小姐的口中竟成了没身份的?难不成李小姐认为我五皇兄的逍遥王府不如李小姐家的定国公府?”
      水琉璃听了鸾公主这一番维护她的话不由一暖一笑,这鸾公主虽然性子很能隐忍,但反应却灵敏之极,她这一番话里,隐有暗指那位李小姐藐视皇室的罪名,那位李小姐就算是定国公府……定国公府?水琉璃心里一动,马上明白这位李小姐为何要这么针对她了,敢情是河东狮娘家的人!怪不得呢!
      不过,古人果然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打地洞!这位定国公府的李小姐和水芙蓉倒真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的活宝一对!
      李洛儿倒也是有点聪明的,十一公主话里那意思,她可不敢认下,当下便强扯着一张笑脸道:“十一公主误会洛儿了,洛儿岂敢有这样的心思,洛儿只是一口误,还望十一公主原谅洛儿无心之过。”
      龙千鸾冷冷的看着李洛儿,虽然李洛儿已经做低伏小的认错,但刚刚就是她挑起柳玉珠给五皇嫂难堪,她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李洛儿,因此她冷冷一笑又道:“李小姐一时口误也不打紧,不过可别到了六皇姐那里也一时口误,再来个‘无心之过’,六皇姐可不像某些人,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李洛儿听十一公主这话分明就是在挑拨她和柳玉珠之间的关系,脸色不由铁青,长长的手指甲使命的掐着手心,才能按捺住自己没跳起来顶回十一公主,心中气恼之极,嘴上还要言不由心的道:“十一公主的教训洛儿铭记于心,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错误,若十一公主没有其它事的话,洛儿还要去给六公主请安。”
      柳玉珠这时听了十一公主那番话之后,也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确实是被李洛儿当枪给使了!自己被水琉璃给说得哑口无言吃了哑巴亏,她李洛儿却什么事都没有,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恨恨的瞪了眼李洛儿,阴声怪气的道:“洛儿姐姐那么着急做什么?六姐姐虽然和四哥哥一母同胞,但四哥哥的亲事,六姐姐又岂能插手。”
      她这话一出,四周异样的目光马上由她身上转到李洛儿身上,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明了模样!
      柳玉珠是平西王的女儿,称六公主为六姐姐自然是可以的,六公主和四皇子龙千博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柳玉珠的话说再直白不过,就是这李洛儿心仪四皇子龙千博,因此这才巴巴的想要去讨好六公主,从旁里侧里打听点消息。
      收到四周传来的异样目光,直把李洛儿羞得恨不能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她知道十一公主那挑拨的话一出,柳玉珠肯定要给她排头吃,但却实在没有想到柳玉珠竟是个如此没遮没拦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头一时气一时羞一时又恼,偏又不敢硬生生的顶回去,毕竟柳玉珠是平西王爷的女儿,平西王府的小郡主,怎么着也是嫡亲的皇亲国戚!
      她也没想想柳玉珠若是有个遮拦,刚刚又岂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不过是狐狸精生下的小狐狸精这样的话来!
      水琉璃在一边憋得实在辛苦,万想不到不但鸾公主口舌之利不逊于自己,这柳玉珠也是个妙人儿,比起心机深沉喜欢玩弄她人的李洛儿,倒是这柳玉珠,直人直语口无遮拦比起李洛儿水芙蓉之辈更得她心!
      龙千鸾也没想到自己一袭话能惹出柳玉珠这么一句口无遮拦的话来,心里也不禁憋了笑,和水琉璃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各自明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之后会心一笑。
      “十一公主,水二小姐,这桌实在冷清,不如两位一起过去六公主那桌如何?”一直呆在旁边未曾出声的司马玉华突然出声相约,成功的替李洛儿解了围。
      水琉璃示曾回话,却将头偏向龙千鸾,但看她意下如何。
      龙千鸾本想不过去,但又想着替未来的五皇嫂打好关系,遂牵了水琉璃手道:“司马小姐可说到鸾儿心里去了,鸾儿正想着这里就鸾儿和璃姐姐两人太过冷清。”
      司马玉华微微一笑,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向水琉璃。水琉璃收到她的眼神回以微微一笑,心里却暗忖这司马玉华看起来是三人之中城府最为深重的,由始自终,她一直在旁边像个旁观者一样什么都没说,只在最后替李洛儿解了围。这样的人,是最有主见不会受人摆布的,当然,也最好不要同这样的人为敌。
      一行人表里不一的扬着笑脸走到六公主那一桌时,水芙蓉正不知道说些什么,把个六公主哄得笑逐颜开。
      水琉璃望过去,那六公主身穿一件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和十一公主龙千鸾娇俏活泼相比,六公主多了几分端庄稳重。
      龙千鸾对于水芙蓉向来是不喜欢的,当下便牵着水琉璃的手毫不客气的挤过去,坐进水芙蓉和六公主龙千莺之间。
      水琉璃对着六公主龙千莺盈盈敛了一礼道:“臣女琉璃见过六公主。”
      龙千莺因素来和水芙蓉关系甚好,对这位水家庶出的二小姐便有些不待见,因此只对着她冷冷的挥了挥手,却又很是热情的和李洛儿、司马玉华以及柳玉珠打起招呼来。
      “李小姐,司马小姐,还有玉珠妹妹,快来本宫这边坐下。”
      李洛儿得了六公子这么大一个面子,原本憋在心里的气恼顿时消失,她挑畔的看了一眼水琉璃,娉娉婷婷的走过去行了礼方才坐下。
      龙千鸾见六皇姐不待见水琉璃,心中有些气恼正想发作,水琉璃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她便闭了嘴忍着心里的气不去看李洛儿那张惹人生厌的嘴脸。
      因为六公主没让她坐下,水琉璃也不好擅自坐下,只能立在一边,李洛儿见了又是一阵冷笑,凭你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看六公主的脸色行事!
      龙千鸾见六皇姐没有开口让未来五皇嫂坐下的意思,灵动的双眸转了几转,带着几分娇俏天真的笑容看着水琉璃道:“璃姐姐,鸾儿那串项链,还望璃姐姐后天可千万莫要忘了,一定要带来哦。”
      水琉璃通透之极,知道鸾公主这又是在替她出头了,她淡然一笑:“鸾公主放心,璃姐姐后天一定记得,不会忘了的。”
      六公主龙千莺不免有些好奇,身为公主,要什么项链没有,非要这水琉璃给她?
      “十一妹妹,姐姐那里有很多项链,不如回宫之后姐姐就命人给你送去?”
      龙千鸾慧黠一笑,故做神秘的摇头:“六姐姐,璃姐姐给鸾儿的项链可不是普通的项链,那可是七巧坊的老板云娘按璃姐姐设计的样式亲自订制的。”
      六公主龙千莺听了柳眉轻轻一扬,似乎有些不可置否,但瞧着十一妹妹的神情不似有假,就状似随意的问:“那款式很新颖吗?确定是云娘亲手订制?”
      龙千鸾知道六皇姐心里的好奇已经被她勾起,朝水琉璃晃去一个眼神,然后转向六皇姐,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道:“六姐姐可是不信鸾儿?云娘当时还说了呢,说璃姐姐设计的那款项链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还说她从未见过如此独出心裁的项链。”
      水琉璃听了憋着笑,这鸾公主,说起谎来是一套一套的,半点都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龙千鸾将那项链借由云娘的嘴夸得举世无双,龙千莺听了再无怀疑,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这水琉璃既然设计一款项链给十一妹,自然也能再设计一款给自己!
      心中主意一定,她看着水琉璃的神情不再冷清疏离,回过头她好像现在才发现水琉璃一直立着不曾坐下一般道:“二小姐怎么还不坐下?来,坐到本宫身边。”
      她左侧坐着龙千鸾,右侧坐着李洛儿,龙千鸾自是不会起身让的,李洛儿只得黑着一张脸起身坐到柳玉珠身边,柳玉珠看着她吃鳖晒然一笑,道:“六姐姐,人家为了你巴巴的跑过来,你倒好,给了人家兜头盖脸的一盆冷水泼下去,它日人家成了你四皇嫂,六姐姐你可有得苦头吃了。”
      六公主龙千莺不知道她们之前那边发生的事,柳玉珠这番话听在她耳里便有些懵懂,她抬了头看着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柳玉珠不解的问:“玉珠妹妹,这关四哥什么事了?父皇又没说要给四哥指婚?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四哥竟也要指婚了么?”
      柳玉珠瞟了脸色铁青的李洛儿一眼,不急不徐的道:“四哥哥风采冠世,京都里喜欢四哥哥的姑娘多了去了,洛姐姐和六姐姐一向交好,六姐姐竟连这点子眼力都没有么?”
      李洛儿直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心里却将柳玉珠骂了个痛快,一边又有些想看六公主听了柳玉珠这番话后是什么表情,那眼角就不由向六公主觑了过去。
      在皇宫长大的,哪一个不是一点就通。龙千莺听得柳玉珠这番赤果果的嘲笑,这才明白原来李洛儿喜欢四皇兄。明白过来后,条件反射性的她就向李洛儿望过去,正好收到李洛儿眼角觑过来的光,看上去倒有些贼眉鼠眼的,她心下不喜,柳眉一扬,面色就冷了下来。
      六公主面色一冷,李洛儿的心也就有些凉飕飕的。若不是柳玉珠,六公主又何至于这样待她!想到这里,她就恨恨的朝柳玉珠瞪过去。
      柳玉珠收到她愤恨的眼神,很是挑畔的回她一眼道:“洛儿姐姐干什么用这种吃人的眼光瞅着玉珠?六姐姐才是四哥哥的亲妹妹,你敢紧的哄六姐姐才对。”
      饶是李洛儿再面皮厚,柳玉珠老是揪着她喜欢四皇子的事三番几次的说,她也受不了,可碍着柳玉珠小郡主的身份,她又不能顶回去,只能在心里憋着气,眼里就氲氤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龙千莺虽然对于李洛儿喜欢她四皇兄这事有些不喜,但到底平素里也是有些交情的,见她一直被柳玉珠一直压着倒也有几分可怜,有心替她解围,想了想就朝柳玉珠望过去道:“玉珠妹妹你还好意思笑李小姐,六姐可听说你父王前些天才进了宫,想让父皇替你指门好亲事呢。”
      柳玉珠听了便有些羞涩,红了脸道:“六姐姐拿玉珠打趣,玉珠不理六姐姐了。”
      司马玉华知道六公主有心替李洛儿解围,也接过话道:“六公主,小郡主脸都红了,您要再说下去,小郡主的脸就跟三月桃花可有得一拼了。”
      她一说,桌上的人都向柳玉珠望过去,可不正是跟那三月的桃花一样,于是几人一起笑出声来,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因着几人都笑了,就松了下来。
      席间几人又闲聊了些家常话,魏王府的丫鬟们端着菜肴整整齐齐的走过来,几人便止了嘴,很是安静的坐着。
      男宾客那边,统共只有两桌。
      为首的主席上,依次排开的是四皇子龙千博、七皇子龙千熠、威国公府的世子沈世杰以及秦无垠、夏侯轩、南宫辰星和东方泽。另一桌席上,坐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只不过身份比不得几个皇子。
      因为主席那一桌是靠着通道的,头先李洛儿和柳玉珠挑畔水家二小姐时,主席上这几个身份尊贵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听得很是清楚,但他们是男子,自然不方便去调解。而且各自又想看那水家二小姐如何应对,因此都竖着耳朵听。
      待听得那水家二小姐没有生怒反而寥寥数语就将局势反转,不但将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反把柳玉珠给饶了进去之后,几个男人不由对这水家二小姐的感观有了飞跃的晋升。
      “世杰,你还说那水家二小姐虚伪虚荣,不过是徒有其表,现在又该做何解释?”四皇子龙千博戏谑的看向沈世杰。
      沈世杰不以为意的撇嘴,刚刚那一出戏,他听得清清楚楚,不得不承认那水家二小姐确实有些聪明才智,但内心里,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竟然坦承自己是‘狐狸精’这一点,他还是很反感的。
      “大表兄,不过是有点口才罢了,有什么值得大表兄这么称赞的!”
      龙千博笑着摇头,也不想再过多的纠缠于这个话题上,因而话锋一转,望向秦无垠道:“无垠,你可确定长孙公子今晚一定会到?”
      秦无垠看了看对面,坦然一笑,“四皇子请放心,长孙公子应该稍后就会到。”
      “大表兄,五皇子呢?他去哪了?刚刚那一出戏,他若是在,该有多好。”沈世杰四周瞄了一眼,没有发现龙千绝的身影,一脸惋惜的表情。
      倘若刚刚五皇子龙千绝也在场,亲耳听到他未过门的王妃落落大方的坦诚她是‘狐狸精’,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你这猴子,唯恐天下不乱不是?”龙千博扔过去一个白眼。
      “四哥,谁唯恐天下不乱?”
      龙千绝携着柳如烟走过来,刚好听到龙千博那一句,忍不住问。
      龙千博看他竟然携着柳如烟一同过来,浓眉不由一皱,这个五弟,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些,今天这宴会,他明知道水家二小姐也会来,居然还携着这柳如烟一起来,他本来以为沈世杰才是最不知轻重的,现在看来,五弟才是那个不知轻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五哥,你可真是幸福,坐享齐人之福。”七皇子龙千熠意有所指。
      龙千绝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不介意,搂着柳如烟的腰走过来道:“四哥,不介意我和烟儿坐在这里吧?”
      他不是不知道男宾客和女宾客是分席而坐的,但女宾客那边都是些身份极之尊贵的公主郡主重臣千金,以烟儿的身份若是将她安排到女宾客那边,定然要受不少白眼闲话,他可舍不得。
      龙千博心里暗自恼怒这个五弟行事太过荒唐,一方面又觉得他如此重于美色,将来东宫太子之位定然与他无缘,如是一想,心里的恼怒转为窃喜。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要以兄长的身份劝诫一下的。
      “你都这么说了,四哥难不成还能不给你面子?不过五弟,你素来行事大胆妄为也就罢了,总归要多少约束一下,省得传到父皇那里,你又要挨骂。”
      龙千绝小心冀冀的扶着柳若烟坐下,方涎着一张笑脸道:“四哥是好人,将来父皇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四哥帮千绝说上几句好话,成不?”
      “五皇子,世杰敬你一杯。”沈世杰突然端起一杯酒,没头没脑的道。
      “你这猴子,好端端的又敬什么酒?”龙千博笑骂。
      沈世杰难得一脸正经的道:“大表兄,我们这些人身在富贵之家,别人看起来光鲜闪亮,可是内里的苦别人不知,难道我们自己还不知?且不说前程功名,单单婚姻大事,素来是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哪像五皇子,能活得这么恣意。”
      一袭话,说得席间几人都甚有同感,齐齐看着龙千绝。
      这小子,不顾父皇(皇上)的痛恨,也要和柳如烟在一起,这一点,他们是自叹不如的!
      一桌子的人全看着他,龙千绝饶是脸皮厚也不自在起来,呐呐的道:“世杰兄又何必这么感叹,我还不是一样要听从母妃的意思先迎娶水家二小姐为妃,这才能换得一点自由。”
      “五皇子果真快人快语,不过,似这般利用别人成全自己,五皇子不觉得自私了些?”
      夏侯轩沉着一张脸,满是不屑的看着沾沾自喜的龙千绝。心里暗自为璃儿抱不平,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值得璃儿托付终生!哪怕他心里明知道璃儿最终不可能会嫁给龙千绝,看到龙千绝这般不顾璃儿的体面,带着一个青楼女子一起出席这宴会,他心里就很是不爽!
      他这话说得太直截了当,一点情面都没给龙千绝留,虽然他说的也是几个皇子心中所想的,但以他们的身份,将来娶妻纳妾也是和利字挂勾的,所以他们并没有资格议论龙千绝。
      眼眸一闪,龙千绝按下心中的气恼,悻悻的道:“夏侯公子可真是会说笑,何以就见得是本王利用了水家二小姐?难道就不是水家二小姐利用了本王?她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能嫁给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是她的福气,本王倒觉得,最委屈的是烟儿,她若不是因为出身青楼,本王又何必委屈她为本王的侧妃?”
      他心中气恼,自称也由我转为本王。夏侯轩虽是青罗国第一商户家主,但这里毕竟是栖凤国,他这般不留情面的当着四国第一商户的家主之面指责他,等于是在挑畔他的尊严。他好歹也是栖凤国五皇子,父皇亲封的逍遥王,岂能容得他人这般指责,更何况,还是为了那个即将成为他王妃的女人来指责他!
      这桩亲事,原本就是他和水琉璃商定好的协议,水琉璃自己本人都没说什么,这夏侯轩算什么,为什么又凭什么要替她打抱不平?
      他一副赐恩的模样让夏侯轩更是恼火,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意道:“不管天底下再多女人稀罕逍遥王妃那个位置,但夏侯可以肯定,水家二小姐绝对是那一个不稀罕逍遥王妃之位的。”
      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
      他明明是替璃儿不值,可这些话不该由他来说。他一说出,这些人心里会想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
      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收不回来,他也就任由几个皇子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果然,沈世杰就开了口,语带双关:“夏侯公子和水家二小姐莫非是故交?”他问完这句之后也不等夏侯轩回答,又自言自语的道:“也不对啊,夏侯公子是青罗国人,水家二小姐是栖凤国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可能是故交呢?世杰冒昧,还望夏侯公子原谅则个。”
      他这番话看似无心,实则很是恶毒。
      一个是青罗国的第一商户家主,一个是栖凤国养在深闺的小姐,如果是故交,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两人私相授受。
      偏他还一副误解了夏侯轩和水家二小姐的模样赔礼道歉,更让人觉得这夏侯轩和水家二小姐莫非真的私相授受了!
      龙千博瞥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沈世杰,没有出声制止。五皇弟龙千绝行事固然有不对,却也轮不到一个异国的第一商户家主来指责,他若制止沈世杰,岂不是任由夏侯轩扇栖凤皇室的脸面!
      龙千绝听了沈世杰这番话之后,心中更不是滋味,虽然他并不喜欢水琉璃,但好歹名义上也是他未过门的王妃,倘若她真和这夏侯轩私相授受,那岂不是她还没过门,就给自己戴了顶大绿帽?
      又思及那天在春风阁,长孙楚墨对水琉璃异乎寻常的关心,他就觉得受了天大委屈的是他自己,还有身边温柔善良的解语花烟儿。
      柳如烟从坐下来之后一直不曾出声,她知道席上这些个人,没有一个会为她的美色所动,而且这些人若不是看在五皇子龙千绝的份上,根本不可能容许她这样身份的女人出现在这个宴席这张桌子上。
      她一直隐忍着不说话,就是想要利用一个最佳的时机来凸现她的善解人意。
      因为她自认她是最了解这些所谓的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皇子和公子哥们,女人的美色或许可以吸引他们一时,但这些人,却绝对不会为了美色而牺牲他们自己的利益。她能做的,不是展现美色,而是凸现她的善解人意!
      就如现在,绝对是一个集了天时地利人合的好时机!
      “王爷,如烟素闻青罗夏侯家有一个令天下女子人人羡慕的家规,那就是夏侯家的家主终此一生只娶一妻不得纳妾,夏侯公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所以才替水二小姐打抱不平情有可原。如烟相信,夏侯公子不过是无心之举,王爷又何必为了区区小事伤了和气?”
      她此语一出,换得几个人若有所思。
      夏侯家这个不成文的家规,九洲大陆无人不晓,是以,对于夏侯轩刚刚过激的反应,他们倒觉得似乎正是这么个理。
      龙千绝宠溺的低了头,眼中尽是一片笑意,他道:“烟儿心地善良,哪像有些女子,看起来高贵不凡,实则虚伪透顶。”
      “五弟,你是诚了心想让我们几个眼红是不?就你身边有一朵解语花陪着,我们可都是孤家寡人,不成不成,要罚你,当浮三大杯。”龙千博笑着打讪,不想让局面因为龙千绝的话变得再生冷起来。
      “王爷,长孙公子到了。”魏王府的老管家匆忙走过来禀报。
      龙千博马上起身,老管家说到的意思就是长孙楚墨的马车已经到了,他自当亲去门口迎接。
      他一起身,七皇子龙千熠也跟着起了身,龙千熠起身之后,见五哥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不由伸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龙千绝只得无奈的起了身,却还是不忘携上柳如烟一道。
      “各位请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来。”
      龙千博抛下这句话,和龙千熠以及龙千绝和龙千绝身边的柳如烟一同向门口行去。
      他们一起身,便引得女宾客那边灼灼的目光。
      水芙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更加没错过龙千绝身边的柳如烟。
      她眼眸一转,假意惊讶的掩口惊呼一声,然后一脸小心冀冀的道:“六公主,五皇子身畔的女人是谁啊?”
      六公子龙千莺抬了眸望过去,柳眉一皱,转而看向一边的水琉璃,却见她也正望着五皇兄,只是那表情甚是淡然,看不出有任何不悦。
      李洛儿焉有不知水芙蓉心中所想,马上接过嘴道:“表姐,你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那可是春风阁的花魁姑娘柳如烟,洛儿听说,逍遥王对这柳如烟可当真是宠到骨子里了,几次三番要闹着娶她为妃呢。”
      水芙蓉马上假意斥道:“洛儿,休得胡说,你二表姐才是逍遥王妃。”又转了头看着水琉璃道:“二妹妹休要伤心,那柳如烟不过一介青楼女子,王爷他早晚会明白二妹妹的好,二妹妹可一定要宽了心才是。”
      龙千鸾看清五皇兄身边陪着的女人是柳如烟之后,狠狠瞪了眼挑拨离间的李洛儿和假惺惺的水芙蓉,气呼呼的道:“璃姐姐,莫听洛儿姐姐胡说,五皇兄哪有三番几次闹着要娶那女人为妃,洛儿姐姐,你这般胡说,父皇若是知道了,可仔细你的皮。”
      李洛儿听了悻悻的道:“鸾公主,非是洛儿胡说,若王爷没那个心思,又怎么会带上那个女人来参加今天这个宴席?还和那个女人形影不离?”
      “你……”龙千鸾还待发怒,水琉璃敢紧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为她担心。
      “洛儿,你还不住嘴。”水芙蓉端起脸朝李洛儿训斥,又转过头看着水琉璃,期望能从她脸上看到愤怒或是妒忌,但让她失望的是,水琉璃的脸上不但没有愤愤和妒忌,甚至连一点不悦都没有!
      她心中失望,又不甘心,狠狠的在心里头骂了几句方假惺惺的道:“二妹妹,你切莫因为你洛儿的话而伤心,她……”
      “姐姐过虑了,璃儿并不曾伤心。”水琉璃优雅的端起桌子的茶杯,啜了一口方继续不慢不悠的说下去:“虽然爹爹此生只娶了夫人一个,但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璃儿从不曾奢望将来能像夫人一样,又何会伤心?何况王爷他身份高贵,璃儿得蒙皇上赐婚,又岂会因为这些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心生怨憎?”
      六公主龙千莺直到此时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她原本并不看好的庶女。
      晋阳侯夫人为京中第一悍妇,早已是京都贵妇和小姐们私下议议的中心八卦,但贵妇们都碍于定国公府,自然不会当着水芙蓉的面说。
      可这水琉璃却这般大喇喇的说了出来不说,还让人挑不出半点刺,她又没明说晋阳侯夫人李氏善妒,不让晋阳侯纳妾,只说她自己不曾奢望像晋阳侯夫人一样。一句话,不但反击了水芙蓉,还反将了水芙蓉一把!
      六公主龙千莺向来是个聪明之极的,自然清楚和什么人交好对她有利。
      水家二小姐虽然只是庶出,但胜在聪明伶俐,和这样的人交好,绝对比和没脑子的人交好要合算得多。
      主意一定,六公主龙千莺看着水琉璃的神情又多了一分热切,她端庄而又不失威严的道:“水二小当真是胸襟开阔,大度识体,鸾儿,你可要跟着你璃姐姐多学学。”
      龙千鸾没想到六皇姐转变得如此之快,竟当众称赞起璃姐姐来,心中掩不住喜悦,甜甜的笑着回道:“六皇姐偏心,莫非鸾儿在六皇姐眼里,就是心胸狭小,不识大体的么?”
      说完她鼓起了腮帮子,嘟着一张红润的小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瞅着六皇姐,大有六皇姐不改口她就不消停的架式。
      六公主伸出纤纤玉指往她额头上一点,嘴上笑道:“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龙千鸾乘机握住她的手笑着:“六姐姐,鸾儿好不容易找着出了宫,六姐姐以后就让鸾儿多陪陪六姐姐好不?”
      六公主心里一动,这一声脆生生的六姐姐而不是六皇姐,触动了她心灵深处不为人知的弦,鸾儿因为母妃过得早,父皇她去了皇后的宫里,皇后又不待见鸾儿,这些年,她独自一人在皇后宫里,怕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虽然她没必要为了个没利用价值的妹妹而得罪皇后,但这一霎,她是真的被那一声六姐姐打动了她不轻易动的亲情,以前鸾儿的母妃尚未过世之时,她和鸾儿也曾经要好过一阵子,那时鸾儿也是一口一个六姐姐。到了后来,鸾儿的母妃过世,皇后又不待见她,她也就很少和鸾儿见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鸾儿见了她,也由原来的六姐姐变为疏离生冷的六皇姐。
      六公主若有所思,水琉璃从龙千鸾一脸期盼的表情看出她很在意六公主的表态,想着许是她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而六公主却不同,她母妃甚得皇上宠爱,又有两个极为疼爱她的一母同胞的皇兄。和鸾公主相比,两人的地位显然有着天镶之别。
      若是六公主能拉衬鸾公主一把,鸾公主往后的日子,应该会有很大的改善吧?!
      穿越重生来到这个异时空成为水琉璃之后,龙千鸾是继小草之后第二个真心待她的人,她一定要帮她一把!
      “六公主,鸾公主,臣女昨天去七巧坊时,又设计了几款新的样式给云娘,云娘很是欢喜,说是会即刻制成,倘若六公主和鸾公主不嫌弃,哪天若是有空,臣女还想带着制好的首饰请教六公主和鸾公主,看看有何不足之处。”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明着替鸾公主求情,暗里却是那个意思,不但成功的替鸾公主求了情,又没显得她有多想巴结这两位公主,要知道,七巧坊的首饰,可不是有银子或是身份高贵就能买得到的!
      龙千鸾朝着她会心一笑,水琉璃淡笑摇头,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六公主回过神来,轻轻拍拍鸾儿的肩膀,言语中不无真诚的道:“鸾妹妹,你得了空就多去六姐姐那里,咱们还像小时候一样。”
      龙千鸾心中大喜,反手一抄搂住六皇姐的脖子,眼里的水雾氲氤着不肯掉下:“鸾儿就知道六姐姐还是心疼鸾儿的,六姐姐,鸾儿喜欢你。”
      六公主不由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嗔道:“你这丫头,快松手,别让人看了笑话。”
      龙千鸾做个鬼脸才松开了手,心情无比愉悦,起先因为李洛儿带来的不悦一扫而空,又一眼瞄到四皇兄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过来,不由好奇的道:“六姐姐,四哥哥身边的人,是谁啊?”
      六公主瞄了一眼,笑道:“那位是生死海的海主,长孙公子。”
      今日这宴会是由她一母同胞的哥哥筹办,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长孙楚墨,当然,四哥将京都大户人家尚未出阁的女子全请来参加这个宴会,却不是四哥能做得了主的,这背后,应该是父皇的意思,今日的宴会,不仅仅有着长孙楚墨,还有着四国第一商家的家主。
      在座的这些女子,都云英未嫁,若是能让长孙楚墨或是那四位家主看中,对栖凤国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水芙蓉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长孙楚墨,听得六公主说那人就是长孙公子,心不由就咯的一下悬了起来,她定了定神,又是羞涩又是期待,当下凝目望去,尽管那么多人簇拥着他,却仍然没能遮掩他的风华。
      周遭的一切顿时黯然消退,不复存在。
      只剩下那么一个人,慢慢地、一步一步的、极尽从容地,像是从宿命的那一头,浮光掠影般的走过来。
      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他醉人的风姿哪怕万一,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他超然的气度哪怕分毫……如果你见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溶溶月华一泻千里的景象,你必会想到他这头长达腰际、光可鉴人的黑色长发;如果你见过静寂无声的山颠上,皑皑白雪绵延无边的景象,你必会想到他这身轻如羽翼、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袍。
      墨般的黑,与玉般的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颜色。
      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长孙楚墨。
      是他,一定就是他!
      水芙蓉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
      水琉璃看着长孙楚墨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眼角就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笑意,又从眼角觑到水芙蓉微微轻颤的身子,想来,水芙蓉对长孙楚墨是极度满意的!
      嘴角,也因此就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长孙楚墨被四皇子一行人簇拥着,心情并不是很好。
      五皇子龙千绝居然携着柳如烟这个女人出席这个宴会,分明是不把璃儿放进眼里!
      龙千绝喜欢的是柳如烟而不是璃儿,他原本应该很开心的,可是看到他为了柳如烟羞辱璃儿,他又很是愤恨!他的女人,岂能受这样的羞辱!
      参加宴会的人,因为他的到来一霎间变得异常安静,每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思打量着他。
      一道过于炽热的眸光,一道过于冷清的眸光。
      截然相反的两道眸光,来自同一个方向。
      长孙楚墨倏然迎过去。
      水芙蓉觉得她的心,就在那一眼之间似乎停止了跳动。
      那人,姿态仿若山涛间端立云巅的天人。他的眸光中寒星点点,凛然几许睥睨狂傲。
      他是望着自己的,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和他一样是与众不同了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
      心中的的窃喜,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她似乎已经看到,光明璀璨的前景,在向她遥遥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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