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显示着她的养尊处优,纵然现在有些狼狈,但神情里却还是有着一股生于富贵人家的高傲,他不禁就想到了水琉璃出去之时说的话:给我狠狠的磨掉她的傲气,让她匍匐在你脚下摇尾乞怜!那样,才是对她最大的折辱!
折磨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痛快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只是最直接的一种,而她要的,是把一个人从心灵上给击垮,让那个人因为她往日所做的一切而困扰不堪,进而提心吊胆,这才不失为报复的最佳方式!
这是她说的,初时他不以为然,但凡恶人的心,一旦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不会后悔也不会觉得她(他)们所做有什么不对,只会觉得是别人辜负了她们,所以她们才逼不得已先行下手,就算日后东窗事发,她们也不会有什么羞耻之心,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计划有了疏漏,而不会认为这是天理报应,因果循环。
可是现在看到李氏这副为了活命而乞怜的模样,他就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
定了定神,他道:“夫人的罪孽太过深重,已到了九重天阙,非人力所能挽回。”这话半真半假,罪孽太过深重自然是真,什么九重天阙自然是一派胡言,不过若不如是说,想这李氏的虎狼之心只怕不会有半点忏悔。
李氏听了天问的话之后面色一片灰败,又想到昨晚梦中所经历的种种,她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寒粟,油锅?刀山?拨舌?不,她哪一样都不要去经历,她的人生才不过走了短短的三十多年,正值大好年华,为什么要因为那些而枉送了性命!
“大师,您德高望众,一定有办法的,只要大师能救我一命,不管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她定了心神,眼也不眨的看着天问,双目里隐盼了期待和乞求。
天问摇头,不语。
李氏心一沉,马上,她又提了精神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您当真要看着我沉于苦海而袖手旁观吗?我李氏在此发誓,只要大师能救我出苦海,我肯捐白银五万为青山寺的香油钱,请大师看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份上,替我做一场法事,渡过此劫!”
天问沉呤,半晌方道:“做法事只能解一时之难,那些冤魂冤气太重,就算法事做了,也不能超渡,唯今之计,夫人回到府中之后戒荤吃斋,并立一佛堂,并抄金刚经五百遍,方能化解此劫。”
李氏听了马上点头,面色不无恭敬的道:“谨尊大师之言,还请大师开坛做法。”
天问又道:“法事过后,夫人需谨记,不可再做那杀生之念,否则,便是观世音菩萨,也保不了夫人之命。”
李氏连连点头,此时的她,只希望这天问主持能早早开坛做法,好免了她被下油锅刀山拨舌之命,所以天问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那夫人就回府准备吧。”天问淡然的补上一句:“切记,不可再动杀生之念。”
李氏点头,又道:“大师,我一会就会将银票送上,还望大师帮我开坛做法。”
天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夫人还请放心。”
李氏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忽又想到回去之后要设立佛堂,这供奉的菩萨,若是经由这天问主持开了光的不是更好?
因而她又转身道:“大师,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将开了光的菩萨雕像给我一座,我好拿回去好好供奉。”
天问听了就面色有些奇异的道:“夫人,贫僧让你开立佛堂,并不是让你供奉菩萨,而是让你供奉那些无法超渡的冤魂。”
李氏听了心中就不免有些打鼓,让她供奉那些个被她害死的人的灵牌,说什么她心里都有些不舒服的,可是这是天问大师的话,若然不听……算了,不过是供奉死人牌位,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下她不再多说,退出了大殿。
见她出来,守在殿外多时的张妈迎上前来问:“夫人,怎么样了?大师他可是同意了?”
李氏点头,又道:“张妈,我们快些下山,再送五万两银票于青山寺,大师他答应帮我开坛做法了,只是回去之后,我还得在府中设一个佛堂,日后只能吃斋,方能化解此次劫难。”
张妈听了就欣慰的道:“夫人,只要能保得了性命,那些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李氏这会子心中虽然有些安定,但想到银票还没有送到,那天问大师也还没有开坛做法,心中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安稳的因素,因此就和张妈二人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她们走后,水琉璃一行人也早就已经行驶在通往河山郡的官道上。
此次出行,她并没有将小草带上,一则是因为小草有些时候有些粗心大意,很容易惹出事非,二则此行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风府那里,总要留个自己贴心意的人守着,小草原本很想跟着一同前行,到最后听了她的话之后,也很是安静的留了下来。
而素心,则替代小草跟随在她身边前行,因为素心是河青郡的人,河青郡和河山郡只是一山之隔,一种有她指路,倒也可以省事,二来,她想在经过河青郡时稍做停留,替素心报仇血恨。
素心是个聪明人,想要这样一个聪明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自然要替她报仇血恨,这样,素心才会真真正正的没了顾虑跟随在她身边。
当然心中这个打算,她还没有向素心说,一来因为素心的身世,她也只是听了素心的片面之词,真真假假她也不知,二来那个贪图素心美色的郡守大人,背后是谁的人,也是未知数,所以这一切,都要等到了河青郡,查明一切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反正那位四皇子殿下,已然说了,只要她出发去河山郡,她要什么就尽一切力量给她什么!
有了这样的话,那河青郡的郡守大人若真是一个贪图美色之徒,她也不介意顺便为民除害。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自从恢复了记忆冲破了封印之后,有了内功的她,倒不像往常那般晕马车,稍有不适之时,她稍做运气调息,那股不适便不再有,这也算是修习内功的一大好处吧。
也因此,马车的速度可以很快而不需减慢。
“大小姐,穿过这座山过去就是广安郡,现在天色已晚,是现在就找家客栈打尖还是穿过那座山到了广安郡再找客栈打尖?”柳言之望望天空已隐约有些沉暗下来,不由扼停了马问。
水琉璃掀开车帘,也抬头看了眼天色方道:“不用停,还有时间能穿过这座山,过了这座山再找客栈打尖。”
柳言之便不再多说,大手一挥,马车又开始飞速的行驶。
很快,马车就进入了山腹,这座山看上去并不雄伟,但进了山,才发现这座山极之广阔,山道绵延了几百里,好在山道虽然弯曲盘折,却并不凶险,马车倒也安安稳稳的一路前行至山腹中。
许是因为进了山腹中间,所以特别的安宁,前面是一片树林,穿过那片树林,就是下山之路。马车刚驶进树林,树林的上空突然一片鸟鸣的拍翅之声,紧接着,一群黑压压的鸟振翅高飞,于树林上空盘旋着向南而去。
柳言之扼腕,俊马发出嘶鸣之声,他打量着前方那片树林,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
群鸟突然大片飞出,这绝对不正常,那片树林中,难道埋伏着有人?
水琉璃见马车突然停止,示意云春打起车帘问:“柳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柳言之道:“大小姐,群鸟突然从林中飞出,确有异常。”
群鸟惊飞,前生在电视剧中没少到这出戏码,说明林中要么埋伏了大批人马,要么埋伏着一个顶尖高手,才能将群鸟惊飞。
水琉璃扬眉,向林中望过去,那一片黑压压的树木,于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让这片山林愈发显得幽静起来。
会是什么人埋伏在树林里呢?
“大小姐,是进去还是?”柳言之有些担心,他不担心以自己的身手对付不了树林中埋伏的人,但却怕那树林里的人对马下手,若是马有什么损伤,这里离下山之路还甚是遥远,没了马,大小姐岂不是要走着下山?
水琉璃看了看天色,停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管那埋伏在树林里的人是些什么人有什么意图,都是要会上一会的。
“进去吧。”她淡然开声,又转过头吩咐云春等人:“一会要小心一些。”
马车缓缓行进树林,柳言之和另两个车夫很是小心冀冀的观望着四周,云春等人也打起了车帘,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