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春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主仆二人各有所思的样子。
她走上前,轻轻施了一礼方道:“云春见过小姐。”
听到她的声音,水琉璃振奋起来,她让云春去查的事情已经有好几天了,云春也因此好几天没露面,现在回府,是因为事情已经查出了眉目了吗?
“云春,那些事,已经查清楚了吗?”隐约的,声音中包含了一丝期待。
云春点头道:“小姐,据这几天所查,那李氏当年和水川江是由定国公夫人的安排下见面并私定终生,而那位定国公夫人并不是定国公的原配夫人而是填房,定国公的原配夫人在现在这位定国公夫人嫁进定国公府三个月之前暴毙而妄,现在这位定国公夫人的身份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同,还有李氏,云春也一并查了,她并不是定国公原配夫人所生的嫡嫡长女,而是因为定国公原配夫人不能生育,所以才将这姨娘生的长女也就是李氏养在了名下成为嫡长女。”
定国公的原配夫人在这个填房夫人进门三个月前暴毙而亡?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水琉璃心中冷哼一声,兵部尚书的嫡女,这身份,果真是可以嫁进定国公府的!
“云春,你再去查一下定国公原配夫人是谁,还有仔细去帮我打探一下这兵部尚书府是否还有当年侍候定国公夫人的丫鬟,或都说有没有陪嫁丫鬟,最好是奶娘。”
云春听了却笑道:“小姐,这些云春都已经查探了,定国公的原配夫人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大小姐,只是骠骑大将军府只此一女,这位大小姐过世之后,大将军心灰意冷之下辞官归故了,至于兵部尚书家,当年那些侍候过现在这位定国公夫的丫鬟好像不是失踪了就是死了,没有一个还留在京都的,至于奶娘,听说是回了乡下,云春派人去查过,那位奶娘好像并没有回去,倒像是躲起来了。”
听了云春的话,水琉璃不由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能这般仔细行事又这么伶俐,倒省了她很多心了。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人行必有我师,这是她一向信奉的,像云春这么聪明的人,和她商量总比自己一个人埋头苦思要好,想了一想,她便抬头看着云春问:“云春,依你之见,你觉得这位定国公夫人的身份可疑不可疑?”
云春没有想到小姐会这般开诚布公的问她,略微一怔,但也仅是一霎便恢复了正常,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之后她道:“小姐,以云春来看,这位定国公夫人即有可能是个冒牌货,兵部尚书府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据查来的消息得知,这位定国公夫人自从嫁给定国公后,就鲜少回娘家了,就是去年兵部尚书的夫人重病,这位定国公夫人也仅仅派了贴身丫鬟去问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顿了一顿又道:“当年这门亲事,是定国公亲自上门求娶的,兵部尚书并不是很乐意这门亲事,只是他这个女儿执意要嫁给定国公,这才逼不得已同意了这门亲事。”
水琉璃眼眸一转,已经了然于心,看来,有些真相,这位兵部尚书定然被蒙在鼓里的。
也罢,现在还没有到揭穿的时机。
“云春,你做得很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云春摇头道:“些许小事,说不上辛苦,只是,小姐您是否就要……”
以这些天查出来的事情来看,小姐应该是要报仇血恨了,可是查出来的这些事都只没有实证和人证,小姐又凭什么去让那定国公和他的好夫人做实这些罪名呢?
知道她心中所虑,水琉璃缓缓摇头道:“云春,你放心,我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的,只是,还需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云春听了就松了口气道:“可是要去寻查那躲起来了的奶妈?”
水琉璃点头,愈来愈欣赏云春的聪明,什么事不用她说她就已经知道,她想了一想又道:“云春,你寻着那奶妈之后,许以重利保她安危,再将她带回风府,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
云春点头:“小姐放心,云春这就去办。”说完她转身往院外行去。
云春走后,一直立在后面没有吭声的小草才问:“小姐,您这样做会不会很危险?”
水琉璃回头,淡然道:“小草,你要记住,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如果不变得强悍起来,就只会被那些人打压甚至啃得连骨头都不剩,遇到危险,要选择的不是逃避而是面对,逃避只能解决得了一时解决不了一世,因为只要你认为那对自己是一个危险的存在,你一天不除掉,那危险就会存在那里威胁你的生命安全,如果想要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那就要知已知彼,然后再给敌人迎头一击,让敌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番话,小草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她是明白了的,那就是不管小姐要不要去做,定国公对小姐来说就是个存在的危险,所以小姐是一定要先下手把定国公给除去了的。
还有老爷,哦,现在不是小姐的爹了,应该是晋阳侯,想来和小姐亲生的爹娘之死有莫大的关联,看来小姐是要为她亲生的爹娘报仇了。
可怜的小姐,背负着血海深仇,还有一个仇人是小姐的亲堂叔,真可怜。
“小草,走,和小姐我出去走一走。”
水琉璃起身,这几天她一直坐等云春的消息,如今总算得到了,虽然有些事还需要查证,但心里却已经放松了不少,该是时候去见一见秦师兄了。
很快,城中的街头,多了四个娇丽的人影,就是水琉璃和小草以及云秋云冬三人,云春和云夏则是去办她吩咐的事情因而不在。
三人慢悠悠的逛到了一品香,水琉璃对着老掌柜道:“老掌柜的,凡请你告诉秦师兄一声,就说小女在此等候。”
老掌柜的想必早已得了秦无垠的命令,当下就笑着点头:“好,大小姐您先上楼用茶。”
一行四人上了二楼,随便挑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之后,早有小二殷勤的迎过来道:“大小姐,您要喝什么茶?咱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银雾,还有就是银针、碧螺春、毛尖,龙井,您若是想喝花茶,咱们这里有茉莉花、玉兰花、桂花、木樨花、玫瑰花、蔷薇花、兰蕙花、桔花、栀子花、木香花、梅花等等,只要您想喝的,咱们店里基本都有。”
这小二口若悬河的说完,水琉璃等人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回过神来,水琉璃方忍不住笑道:“那依你说来,我等就光喝茶不吃点心也可以了?”
小二一愣,马上回过神来,一品香说是茶楼,但主营的不就是点心么,喝茶配上点心,最合适不过了,可自己刚刚惊艳于这位小姐的天姿田色,一紧张直顾着说茶倒忘了推销点心了,他朴实的脸不由一红,结巴巴的道:“这位小姐,小的一时失误,您若是要用点心,咱们这里的招牌是……”
“行了,就把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上个十碟,至于茶,就要银针。”水琉璃一挥手,打断了店小二尚未说完的话。
小二如蒙大赦,敢紧的下楼去准备了。
很快,店小二就送来了一壶银针和几碟点心,主仆四人相座一桌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此时已是正午,又是五月天,虽不燥热却也有些闷热,茶楼的生意倒有些热闹起来,隔壁一桌几个典型京都贵妇们的的谈话慢慢融入主仆四人的耳朵。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那晋阳侯在纳了玉姨娘还没多久,又纳了个媚姨娘。”说话的这人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啊,那个玉姨娘和那个媚姨娘都是晋阳侯夫人亲自替晋阳侯纳进府的。”接话的这位嘴角一翘,似有不耻的意思。
另一边一位则满脸不解的问:“那晋阳侯夫人不是出了名的善妒吗?她怎么可能亲自替晋阳侯纳妾,你们的消息到底有没有错?”
幸灾乐祸的那位瞟了她一眼,满是耻笑的道:“我听我家老爷说,在晋阳侯夫人替晋阳侯纳完妾的第二天早朝,晋阳侯可是顶着一张很有‘特色’的脸上朝的。”
满脸不解的那位依然还是没明白,继续发挥她不懂就问的精神追问:“怎么个‘特色’?”
幸灾乐祸的那位眼眸一转,这才神秘兮兮的道:“我家老爷说,晋阳侯的脸上,可是有五道明显的指甲伤痕,可晋阳侯却硬说是晚上不小心给摔的。”
剩下的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其中一位道:“按这么说来,那是那晋阳侯夫人不得已才替晋阳侯纳了这个妾,以免落一个京都第一悍妇之名了?”
另一人则道:“她反正都已经坐实了京都第一妒妇之实,还怕做实这京都第一悍妇之名吗?”
幸灾乐祸的那位就不免笑道:“京都第一妒妇倒没什么,可是这京都第一悍妇这名一旦坐实,若是有心的言官上折参晋阳侯一个治家无方,你说说,会有什么后果?”
那两人听了就掩唇一笑,敢情是这么个理。
幸灾乐祸的那位又甚是得意的道:“你们知道吗,这晋阳侯夫人替晋阳侯纳玉姨娘时,原本只想把她的丑事掩过去,没想到那玉姨娘是个极不老实的,没几天就把晋阳侯给迷得神魂颠倒,晋阳侯夫人这才气不过,又替晋阳侯纳了媚姨娘。”
面有不解的那一位是三人中最不机灵的,当然就再次不解的问:“纳一个妾都把晋阳侯给迷得神魂颠倒了,那为什么还要替晋阳侯纳第二个妾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她自己的脚吗?我看那晋阳侯夫人素日里是个极精明的,怎么会做这出这样蠢笨的事情呢?”
幸灾乐祸的那一位听了就边摇头边笑道:“她自然是个极精明的人儿,可这等子事,却怎么也不在她掌控之中,她原本是打算再纳一个妾,让这两个妾去斗得你死我活,让晋阳侯生厌,她在在一边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调停来显示她的大度端庄,从而让晋阳侯知道谁才是贤妻,殊不料……”
“殊不料什么?”另一位见她突然住了嘴,不由心急的问。
“殊不料那两个小妾倒都是个聪明人,不但不内斗,反而还联起手来折腾她,那晋阳侯好不容易才得了两个姨娘,一个虽不美艳但胜在有一股小家碧玉之姿,另一个呢不但美艳逼人更听说还有三分风情,把个晋阳侯更是迷得恨不能天天歇在她房里头,可她里却赶着晋阳侯一定要公平的去另一个姨娘房里,惹得晋阳侯对这两个姨娘宠得像手心里的宝。”
“那晋阳侯夫人可不正是搬起石头砸了她自己的脚?”
“正是如此,听说啊,那位啊,这两天都气得快要不行了呢。”
“那是她活该,当年她喜欢的可不是现在这位晋阳侯,只不过是得不到那位晋阳侯才退而求其次才嫁给了这位晋阳侯。”
水琉璃在一边一直听着这几人人谈话,虽然听到李氏自作恶心中有些解气倒也没全在意,但听到这一句时她猛然抬起头来,向这边的方向望过来。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唉,当年的晋阳侯和他的夫人,可真是一双璧人,岂料……唉,许是那两人本就不是凡人来的,所以上天这才这么巴巴的收了去。”
她身边那位满脸不解的那一位听了就是摇头,道:“不是说因为他女儿是天命之女这才惹来了满门被灭的血案吗?”
幸灾乐祸的就拿鄙夷的眼光扫了她二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什么天命之女,那全是糊弄人的,我听说啊,是那一位做出来的事。”
另两人听了就大吃一惊,拿不信的眼光看着她,其中一个问:“这消息你打哪听来的?要真是那位做出来,又于她有什么好处?”
看到这二人不信她,幸灾乐祸的那位就有些气,闷声道:“那一位一直喜欢着晋阳侯,可晋阳侯却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正妻,然后她就嫁给了晋阳侯的堂弟,再然后,晋阳侯满门被灭,谁成了现在的晋阳侯?”
那两人听了心中一震,双双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勉强笑道:“倒有那么一分理,可是这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幸灾乐祸的那位见两人终于信了,便不由得将胸一挺,正想说什么,最后似乎又顾虑什么才道:“当年不是有个道长说的天命之女的话吗?那位道长,后来因为诈人钱财被抓,他就把这事给招了出来。”
“那道长既然招了此事,那为何没有人去彻查当年满门血案的真相?”
幸灾乐祸的那位瞪了问的人一眼道:“你们也不想想,当年晋阳侯满门已经被灭,谁还会为了无亲无故的死人翻案?更别说这一翻案还要得罪现任的晋阳侯和定国公两位重臣了。”
那两人听了免不了一番唏嘘,幸灾乐祸的那一位又道:“这些事,我可只当着你们两位说,若张扬了出去,有什么好歹,可要仔细了。”
那两人自是点头,这事可关系到定国公和晋阳侯,她们才不会犯傻去到处宣扬呢。
接下来,三人又谈了些是非,水琉璃却再也无心听下去,她一门心思全陷在那一位最后的几句话语里头。
如果那一句神女转世,天命之女,得此女者得天下确实是李氏一手造出来的,那这一世的娘亲生产那一天,那不请自来的神鸟仙鹤,只怕也是她的手笔了!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那个女人一手布的局,她也不得不称赞,这个女人的手段够狠也够毒辣。从布下这个局将世人误导,认为娘亲生了一个天命之女,再到满门被灭,大家只会怀疑是她这个所谓的‘天命之女’造成了这满门血案,根本就不会怀疑到是水川江为了夺取侯位而做出来的罪孽!
不对,李氏没有那份头脑。
有这份心机的人,只怕还是那一位,定国公的填房夫人,月族十长老的女儿。
云秋、云冬和小草也听到了这一番谈话,不由得担心的看着小姐,见小姐面色沉重柳眉深皱,皆在心里叹了口气,云秋小心冀冀的问:“小姐,您……”
水琉璃抬眸,以眼神制止了云秋未说完的话,就在这时,秦无垠也上了二楼,向她们这桌走过来,她忙将眼光转向一边的雅间一望,示意秦无垠先进去。
秦无垠收到她的眼神之后就改变了原本走向她的方向,转身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稍倾过后,水琉璃确定无人注意到,就带着云秋也跟了进去,小草和云冬则留在外面。
“秦师兄,你刚刚上来时,有没有注意到外面那一桌三个夫人?”进去之后,她不等秦无垠发问率先开口。
秦无垠拧眉细想一遍确定了方点头。
水琉璃便道:“其中那个着蓝裳的夫人,秦师兄可知是哪位重臣的夫人吗?”
虽然不了解了师妹为何要如此详细的追问,但秦无垠还是没有多问只答道:“那一位是刑部尚书家的夫人,平日里最喜欢说人是非的了,另外两位一个是兵部侍郎的夫人,一个是刑部尚书家的弟媳,算起来,三人都是有些姻亲关系的。”
刑部尚书家的夫人是吗?
她说那个说出那一句什么天命之女的道长,好像因为诈人钱财犯案被抓,会不会那位道长就被关在刑部?那那位夫人则是听她那位刑部尚书的相公说的?
在心中仔细盘查了一番后她道:“秦师兄,你让四皇子殿下去刑部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关着一个道长,记住了,此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能让定国公的人知道。”
见她如此郑重,秦无垠不由得问:“璃儿,那个道长他……”
“师兄,那个道长涉及到当年璃儿家满门血案真凶,他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说出那一句神女转世,天命之女,得此女者得天下的话。”她顿了一顿又道:“秦师兄,此事你先别和四皇子殿下说,他若问起,你只说是我说的和定国公有关就行了。”
秦无垠听得那道长有可能受人指使说出那一句让璃儿家满门被灭的话,心中早已愤慨不已,听得璃儿如是一说,他忙点头:“璃儿你放心,师兄省得。”
水琉璃又道:“秦师兄,你可知道有一位骠骑大将军?”
秦无垠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马上道:“我知道,这位骠骑老将军以前握有京都大部分兵权,而且老将军德高望众,在军中声望极高,可惜的是老将军膝下仅有一女,自嫁给定国公后老将军便有些闷闷不乐,最后定国公原配夫人也就是老将军的爱女暴毙而亡不出三月,定国公就又迎娶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为填房夫人,老将军一时心灰意冷之下就告老辞官归了故里。”
水琉璃听了双眼一亮又问:“秦师兄可否能派人打探一下这位老将军如今可在人世?定居于哪里吗?”
秦师兄这说位老将曾经手握京都的大部分兵权,又在军中声望极高,就算如今人不在了,它日回来也有他在,也定然能号召一批人马听属于他的调令,这样行起事来,也方便一二。
秦无垠见她一脸沉思,也不多问,这个小师妹从小就聪明伶俐,她问的,自然都是和定国公有关的,师妹不说,他自然不会去多问。至于那位老将军如今在哪,只要他稍加打探,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璃儿,那位老将军如今可在,在哪里,我这就派人去查,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你,你且放宽心等侯消息就是。”
水琉璃感激的一笑:“那就有劳师兄了。”
秦无垠微笑着摇头道:“璃儿,别和师兄这么客气,这是师兄该做的。对了,我听说长孙楚墨已经回了生死海,璃儿你……”
他没有将话说完,但眼里明显透露着担忧,长孙楚墨对这位师妹势在必得之心,他们四个师兄哪个不知,只是师妹她,心中究竟有没有长孙楚墨呢?
换做是以前,他会觉得长孙楚墨是师妹相公的不二人选,尽管他们四个师兄哪一个不对师妹暗藏情愫,但能配得上师妹的人,必需是能保护师妹的人,而他们四个,做不到。
长孙楚墨的出现,让他们四人心中极之难受,但又觉得这样的安排对师妹来说似乎恰到好处,于是,尽管四人心中有着不舒适有着妒忌,却都还是将这份对师妹的爱慕之情掩埋在心中,只要师妹过得好,他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再然后,平空里又冒出一个苍穹堡堡主风非离,在潜意识里,他又觉得这风非离似乎更适合师妹一些。因为长孙楚墨的个性霸道张扬,师妹的个性别人不知,他们四个师兄却是最清楚不过的,师妹的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性子却坚强得很,典型的外弱内强的性子,两个性子同样好强的人走在一起,会幸福吗?
倒是风非离,虽然有关他的身世如谜,有关他创立苍穹堡的故事更是众说纷纭,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哪一个是真正的风非离,他在璃儿面前,永远是那么的体贴和善解人意。不会像长孙楚墨那么霸道的认为璃儿是他的所有物,却在璃儿身后默默无闻的替璃儿清扫一切挡在她面前的障碍。
只是可惜的是,他居然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师妹,而且更令人生气的是,他还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师妹一同回了南陵。
这算什么?
假若他一直喜欢的是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公主师妹,又何苦来招惹璃儿呢!
一时间,秦无垠心中感慨万分,长孙楚墨也罢,风非离也罢,总要璃儿自己喜欢才行。不管璃儿最终选择谁,他们四个做师兄的,自然会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水琉璃却没有想道他心中已经翻江倒海的想了这么多,听到他提到长孙楚墨回了生死海,她眼眸一黯,一缕伤感划过眼底,明明是自己让他先回去办他自己的事的,可是真的到了他走了,又似乎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让她难受,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难受,是因为什么。
喜欢长孙楚墨吗?
这几天,她也没少问自己,但答案始终是否定的。
且不说她对长孙楚墨家中有无妻妾不知,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像他那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异时空,根本是行不通的,她可不认为,她能改造得了长孙楚墨的的想法,毕竟一夫多妻是这个异时空的制度。
不喜欢长孙楚墨吗?
这几天,她同样也在徘徊在这个问题上,答案也是否定的。
这些日子以来,长孙楚墨为她做的,她不是没看在眼中,无可否认,这个男人尽管很霸道,但那些霸道都是建立在宠爱她的程度上,不会太过份,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么体贴的对自己,只要有着七情六欲,断不会对着这样一个良人还能无动于衷,可是……自己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注定了自己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去共同拥有一个男人的!
所以,这就是隔在她和长孙楚墨之间不能跨越鸿沟。
至于风非离,那天在松子湖南陵皇的画舫上,她曾误以为他说的,那一句他曾经无意中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说她此生,要的只是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就在那一天,他也在心中暗自对她许下了诺言,这一生,他会给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她当时以为他偷听到的是她对云娘说的话,才在南陵皇的面前说下了这番话以示表白,可后来,才明白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那位公主师妹的出现,将她的一厢情愿击得粉身碎骨。原来,他那一句他会给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的话,是对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师妹说的,亏得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喜欢的是自己。
知道真相之后,说心里完全不难过也是假的。
可又能怎么样呢?
两个人的才是爱情,多一个人就不是爱情了。
风非离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公主师妹,怕是已经到了南陵了吧?
她若有所思的想着,秦无垠见她陷入沉思,也不打扰,静静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南陵国的北方十八部落草原离南方最近的腾森尔草原上,天空一片蔚蓝,腾森尔草原虽然最接近南方,但同时也是十八部落草原地域最广阔的草原,初入腾森尔草原,听不见一点声音,也看不见什么东西,除了一些忽飞忽落的小鸟。但只要你慢慢踏进草原中心,你就会望见迂回的,明如玻璃的一条带子,那是贯穿了十八部落草原的母亲河多格尔河水。
就是这多格尔河水,养活了十八个部落草原的子民。沿着多格尔河水往下走,你会看到一所静静矗立于蔚蓝天空之下的碧绿草原上的庄严堡垒。
是的,这里就是天下一庄一堡一阁一海的苍穹堡的总部所在。
草原十八部落的人,向来是在马背上生活,也素来不喜欢外来的人侵占他们的地盘,但苍穹堡却是一个例外,草原十八部落,没有一个敢去驱逐侵占他们领土的风非离。
倒不是因为风非离是他们星月公主的师兄,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星月公主喜欢他。而是因为草原上生活的汉子们,最敬重的就是英雄,而风非离,在十八草原部落子民的心中,无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英雄中的英雄。
风非离初来苍穹堡之际,徒手打败了十个勇士却并不盛气凌人的去羞辱那十个勇士,反倒鼓励那十个勇士不要灰心,因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自己也不是最强悍的勇士。
再然后,一批狼群由最险恶的木巴草原跑出来,一路前行伤了不少人蓄,十八部落草原的人纷纷束手无策,是风非离,带着他苍穹堡的人深入追随,最终将整支狼群一举歼灭,从而消了十八部落草原子民的心头之患。
再后来,朝延打着招安的幌子派谴了使臣来到草原,那些使臣处处刁难大汗,逼得大汗对朝延生了反意,想要起兵,又是风非离,不但劝消了大汗想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更让那些处处刁难大汗的使臣们弄了个没头没脸的灰溜溜的回了国都。
种种想要复述的关于风非离为划原十八部落草原子民所做的英雄事迹太多太多,以至于多到让十八部落的草原子民将他当成英雄一般崇拜着。在后来得知原来他还是他们大汗的宝贝女儿星月公主的师兄之后,草原十八部落子民对他的崇拜更是高涨。
他明明可以借着星月公主的师兄这身份在草原占据一方,但他没有。他用他自己的力量向大家证明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汉子,这也使得他成为十八部落草原仅位于大汗之下的英雄。
今天的苍穹堡,异乎寻常的安静的肃穆。
堡主内院,一碗碗药水端进来,又一碗碗的端出去。
床上,躺着气若游丝的风非离,脸若白纸一般,若不是微微翕动的鼻冀,当真以为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人。
天玄大师苦皱着眉,从栖凤一路前行,好不容易熬到了苍穹堡,老汗王居然去了最远的部落尚未回来,老汗王不在,谁也不知道九转还回丹放在哪里,非离这小子,难不成就真的要命尽于此了吗?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他回来!
可是依着非离的性子,断不会留在栖凤京都拖累那女子的,他可是将那女子的性命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因为知道他只要还留在栖凤,那人就一天不会罢手,所以,非离这小子死活都要离开,说等他好了再回去保护她。
“师叔,您医术那么好,轻风求求您,您想想办法,救救少主。”冲进来的是轻风,他看到丫鬟再次端着药水走出来,再也按捺不住,跑进来直接跪下嗑头。
天玄大师黯然长叹一声,缓缓摇头道:“轻风,不是我不救非离,是他现在连药都不能自动咽下,灌进去呢又会自动流出来,我,我也无计可施。”
轻风听了心中一抖,少主连药都咽不下去了么?
就在这时,门再次吱呀一声,端着药水的丫鬟走了进来。
轻风想了一想,突然上前从丫鬟手中端过药碗,直直的走向床畔坐在床沿边,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少主道:“少主,您爱的那个女人现在很危险,您要是想要保护她,就得喝了这碗汤药,不然,您最爱的那个女人可就没命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汤药舀了一小勺于少主唇边,再慢慢的倒进去。
一边的天玄大师紧张的看着,双眼不由瞪大。
很好,这一次终于咽下了,没有倒流出来!
轻风这死小子,歪脑筋还是挺管用的!
轻风也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不过是抱着一试的想法用了这招来威胁少主,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管用,早知道拿那个女人的性命来威胁少主就能让少主乖乖的咽下药,自己早干嘛去了?
他一边在心里雀跃着一边又在责骂自己,手却不停的将汤药一勺勺递过去,好在风非离也非常配合的咽下,这一次,尽管还有些回流,但在碗汤药,总算喝进了三分之二,比以起往一滴不入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很快,又有丫鬟端着汤药进来,轻风又用老方法将这碗汤药灌进了风非离的肚子。
一边的天玄大师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非离这死小子,就是不省人事了,心里头还惦记着那水琉璃,这又是何苦来着?明明那么喜欢人家,却还要使出一招李代桃僵来欺骗水琉璃,现在水琉璃心里头,怕早就以为非离和他的九师妹星月公主双宿双栖了吧。
非离啊非离,师叔一定会替你解开这个误会,可是你也要争口气活下来,你不活下来,又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呢?
他在这边一时笑逐颜开,一时愁眉不展,轻风也没注意,倒是流云匆忙跑进来道:“师叔,我听说老汗王已经快到了。”
轻风蹭的一下跳起来问:“真的吗?是真的吗?”
流云点头,“刚刚那边发来了焰火,先是蓝色后是绿色。”
轻风听了就大喜。焰火是他们派守在老汗王本营的人发出的,蓝色的代表老汗王回来了,绿色的代表老汗王知道了内情正拿着九转还回丹前来救助少主。
如今两种火焰齐发,说明老汗王知道了之后同意拿药救少主了。
只要有了九转还回丹,少主就会安然康复了。
从老汗王的本营到苍穹堡,快只要一天的时间,现在少主又能咽下药水,这一天的时间少主应该还是能撑得下去的。
这样想着轻风一直郁结着的心结终于有些微的放松。
天玄大师却将头掉向流云问:“柳言之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吗?”
流云马上道:“师叔,言之则递了信过来,他和星月公主已经到了瓜洲,一路之上,南陵皇的人都在暗中跟随,倒没有起疑心。”
到了瓜洲,那也就是说,最迟三天就能回到草原了。
天玄大师点头,又吩咐他二人:“今晚你们两个好好守着非离,记住千万能让他发烧。”
轻风和流云双双点头,轻风道:“师叔,您好几天没合眼了,现在少主已经吃了您的药,您就放心去休息,这里有我和流云,您尽管放心。”
天玄大师点头,这几天几夜没睡,他这把老骨头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如今总算非离这死小子肯咽下药了,他是该去补一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