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儿是可以带着邱五哥直接瞬间移动回山寨的,可她觉得自己难得出来见见世面,怎么能就这样回去了呢,况且她下山的时候还跟三哥打赌了,一定赚银子回去,并帮四哥带桂花楼的牛肉饼回去,现在就姑且在这大街上耗耗吧。
在大街上转悠了一遍又一遍,从来没做过生意的宁儿自然发现不了什么商机,邱五哥一会儿意兴阑珊的说要回去,一会儿又怂恿宁儿去抢几家当铺,宁儿全然当做没听见,开玩笑,她至今还留在山寨的宏伟志向就是想帮七个哥哥改头换面,让他们金盆洗手,最后娶上美娇娘,哪能因为饿一顿就向金钱屈服了呢。
太阳从东北方向慢慢移到正中央,然后又从正中央移到西南方向,宁儿捶着双腿,很不雅观地坐在路旁,两眼发昏,现在她是真的饿了。本来想把大哥送给她的大氅给当了,换点银子使使,邱五哥却愣是不同意,说她身体弱,又大病初愈,不能再着凉了。
正在两人商量着要不要去哪家客栈赊账,老二范光祖出现了,真是个福星啊!范二哥为什么也会进城,官方的话是怕宁儿跟着把面子当饭吃,把尊严当性命的邱老五会吃亏,私底下邱五哥偷偷告诉宁儿,因为他犯淫戒了。宁儿只是微微呆了一下,表示她很意外,看二哥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好色的人呀。之后,宁儿很让邱五哥失望地屁颠屁颠地跟在范二哥身边,既然是来找姑娘的,那银子就该大大的有。
当花柳红见到宁儿的时候,那神情简直就像看见了大神,然后向迎贵宾一样把她给迎进去,吩咐人好吃好喝的招待。
姑娘宁儿是消受不起,她只见邱五哥和范二哥分别抱着两个姐姐进了对面的厢房。宁儿撇撇嘴,瞪着邱五哥的那个房间,纸糊的窗户上依稀看得见几个交叠在一起的人影,还说二哥犯色戒,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
“姑娘。”妈妈端着一盘子糕点上得楼台,笑意盈盈,“来来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你今儿个来我这,那我就保准你能吃饱喝足,今儿个天也黑了,你若是不嫌弃,大可以在这万花楼住下来。”
指了指对面的厢房,花柳红捂嘴而笑,脸上过浓的脂粉在烛光下光鲜亮丽的骇人,“你那两个哥哥今晚八成是要忙到很晚了。”
宁儿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那边,好像熄灯了。心里郁闷,这些哥哥们平日里当她是个宝,有了女人后就当她是根草,随意一扔就不管不顾了,真是见色忘义的家伙!
“花妈妈想说什么就说吧。”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说的严格点也算是共患难过,可也没理由对她这么好,频频献殷勤啊。宁儿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懂得人心险恶,可这不代表她很笨。
“哦,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请姑娘帮个忙。”花柳红呵呵一笑,指着宁儿被额发遮住的额头,“我记得上一次你画了个火焰一般的花钿,我看着极是好看,回来自己琢磨了好多次,可愣是画不好……”
“你是想让我教你?”她的朱砂记是天生的,人工的哪有她的好。宁儿以前总觉得这是个不好的标志,而今却有点为它自豪了,人果然是夸不得的。
花柳红摇头,“我也是想学,可学来到底没什么用处。你看我这个年岁,哪个男人还会来找我呀。”
“那你的意思是?”
“哦,我是想让姑娘把这绝技教给我家花影,就是我们这里的头牌。”给宁儿倒了呗茶,花柳红继续说道:“再有半个月就是大年了,万花楼每年今日都会举行一次重大的歌舞会,作为一年的押尾戏,明天开始便要歇业,直到明年初五。花影是我们这里新晋的头牌,人虽然没姑娘长的绝色,可也算是清秀可人,加上曼妙的舞姿,更是为我这万花楼吸引了不少客人,今天她定是要出场的,一切也准备停当,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来想去,觉得要是花影也画上一枚火焰般的花钿,定会增色不少。若是大家都……呵呵,我知道我的要求不该太多……”
“那就帮她们都画了吧。”因为心静,前世她的手工和绘画是学的很好的,只要不用毛笔,这点事情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不能做到以假乱真,“不过要是画的不好,花妈妈不要怪我就是。”
“怎么会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妈妈笑的花痴乱颤,“那我先让姑娘们准备,等会再请姑娘过去。”
“我觉得让她们到这里来比较好,光线亮堂。”这话半真半假,宁儿走了一天的路,这下是实在不想再动了。
当宁儿看见那些从楼台上一直沿着楼梯排队排到楼台下的花花绿绿的衣裳,差点晕眩过去,拿眼去瞧花柳红,她可没告诉她有这么多人啊。好吧,她是一时口快,现在后悔好像不大好。
“姑娘要是觉得累的话,不如教会一两个,让她们帮帮你。”
宁儿不知画了多少个,这古代的烛火又昏暗的很,她的眼睛都快熬干了,这是听花柳红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不由点头。之后,宁儿后知后觉般发现了花柳红的阴谋,今晚要上舞台的恐怕没有这么多人吧,看那一个穿蓝衣服的和另一个靠在栏杆上打瞌睡的,那样的样貌也上台的话,男人们会不会吓的晚上不敢睡觉?
花柳红这后面的话才是关键,她是想让她的人把宁儿的画技学了去,以后自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不必再求她了。想明白这事,宁儿倒说不上怎么生气,反而有点哭笑不得,她又没把自己的本事藏着掖着,只是这画工不是一两天可以学会的,就算教给了她们,没有心思静下来仔细揣摩也没有用的。
如花柳红所愿,宁儿教了几个看着比较机灵的姑娘拿笔和运笔的姿势诀窍,然后继续埋头在各种擦了厚厚胭脂水粉的额头死磕。不知道是风月场所的女人是喜欢浓重的香味还是逛窑子的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反正宁儿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原因是受不了她们身上的气息,尤其是低下头帮她们画花钿的时候,如果不是她定力好,只怕要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在那些姑娘们的头上了。
那个叫花影的姑娘确实不错,如花柳红所说,长的漂亮,也不像其他女人聒噪,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倒像是个世家女子。另外,她的学习能力也让宁儿咂舌,她只教了她一遍,花影就能依葫芦画瓢将火焰花钿画的与她七八分像,此乃神人也!
不得不说,万花楼之所以能在这青城当大,的确有它过人的本事,就这排练出来的歌舞,宁儿觉得竟比晋皇宫里的更有看头,不过就是言语轻佻粗俗了些,语调轻快简明,朗朗上口,很是容易学。
突然记起现代的流星歌曲,一首歌之所以红的快,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它的旋律通俗,学起来简单,人人听而能唱,普及自然就快。而传承了上千年的国粹京剧却越来越被人们遗弃在时光的角落里,不是因为它不好,恰恰相反,它太好,好到普通人难以学会它,以致无法口耳相传。
不管是前世今生,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的,她一缕孤魂,跨越时空和空间,经历同样的寡亲缘,却在来到晋国这个边疆小镇时转换了性子,或者说是解放了自己。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不过是自己没有放过自己,若然早像今日这般看开,也不会选择自杀。但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自杀,她也不会来到这个异世,不会认识夜,更不会认识阿哥阿姐、水生、七个哥哥……没有他们,她又如何能够解开心结。由此看来,一切都是命里该有的劫数,也是她的幸运。
楼下灯火通明,声乐萦绕,飘飘渺渺;楼上伊人独立,月淡如眉,星光点点。寒冬里的夜风幽幽,如泣如诉,冷了单薄身子,勾出万千思念。
宁儿将大氅拉紧,看向黑沉沉的远方,那个位置应该就是虞都吧,夜,快要过年了,你在做什么呢?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夜里,你是否也会思念我?也会想要有我相陪?你和嫣姐姐……成婚了吗?
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如今不回去只是因为这里有七个哥哥,她得帮他们改邪归正,帮他们讨媳妇。这话也就那几个傻男人会当真,不,他们也没有当真,他们不过是将这话当成小妹妹的天真的玩笑。身为山贼的他们其实也算盗亦有道,若他们一心想娶个媳妇也不是个难事,宁儿的理由总是太过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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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因为菇凉们太过沉默了,以致偶今天差点又忘了更新这回事,所以说,亲们可以多骚扰骚扰偶,给偶提提神,这人老了老了记忆力就差了,码起字来也不带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