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和猷雪夜正说着话,霁月的声音就从外间传来,宁儿立时慌了,想伸手去推猷雪夜,让他赶紧走,可还没有触碰到他,消瘦的手又触电般缩了回去。听着脚步声渐渐逼近,宁儿慌乱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快走!”
“娘娘,您和谁在说话?”霁月的身影从帏帘后转了过来,宁儿的心似乎急到了嗓子眼,却见猷雪夜一个旋身,飞上了高高的房梁。
宁儿不敢往上看,怕霁月发现什么,摇了摇头,话却说的不大利落,“没,没谁。”
霁月疑惑地看了宁儿一眼,刚才她明明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是听错了?“对了娘娘,您睡了一下午,现在已是酉时,晚膳奴婢让膳房热了好几次了,您是不是用一点?”
宁儿摇摇头,房梁上还有个人在,她怎么吃的安心?只是,她的肚子却比她诚实多了,许是对她口是心非的抗议,连连叫了好几声,让宁儿红了脸。
霁月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缓了一缓才说道:“娘娘还是用点吧,您的身体本来就弱,又连续昏迷好几天,再不用膳的话怕伤了金体。”
偷偷瞧了一眼房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猷雪夜的身影,紧张的心放下来的同时也带着些许失落。既然他不在了,那宁儿也没有了顾忌,便让霁月传了晚膳,她是真的饿了。
没想到那一昏睡竟睡了三四个时辰,霁月她们应该是以为她在睡觉而没有传太医,宁儿也不好开口要求,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也不必麻烦别人,怕又搅的人心惶惶。只是,宁儿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了解的,此后怕是要好好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平日不吃荤,身体自然也会延迟恢复,而身体一日虚弱,她的异能就一日施展不开。
虽然下午云夕和霁月说的话宁儿没有听明白,可是,她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比如,楚天羽背着她做了什么事。她没有逼问霁月和云夕,只是觉得她们明哲保身无可厚非,只是,如果事情真如她想的那般,那她就不会继续呆在宫里。
宁儿决定,不管日后还在不在皇宫,她都要尽早去一趟晋王府,她自然不会想着要回去,她只是想着应该问楚天易要一封休书,那样的话,她会觉得身上少了一个包袱。
楚天羽曾经跟她说过要找寿宴上解释他们的关系的,不知是不是他忘了,这事并没有落实。等到有机会,她应该跟他说一下。不管是晋王侧妃,还是宁妃,在宁儿看来,都是不轻的包袱。
“想什么这么认真?”
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宁儿吓得差点大叫出声,只是声音未出,嘴巴已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一粒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化开,散出一阵清香,之后,那只手掌才放下。
“你,没走?你给我吃了什么?”猷雪夜去而复返,宁儿有些奇怪,也有些欣喜。
“宁儿都没让我走,我怎敢不辞而别呢。”猷雪夜凑近宁儿,低魅一笑,自动忽略宁儿后面一个问题。
宁儿闻言,脸上一热,撇过脸去,有些闷闷地开口,“那你走吧。”
一身夜行衣的猷雪夜墨黑的眸子在昏暗中极为闪耀,眸光流转,并不言语,只是双脚向后移去。才不过几步,果真见宁儿回过头来,对上他带笑的眼睛时又快速低下头去。
“宁儿舍不得我走,我自然也舍不得离开宁儿的。”猷雪夜痞痞说着,人已飘然落在了床沿,爽朗一笑。
心中一惊,宁儿想也不想就捂住了他的嘴,眼睛往外间瞧了瞧,又倾耳仔细地听了一会,见无异动,这才舒了口气,只是,当她发现自己的手放在哪里时,宁儿浑身僵住,脸上充血一般,急急把手抽回来。
早知道她有此一举,猷雪夜抬手将她的手捉住,覆在自己的一边脸上,带动着在脸上摩挲,喟叹一声,“好柔软的手!”
宁儿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抽过去,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这个样子,在她心中原本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是因为自己想的太过美好,事实自然落差很大。
在宁儿抽回手的时候猷雪夜适时放开了她,敛去痞样,正经而认真地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她去哪?
“跟我去雪国吧。”猜出宁儿心中所想,猷雪夜道,看宁儿的眸子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水来。
其实在上次分别后他就派人查过她,当他知道她是晋国大将军郑韬玉的妹妹,晋王府的侧王妃时,心中很是失落,萌生出相见恨晚的心绪。她已为人妇,就算是再中意,两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晋王侧妃杀死王妃,晋王疑为妖孽,派人追捕。
晋皇当着晋王的面封晋王侧妃为宁妃,意图激怒晋王,从而师出有名,诛杀晋王。
当他听到这些消息时,心中死灰复燃,他原本就不是个认命的人,如果真能抱得美人归,付出代价又何妨。晋皇辰寿,原是无需他亲自前来,他却向父皇母后请了旨,在众兄弟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毅然不远千里,奔赴至此。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果真见到了她,更可喜的是,她似乎也不是对自己无意。思量几日,不顾段子宸的劝阻,他还是决定偷偷把她带回雪国,到时候就算晋皇晋王动怒也无济于事,大不了再次开战。不过,没有了郑韬玉的晋国,他倒不知道还有什么实力跟他打。
听到猷雪夜的话,宁儿的心中少不得一阵窃喜,只是她还是摇了摇头,她和他不过几面之缘,她没有理由放下皇帝哥哥、离开故土,大老远跑到异乡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不知道自己改怎么生活。而且,她又以什么身份跟他回去呢?
“你不想?为什么?”猷雪夜俊眉一皱,很是失落,难道是他一厢情愿了?
“我的家在这。”家?她还有家吗?
“家?是晋王府还是这个皇宫?”冷笑一声,言语不由得变得尖刻起来,他果然是会错意了,该死的他居然还来自讨没趣!
宁儿心中极是难受,他也瞧不起她吗?他和别人一样,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女人吗?谁都可以这么说她,她不会在意的,可唯独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自那一日早晨,她从晨曦中醒来,看见他那天神一般被金光笼罩的身影之后,她便忘不了他了,总希望可以再次和他相见,见了之后又不敢看他,感觉他的眸子可以将她内心看透,让她羞愧的无处遁形,想逃,又很迷恋;想留,又很恐慌;想做点什么引起他更多的关注,又什么也不敢做;想跟他说说话,又恨自己不善言语,怕惹他不高兴;想天天与他在一起,又觉得是奢望……这些莫名其妙、矛盾复杂的情绪让她日日煎熬,又耻于与人道,想放下却总是难以克制,或许,她是生了病,中了毒,不然怎会不见好,还越发严重!
宁儿背过身躺着,不发一言,猷雪夜也坐在床沿沉默着,空气变得沉闷起来,让两人都觉呼吸有些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猷雪夜猛然一拳打在床上,使得整张雕花檀木大床震颤起来,还“咯吱咯吱”地响了几声,把宁儿吓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却在第一时刻紧咬住唇不叫出声,身体虽被震的随着床板上上下下地颤了几下,可还是保持原本的姿势,僵持着一动不动。
“既然贵人不愿,夜也不便强求,是夜冒犯了,这便告退。”
身后一阵响动,宁儿倏地起身,眼见着一抹黑影越窗而出,声音卡在喉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掉。心中一遍遍呢喃,“他叫我贵人,他叫我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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