猷雪夜笑了笑,并不回答她,只用左手拨出一串音符,之后便一只手弹奏起来。
不同于上次锯木床的声音,这一次的音律在一开始就夺人心魂,时如山涧流水,时如平湖秋月,时如古寺禅钟……那音符一个个,一串串,玉珠般跳落在宁儿的心弦,此刻,她的心是沉静的,是安宁的,所有的世间俗事,纷纷扰扰全然不见,只余她和他,在幽谷花丛中相视而笑,相拥相许。
“好听吗?”一曲终了,猷雪夜抬眸,让宁儿再次漾了一心涟漪,下意识地点点头。
招了招手让宁儿到身边来,待她近前,猷雪夜拉着她的手,稍一使劲便将她拉在自己的怀中坐下,把她的手放上琴台,头靠在她的肩上,“那我教你。”
“不,我不会。”宁儿连忙缩手,耳背上温热的气息让她颤了颤,虽然与他不是一两次亲密了,可这样还是让她紧张。
轻轻握住她的柔荑,猷雪夜叹了口气,“果然是只小乌龟呢。”
“你才是!呀!”宁儿微提了声量,转头太猛的结果是鼻子撞上了他的下巴。
猷雪夜连忙帮她揉揉,“怎么样?疼不疼?转过来也不说一声。”
疼肯定是疼啦,也不知道他的下巴什么做的。宁儿愤愤地盯着他的下巴看,好像长了点胡茬呢,更成熟刚毅了点,只是,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要是有现代的剃须刀就好了,360旋转,光滑不留痕哦。
下巴抵在她的额头,猷雪夜轻笑,“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要忍不住把你吃了。”
吃吃吃,我还吃了你呢。宁儿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张口就咬上他的下巴,本想啃下去,可又不舍得,丁香舌滑过他的下巴,刺刺的,有点痒,有点麻。
猷雪夜喉结滚动了一下,猛抽了口气,头一低便含住那张不安分的红唇,几番厮磨之下才喘着粗气放开她,“你这个小妖精,什么时候学了这魅惑人的手段。”
脸上一红,却没有回避他炙热的目光,红唇嘟起,“是你诱惑我的。”
猷雪夜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抱着宁儿笑的很是开怀,原来他的宁儿也对他没有抵抗力啊,这可是件非常让他开心又得意的事。
“可是你长胡茬了,不好。”
嘎?猷雪夜立马止住笑,抬手摸了摸,嗯,是长了,“那我把它刮了。”
“不用,这样也挺好,若是再长长一些,我就把它染白,让你变成老爷爷,那样你就不会被那些姑娘们瞧上了。”
欢快的语调,略带调皮的神情,带笑的眼睛,这是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的风景,让猷雪夜心情大好,看来他的小乌龟正在慢慢走出龟壳。
“好啊,那我就蓄起来,不过到时候小乌龟会不会嫌弃我这个老爷爷呢?要是被嫌弃了,那我岂不是很亏?”猷雪夜笑道,他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宁儿的眼里也是难得一见的亮丽风景。以前的他也无时无刻不再笑,可那笑总是不达眼底,而这一次是真正的开怀。
“唔。”宁儿当真歪头郑重地思考起来,在猷雪夜注视的眼神下缓缓道:“我也许,可能,大概,兴许……”
“嗯?”猷雪夜剑眉一挑,很有耐心地听着。
宁儿眼中流光流转,璀璨如那暗空划过的流星,却不是一闪即逝,“你要是真成了老爷爷,我就找别的帅哥去。”说完,宁儿呵呵地笑起来。
“帅哥?”这个词很新鲜,不过应该是长的俊的意思。猷雪夜伸出“魔爪”,恶狠狠地挠向宁儿,“你这个小乌龟胆儿越来越肥了,居然敢觊觎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哈哈,我不敢了,夜,停手,我,哈哈,真,呵呵,不敢,啊,了!”宁儿笑的脸话都说不完整了,前面是琴台,后面是他山一样伟岸的身躯,宁儿想逃却无处可逃,只得连连求饶。
“嗯。”身上的手果然缩回去了,只是那一声压抑的呻吟还是落入她的耳朵里,宁儿花容失色,连忙回头看他,却被他的大手定住了脑袋。
“夜,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又伤到你了?”除了这一可能,她想不出其他。
“你这般娇弱怎么可能伤的了我,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是豆腐做的?”放开她的头,猷雪夜对着她笑了笑,只是衣袖下的右手还在难以抑制地抖动。
仔细地看着他,好像真的没事,可刚才她明明就听到了他的呻吟还有,对了,还有骨折的声音。宁儿连忙去拉他的手,想要一探究竟,可猷雪夜却一手抓住了她,笑道:“小乌龟,你这是要非礼吗?这可不行哦。”
他不让她看?那这就说明他的手真的有问题,宁儿又急又怕,但还是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不敢再动一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万一再伤着他可怎么办。
暗暗给了不远处一脸忧心的步举一个眼神,步举立刻会意,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来到面前,礼道:“公子,太子殿下邀您去一趟。”
“嗯。”猷雪夜颔首,刮了下面前人儿的琼鼻,眼里是满满的宠溺,“不准胡思乱想,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也不待宁儿回答,猷雪夜就匆匆而去。在宁儿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可疑的抽搐,衣袖里的手抖的越发厉害。
当段子宸再次看到猷雪夜的伤时,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全上来了,但碍于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一个外人还真不好插手,更没有任何权力去责备宁儿,有的是帮他疗伤的义务。
“她身上的力量不可小觑,夜,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待将他的手骨重新接了一次后,段子宸沉着脸问。若再有下一次,他的这条胳膊就彻底废了,要不是他医术还算高明,这伤拖上几天,那也药石无效,就算他师父广丰神医在世怕也是无能无力。
摸着右手纱布的左手顿住,猷雪夜脸色肃穆,“子宸,我可以怀疑任何人,宁儿除外。”
“可她……”
“这只是意外。”
段子宸长身而起,一向淡然的幽兰公子居然怒了,他指着猷雪夜吼道:“意外?一次是意外,两次也是意外,若有第三次呢?你还说是意外吗?”
“没有第三次,宁儿她……”
“若真有第三次你这只手就毁了!”
段子宸这一嗓子可把门神杜子滕和步举也惊到了,这么多年他们可是第二次看他发这么大脾气,第一次好像还是九年前吧,那时候二殿下不顾性命去踹营,虽是把皇上给救回来了,但他自己差点没命回来,那时候广丰神医还健在,二殿下这才有命活到现在。不过段公子当时也气红了双眼,警告他若是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便与他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三年前段夫人去世段公子也没怎么激动过,怎么一遇到二殿下的事就失控了?他对二殿下可真是好!这么多年夜是他一路陪二殿下走过来的,生死相随,连他们做死士的也自愧不如。
猷雪夜和段子宸都沉默着,段子宸背对他而站,气氛有些微妙。
“好了子宸,下次我会注意。”终是猷雪夜先软下来,他也知道,段子宸之所以这般生气完全是在担心他,他心里感激他,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他闹的不愉快。
段子宸回身看他,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但仍旧有些难看,扯了条绷带帮帮他把手绑起来。
猷雪夜微微让开,“这个就不必了吧,难看。”
段子宸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一语戳破他的心思,“难看还是怕她看见。”
“不是,子宸,真的是很难看,要是我就这个形象出现在大街上,那得伤多少姑娘的心啊。再说了,这胳膊往脖子上一挂,真是太煞风景了。所以说我……”
“继续。”段子宸阴着脸看他,浑身的气息要冻死人。
“呃,起风了,有点冷,我还是先回房,着凉了可不大好,是吧子宸。”猷雪夜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这个幽兰公子平日里让人如沐春风,今日却真真如凛冽寒风,让他瘆的慌,说话间就消失在段子宸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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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