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景落在一旁的绿茗眼里,再次短路了她的意识,深深地戳进她的心肝脾肺。
“丑丫头,它倒是跟你熟!”
她正陶醉中,突然听到那人说,瞬间涨红了脸,以为丑丫头是说自己,其实跟他比,这世上有几个人不丑?眼前的人,她和墨苓认定的主人,从两年前救了她们后,就把她们安置在了小筑,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他,直到今天才又出现,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对她们来说,他都是神祉一样的存在。
“绿茗,发什么呆呢?公子的酒杯空了,”墨苓走过来便瞧见绿茗一副痴傻样,知她又念起了公子的好,于是提醒道,后者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为那人添上一杯,却见他渐渐蹙起了眉头,伸手端起酒杯却不再动作!
突然,绿茗感觉到一个物体快速地从鬓边飞过,随后便听见外面有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和墨苓寻声出去一看,只见门口的地上躺了好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持刀刺客,而不远处还另有几个刺客戒备地躲站着,殊不知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后稳稳地落在了宗泽璕手里,酒空杯整!
“将军点兵,”绿茗和墨苓正惊怵间,从站着的那群刺客身后走出一个人,口中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小筑?”眼见这些人持刀闯入,绿茗知道来者不善,指着那人娇斥道!
“姑娘误会了,我们路过景阳城,远远看见湖心的居所雅致,便好奇到访,本想借居几日,只是手下人鲁莽冲撞了主人,还望姑娘莫怪!”为首的男子解释说,他看了绿茗一眼,顿觉清丽可人。
“我家公子不喜欢外人,几位请离开吧!”没等绿茗回应,墨苓便道,她可不管对方什么目的,她只记得公子说过,小筑是清静雅地,外人禁入,所以先前只有她和绿茗两人在时,公子设了机关!
汝安见自己好言相商,对方却不买帐,有些急了,他可是奉命来打探小筑的,“姑娘,我们是召南国九皇子的人,请姑娘如是转告家主”。
“不必了!”汝安本想搬出自家主子的名号好让对方忌惮,却听见一个声音说道,“墨苓,他没有资格跟我说话,”那声音是从屋子里传出的,看似是对墨苓的嘱咐,却是说给他听的,汝安心内纳闷,这人竟不把召南国放在眼里。
“是,公子,”墨苓应道,转而就冲汝安说道,“几位请回吧!若是真有意借居,还请让令主亲自来说。”
听后,汝安和手下万分不满,可是看看依然躺在地上的同伴,只好抱拳说了句“告辞”,随后扶起晕倒的同伴气愤地离开了。
见这些人都走后,绿茗和墨苓回到屋里,想问是否需要把机关重开,却听宗泽璕轻声道:
“你们好好守在这里,等着一个人来。”
···
湖边小榭的台阶上愣愣地坐着一个人,正偏头看着视线中街道的尽头,他穿着蓝色的锦服,已经有些皱了,但依旧抹不掉他满身的倜傥,更添了几分不羁。
终于,视线里是红颜骏马的身影,渐渐而近,他起身随意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迎了过去。
沈梨书拉缰下马,不多不少刚好停在他的面前。
“怎么不进去?”她问,看见林百晓,她倒是丝毫不惊讶!
“在等你,也等这位仁兄,”林百晓应道,边说边伸手想要抚上马背,却被回风不客气地避开了,于是火起,挽起袖子站在马前,狠狠地瞪着回风。
沈梨书看着一人一马又开始大眼瞪小眼,有些无奈,正好阿娓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拽着缰绳就拖走了回风,其间回风抗议无数次,但都败在了冷美人阴沉的脸色下。
“原来这样也行啊!”林百晓见状大感无力。
“回风脾气倔,但越是这样的好马越受不了冷遇,”沈梨书说道,见林百晓若有所思便自己进了小榭,后者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进去。
“你认识回风的主人吧!那样出色,我没有理由不知道,”进得一方雅厅后,林百晓迫不及待地问,并随手接过宫月递上的茶水,然后便坐在晚梨书对面,一脸好奇。
“让小姐回答你可以,你得先用有价值的东西来换,”没等沈梨书开口,刚刚安顿好回风的阿娓走进来道,沈梨书看着只觉得好笑,阿娓平时话不多,可她每次见了林百晓都会戏弄他一番,两人时常拌嘴,已经成了习惯。
“阿娓,就你精明,”林百晓却是拿她没有办法,便正色道,“宗瑀未到封州就找到百晓堂打听你的事,被我找借口搪塞了,现在他都怀疑我百晓堂的情报能力了,而且原先他派了人在你回南境的路上劫你,不过被我半路解决了。
我手下密报原本连肃舟会走一趟南境,现在看来,你和南凤臣和谈在即,他也不好干涉。”
沈梨书没想到自己只不过谈个小判,竟让当朝两位权贵如此伤脑筋,“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国相,他们倒是在意我!”
“他们可不是在意你,而是在意沈家军,其实皇上想得挺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嫁给八王,得了夫人又得兵,”林百晓打趣道,但从心里也是不愿这样的人儿被皇权锁住一生。
“你懂什么,皇帝自己三宫六院,儿子都像老子,那个八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宫月听了林百晓的话,气愤道,却见晚梨书突然黯了神色,“小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于是慌了,林百晓见状也是诧异。
他们哪里知道,七王也是宗烨的儿子,宫月那句‘儿子都像老子’,沈梨书是最不愿听到的,她听自家老爹说过,宗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做过不少对不起莫随云的事,先是府上侍妾侧妃无数,之后又搞大了莫皇后亲妹妹的肚子,再后来竟然和莫家的死对头——连家的女儿暗通款曲,而他当了皇帝后,对莫随云所做的错事更是离谱,他的爱太自私也太任性,伤莫随云太深,难怪凤凌宫那位至今也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做一个真正的皇子。沈梨书心里为宗泽璕不平,而和他有关的某个女人,一直是沈梨书心里的郁结。
“没事,慎议天子,”平静的一句话便让林百晓看不出不妥,宫月也松了口气,却不知雅厅外,有一个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