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沈梨书还在香喷喷的睡梦中时,当阿娓正在院中练功,当沈清问提溜着鸟笼准备上街溜达,当靖南侯府的十七名护卫正在换岗用餐,周筱苑的一声尖叫穿透力极强地从候府门前传到府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于是,沈梨书一脚踢掉了床上的被褥枕头,醒了;阿娓运气时一个岔气,伤了;沈清问一惊之下手一抖,鸟笼摔了;正在用餐的护卫更倒霉,因为噎着了。
好不容易大伙都平复下来,于是纷纷聚到门口,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一向剽悍的周管家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府上的人都知道,沈梨书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但看到臭着脸并顶着一头乱发和他们一同出现在候府门前时,还是忍不住汗了一把,他们的少主啊,虽然是在家门口,但也要注意形象啊!
再看用一声尖叫把众人引来的管家筱苑,此时却怵了,一个劲往人后缩,因为沈梨书看她的眼神,怎样看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大清早,你鬼叫什么?”果然,沈梨书开始算账了。
“对面,七王府”,筱苑先是嗫嚅,忽的又一指身后,说道:“你们看”。
众人纷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听吸气声此起彼伏。沈梨书站在靖南侯府门的正中间,面对着七王府,只见之前的琉璃屋顶已经全部换成了墨色烟雨瓦,四周的围墙是少见的玉色白,透过墨色墙头可以看见大片的绿色泪斑竹,鎏金的门头也已换成了白色细砂底镶赭色字,流水行云般的‘七王府’三个字就遒劲有力地嵌在门头上面。
“好字啊”,沈清问站在闺女身边,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说道,他看了看沈梨书,又道:“倒有几分像你的字”。
“果然像,不过梨书的字婉约秀气,这字则多了些豪气洒脱”,确定沈梨书此时的注意力都在一夜变样的七王府上面,不会计较自己,筱苑才开口点评道。
便见沈梨书向前迈了一步,神情有些怀念往事的恻然,他们说的,她比谁都清楚,并且刚刚一眼就看了出来,“是他教的,当然像”,沈梨书心想。
就在靖南侯一家聚在门前欣赏着焕然一新的七王府时,不远处的街口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一家人又都偏头看过去。
入目是缓缓走来的一人一骑,仔细看去,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锦缎长衫,外罩浅黑色的云罗外袍,座下的快马也是通体全黑,马身在太阳光下时而泛起龙麟纹的光泽,马蹄落地间砸起的尘土和那人挺拔的身影一起留在了旁人的视线里,且不说那人的相貌,光是这一人一马的姿态就足以另人惊羡,而那人,正是七王宗泽璕。
“好马啊”,沈清问再次感叹,“果然冠世美男,穿黑穿白都养眼”,再看自家三个闺女,眼都看直了,傻了。
“啧啧啧,他要是笑起来,更不得了”,筱苑吞了吞口水,说道。话音刚落,便见那人轻轻莞尔,筱苑伸手死死抓住一旁的沈一,心中泛起惊涛骇浪,顿觉人生圆满了。
“王爷”,突然,七王府大门洞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清秀少年,向着来人躬身道。
黑马于是停了,宗泽璕一个翻身下马,叫一个潇洒,少年上前牵过马恭敬地立在一旁,大概是要等主子进府之后,再把马牵去偏门。
宗泽璕倒是不急,他走到靖南侯府门前,先向沈清问作了个揖,彬彬有礼道:“泽璕见过伯父”。
沈清问一听,不对啊,他是皇子自己是臣,他向自己行礼,还唤自己为伯父,不合礼数啊,于是他一愣怔,便忘记了回礼。宗泽璕却不恼,冲他点了下头,又抬起脚步。
众人屏息间,就见他翩翩然站到沈梨书面前,灿然一笑:“师妹,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话后,且不说还顶着一头乱发的沈梨书什么反应,其他人已经炸开锅了,“师妹?”一个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渴求八卦。
而沈梨书,只做了一个反应,扭头,走,她还要补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