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晚婼勒住了即将踏入晚昭国境的宝马坐骑,率领亲卫们星夜直奔景阳城;接着宗烨派出了得力助手六王宗瑀,前往封州说是暂代兵政;随后是召南朝堂的激烈辩论,论战着十三皇子先斩后奏的对与错;最后是北方戎族,戎王大笔一挥就要进军琮北。
就在各国的领导人揣测着谈判这事的实质与价值时,封州城郊的一片竹林里,正走过一个玉白色的身影,她沿着石板路一步步向前,却走得极慢,时不时地停下来扶着路边的竹子站一会儿,细听之下有些轻喘。
她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随,“阿娓,小姐好像累了”,其中穿着碧色纱裙的女孩说。
“嗯”,另一个女孩应了声,却没有说话,只关切地看着前面的人。
不久之后,石板路尽,眼前是一个精致的竹屋,两人习惯地等在外面,看那身影推开竹门走进去。
“阿娓,小姐要瞒义父到什么时候啊?”碧色衣服的女孩问道,“她这样硬撑”。
而阿娓只是靠着竹子站着,面无表情,忽而就闭眼假寐,气得碧衣女子直跺脚。
竹屋后面有一方院落,被竹屋挡住一般人不易看见,沈梨书穿过竹屋径直走来这里,熟门熟路地向着院中的一座墓碑轻唤了一声,“爹。”
“怎么每次都不叫人?”几乎同时,墓碑后传出一个声音,然后便走出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纶巾长袍,周身透着一股儒雅,他看着沈梨书,有些怨怼。
后者无奈,只得走近一点,正对着墓碑恭声唤了一句“娘亲”,中年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用奇怪,沈梨书这第一声爹,叫得正是躲在墓碑后面的沈清问,至于墓碑中所指的娘亲,其名宛静,乃是沈清问的‘亡妻’,也是沈梨书的生母,只因为这个生母虽生但在父女二人心里犹死。
其实不是她不肯叫人,她心里明明知道‘宛静’没死,到底是自己亲娘,沈梨书实在不愿咒她。
以往沈梨书每次劝自家老爹,她娘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时,沈清问都要挽起袖子佯装要抽她。可是自从知道她娘没死,并且好好地当着一国女皇后,沈清问先是一病不起,在病榻上缠绵了半月,让沈梨书没想到的是,大病初愈后,自家老爹竟为他心中的那个‘宛静’盖起了衣冠冢。
于是沈元帅爱妻思妻成痴,整个封州南境的军民都知道,因为‘宛静’的衣冠冢,沈清问盖了不知多少个,沈梨书知道他心里苦,也知道他真正要埋葬的是‘宛静’,而不是晚昭女皇晚镜,也就随他去了。
“准备走了?”沈清问抚着墓碑上的石刻,问道。
‘'爱妻宛静’,沈梨书看着那四个已经被摩梭光滑的字,心下感伤,“嗯!”
“皇上知道吗?”知道自家女儿的倔强脾气,沈清问还是问道,果然回应他的是她的摇头否认。
“这样先斩后奏,不怕欺君?”
“既然是在我的辖区,我就有这资格,更何况将在外,君命又如何?”沈梨书回答道,见沈清问沉默下来,她又道,“爹,我把阿娓留给您!”
“不用,有她照顾你我才放心,不早了,回去吧!”沈清问摆摆手拒绝道。
“嗯!”沈梨书也不坚持,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沈清问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心里酸涩,自从宛静走后,他就没有认真地打过一场仗,如今更是不可能,却让他的女儿变成一个让召南敌军闻风丧胆的女修罗,何其悲矣。
见沈梨书走出竹屋,等在屋外的碧衣女子立刻走过去,抬手间就将几根银针扎在她腿上的几处大穴里上。
沈梨书看着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双腿的丫头,有些好笑,再看向站在一旁的阿娓,看到她面上的忧色,心里却是恻然。
“阿娓,宫月,我没事”,她安慰道,递给二人放心的眼神。
宫月却不依,急了,忿忿道:“小姐,南凤臣害你在寒潭冻伤了腿,更困得你没能及时医治,你为什么还答应去景阳与他和谈”,她们也是才知道沈梨书的腿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健康,起码天气一转凉,沈梨书走路就开始变得吃力。
同一句话,阿娓想问却忍住没问,此时也无辜地看着沈梨书,等她回答!
“走吧!息宁还在竹林外等着”。
就知道她不会说,阿娓无奈,径自走在了前面,便听见身后沈梨书正软声哄着闹别扭的宫月,心想这丫头来了封州后倒是活泼了不少。
三人出了竹林,便见一个红衫女子闲适地跨坐在一匹枣红马上,一张俏脸上满是慵懒,身后跟着一队轻骑十七人,正守护着一辆玉桂雕花的马车。那女子看到她们,立刻翻身下马,嬉笑着奔到沈梨书面前,恭敬道:“少帅”,妖冶的红色相印着明媚的脸色!
随后,十七个身影同时下马,并齐声道:“参见少帅。”
沈梨书看向他们并摆手示意他们免礼,琮南十七骑,此去景阳,少不了他们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