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后,玉都又回复了靖南侯回来前的样子,先是靖南侯一家连夜返回琮南封州边城,接着晚昭两位公主和召南十三皇子也各自请辞回国,就连七王府,也在片刻之间人去楼空。
御书房里,宗烨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儿子,厉声道:“七王的行踪,你们一个都不知道?”
“父皇,七弟一向和四哥走得近,四哥最该知道才是”,宗瑀偏头打量了一眼右前方的宗瑄,拱手说道。
“老四?”宗烨于是把目光投向宗瑄,问道。也不怪他火大,虽说他不怎么爱重这个义子,但是玉都皇城甚至琮国皇宫,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宗泽璕倒好,身为亲王,来无影去无踪的,完全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其实他走也无所谓,但是狼崽子长大了,放在眼前才好看管,放养的崽子最会咬人。
宗瑄略一颔首,回道:“儿臣不知。”
宗烨听后却不满意,论起来,宗瑄和宗泽璕是表兄弟,他的母妃——已故的贵妃莫氏是莫皇后的亲妹妹,而宗泽璕是莫皇后的亲侄子,自然莫贵妃也是宗泽璕的亲姑姑,所以表兄弟交好并不奇怪,宗烨只当宗瑄没对自己说实话。
“四哥怎么会不知道呢,七哥那样的人儿,四哥不是该藏在心里喜欢着”,宗琰见宗瑄不肯说,便挖苦道,“还是四哥上次配了靖南侯府的四小姐,突然喜欢女人了?”
“老八,不可胡言”,宗玦在一旁听着就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出声叱道。
“父皇,儿臣看,还是让四哥去找找,七哥一个人在外面,母后也不放心”,宗瑀见状,在心里冷笑,口中却道。
一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宗烨的软肋,莫随云和宗泽璕在他心里一直是矛盾的存在,一个是最爱的人,一个是最想除掉的人,这些年他为了顺莫随云的心,一直忍耐着宗泽璕的存在。
“老四,你去找找吧”,想了一会儿后,宗烨看着宗瑄吩咐道,后者面如表情的应了声“是”。
···
此时不知道宗泽璕身在何方的除了宗烨,还有迟筠声和具安。七落阁几位堂主里,池荭莲自从采了林圣西后就连被褥带人的把他打包回了落瑛堂,杜黎明输了棋局后就拉着莫彦之回了七落阁落弈堂修炼,他想莫彦之能教出沈梨书这样的高手,教自己也不成问题,所以最后留在玉都的只剩迟筠声和具安。但是现在,他们把宗泽璕弄丢了,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是堂堂江湖第一帮派的老大下落不明,往小了说,他们家老七不见了,但看两人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担心。
四王府的正厅里,宗瑄狠命地把宗烨的谕旨揉成团,然后愤怒地扔了出去,口中不满的说道:“找宗泽璕?你以为他是那么好找的,你上下嘴唇一碰说句话轻而易举,我他妈真不想做你儿子,可恶。”
一旁的座位上,迟筠声平静地端着茶盏,时而浅啜一口,一脸的满足与回味,闲适地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忍心看我被那个老男人驱使?”见身旁的人对自己的愤怒全无反应,宗楦有些恼火,心底莫名地闪过一丝失落,“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干脆你也消失算了,眼不见为净。”
迟筠声疑惑地看着他,奇怪他分明赌气的话,于是费心思量了几番,说道:“老七心里有数!”
“有数?他有数就不会一个暗卫不带独自不见了踪影,这样也罢了,他连具安都留下了,”宗瑄越说越担心,宗泽璕是他的七弟,兄弟几个里与他最亲,而且,宗瑄虽然是亲王身份,却也是七落阁的五当家——落知堂堂主,长久蛰伏玉都也是为了观摩朝中形势,七落阁在玉都的大小势力也是他在背后操控。
“你给我坐下,”看着眼前坐立不安的某人,迟筠声原本因为喝到好茶而愉悦的心情被破坏殆尽,他喝掉最后一口茶后,终于忍不住吼道,倒吓了宗瑄一跳。
“你以为宗泽寻是什么省油的灯,能让他吃亏的人这世上还没找到,他要算计谁,你我加起来都不够陪他,”见宗瑄安静地坐了下来,他又说道,“你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怎么稳住宫里那位”,后者听后立刻醒觉起身吩咐随从安排轿子进宫,迟筠声说得没错,若是那位知道宗泽璕去了哪里,那才是真的危险。
“我现在立刻进宫,你和具安一路向南,”宗瑄知道他不用多说,现下该做什么迟筠声远比他清楚,这也是为什么迟筠声虽然比他年轻些,不但做了落声堂堂主,更是七落阁的总管,管理着阁中大小事务,他的谋略手段胜他不止半点。
至于宗泽璕去了哪里,二人心照不宣,无非是追妻去了,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想差了。
琮国西南角的边境上,一队几千人的人马正要越境而出,一行都是深绿色绣九蛇的衣着,英风飒飒地驰骑在绿山绝壁间。
队伍中间的宽敞马车里,南凤臣用手掩住快要出口的咳声,抬眼看着悠闲地坐在一边的宗泽璕,很是头疼。从出玉都开始,那人就跟上了召南的队伍,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好几次欲言又止,实在让南凤臣心像猫挠一般儿的难受。
“快要过境了,七王~咳咳~难道要随凤臣回召南作客?”南凤臣实在没有忍住好奇心,问道,也没有忍住咳嗽。
宗泽璕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看,转过头笑道:“召南青山绿水,五湖拥翠,去无不可”。
“咳~”南凤臣低咳一声,却不信,“召南的森林只怕没几个人敢进,七王好胆识”。
“哼,只是多些沼泽湿地和毒蛇蛊虫,本王认识一位神医,就缺这些东西”,宗泽璕双眉一挑如是说。
南凤臣见他无所畏惧的样子,终是搞不清楚他的来意,正疑惑着,却听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带着这三千多人回召南送死”。
南凤臣听后神色一凛,“七王何意?”
宗泽璕淡淡一笑,“西南角的景阳城,殿下若是肯出手,也不虚此行!”
“景阳?”南凤臣听后低喃了一句,半晌后,他把目光直直地投向已经在马车一边躺下的某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