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将军在殿中躬身垂首:“微臣叩见陛下。”
长案前,屮軒御天垂目批阅奏章,“爱卿见朕所为何事?”
答非所问的,冷将军道:“微臣恳请陛下屏退奴才宫女!”
微微一愣,屮軒御天点头:“好。”在说话间已经抬眸正色冷将军,“李公公,带他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
毕恭毕敬的,李公公与一杆等人退去御书房。
“冷将军请说,”屮軒御天静等下文。
“陛下……”
冷将军话里屈意,诚惶诚恐的,他将在丞相府发生的一切禀报了屮軒御天。
听完由来,屮軒御天面无表情,看不出神色:“真有尔等事?”
“是的,陛下。”
冷将军回答,再道:“小女尚在昏迷中,也不知伤势如何,微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特此进宫觐见陛下,望陛下主持公道!”
冷将军此番话一出,屮軒御天深眸中乍现丝丝寒光睨了他一眼:“令千金对相夫人不敬,相爷给予惩罚,是这个意思吗?”
该死的,那女人又再次对小丫头不敬!
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司马如霜受辱,屮軒御天冰火两重天,内心隐隐藏着怒火,垂目的冷将军浑然不知,“启禀陛下,正是如此!”
屮軒御天应了一句:“这事怎么说都是令千金错在先。”
“微臣惶恐,陛下!”
略有一愣,冷将军道:“小女是错在先,可是二十大板未免惩罚重了,相爷这不是存心要了小女的命吗?”
“相爷的做法是过了些。”
“陛下所言极是。”
见屮軒御天偏向他,冷将军心松了一些,说道:“先不说微臣是相爷的丈人,就算不是,相爷当着微臣的面前,当着丞相府下人眼底,对小女杖打至昏迷不醒,臣的老脸往哪搁啊!”
“爱卿此话有理。”
屮軒御天垂掩眸子有意无意地看奏章,他眼底的寒光迅速隐去,复道:“不过身为臣女,三番两次对相夫人出言辱骂,爱卿该知道重则发配边疆,轻则重打一百大板收入监牢听候发落,爱卿若是要朕主持公道……”
屮軒御天话落缓慢,继续道:“爱卿这不是至令千金陷入当朝律法吗?”
呃?
他怎么就忘了律法这事?
“微臣惶恐!”
冷将军似乎一时忘了朝纲,“望陛下恕罪!”
他说完跪地,事先忧心絮儿的安危,事后一心想讨回公道,竟忘了严重性,真是不该啊!
“陛下,微臣有罪。”
冷将军再道,“微臣身为将军,竟然一时疏忽忘了朝纲律法,微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爱卿爱女心切的心情,朕不怪。”
抬起眼正色,屮軒御天声音微低,“爱卿起来吧。”
冷将军心底慌意,好在陛下不怪罪,应声站起:“微臣谢陛下不怪之恩。”
屮軒御天继续道:“令千金的伤,朕派御医随爱卿回将军府去看看。”
闻声,冷将军受宠若惊:“微臣代小女谢过陛下圣恩。”能得到陛下派御医诊治,是絮儿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无碍。”
不以为意的,屮軒御天神色平静道:“但是令千金的行为,朕不希望她再犯!”
看视平静的话,冷将军却深感喊起扑面,一时语顿。
屮軒御天继续道:“朕相信爱卿听懂朕的话?”
“是,陛下!”
陛下的话,他岂会不明,冷将军语气惶恐:“养不教父之过,微臣一定好好教导小女不再犯错。”陛下赐婚霜儿与相爷,内幕他虽然略知一二,但还是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是明的,霜儿是陛下对付相爷的棋子。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陛下怎么派痴傻的霜儿到相爷身边做卧底呢?
然,霜儿怎么在大婚后,突然间变得与正常人无恙,不再痴傻。
这里端的疑云,他是看得云里雾里,茫茫然。
末了,陛下不说缘由,他也不敢质疑陛下的计谋。
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陛下不说,他身为臣子岂敢开口去问。
只是,到时候霜儿如何全身而退,置身事外啊?
想到此,冷将军不由担忧司马如霜的安危。
“朕相信爱卿是有分寸的人。”
话毕,屮軒御天端起案前茶水轻饮一口,搁下后喊了一声:“来人啊……”
“陛下,奴才在。”
恭候殿外的李公公急促进殿,屮軒御天望他道:“到太医院宣位太医随爱卿回将军府为冷小姐诊病,让太医带上最好的药材,必要时留在将军府好生照料。”
李公公闻声道:“奴才遵旨。”
听罢受宠若惊的,冷将军躬身:“微臣谢陛下。”
“去吧。”
屮軒御天再次微微点头,案前神色平静。
“微臣告退。”
冷将军说完,李公公领着他退去御书房,“冷将军请随奴才来。”
“李公公请。”
李公公是陛下人,冷将军说话客气。
顿时,御书房静益。
屮軒御天案前宁神,小丫头是她的人,冷将军事先就知道,竟然还放纵其女对小丫头再三不敬,真是该死的!
他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将小丫头夺回自己的身边!
而不是要小丫头继续在司马懿身边做卧底,试图盗取兵符!
十日限期快到了,霜儿会拿到兵符吗?
在屮軒御天恍惚时,梨园来人禀报四王爷不见了。
“知道皇叔去哪了吗?”
“回禀陛下,四王爷他……”
丞相府,冷将军走后,司马懿对司马如霜道:“过去不开心的不要记在心里,为夫不希望霜儿活在过去。”
厅堂中,两人眸对眸,相望其中。
司马如霜眸中掠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然而平静地与他对视,淡淡一笑:“霜儿知道,刚才大概算是发泄多年来的委屈吧,让夫君看笑话了。”
只不过那委屈是属于前主冷如霜的,那一刻,她不受控制的,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
“相信为夫,一切已经过去了。”
司马如霜即逝的苦涩,司马懿尽收眼底,烟波细微一颤,声音仍是低柔:“荣宠共享,为夫承诺你,只要为夫活着一天,定不叫霜儿再受半点委屈。”之前食言的,他会千万倍拟补霜儿,也算是对她爱的证明。
“霜儿怕是活不过今年的寒冬。”
司马如霜话里打击他,淡声娓娓,扭头站到门楣,幽眸看着庭院忙碌的下人清理现场。
从身后从前她,司马懿道:“霜儿一定可以活得更长,不要泄气好吗?”优柔的话里有些僵硬。
“但愿吧。”
司马如霜语气沉凝,“剩下的时日不多,霜儿会放宽心好好度过每一天。”
司马如霜脸庞呈现听天由命,目光幽暗,黑衣人那种解毒的方式,她是不会接受的。同时也不会告知夫君。
“不准说丧气的话,霜儿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点信心?”
语气悠條地生怒,司马懿心底油然而生划起一道酸楚,霜儿的离去,远离他永远消失,他想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门楣口,两人各站一门板。
司马如霜静静地凝望司马懿,夫君是在对她怒?
“没有解药的信心,夫君要霜儿怎么不沮丧?”
略有伤感的,司马如霜轻浅的淡道,“霜儿说过人谁无一死,只不过霜儿接近死神进一步而已。”她也想活啊,可是不允许,她还能怎么样?
难道真要她苟且偷生,不,她做不来!
那样得到的生存,她会生不如死!
一震,司马懿戚染了司马如霜的伤感,收敛了怒气,并未接言。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肩上,望她入眼底,闪着无措的无奈,半晌道:“无论如何,霜儿都不要放弃,试着给自己多点信心,为夫陪着你,守着你。”
一字一顿的,司马懿语气低沉,一手抚上司马如霜的绝色的面颊,“跨不过去的坎,有为夫陪伴,渡不过去劫,有为夫守着……”话语缓慢,漫不经心的深情,眼神清柔温和,手掌轻轻贴在她胜雪的肌肤,“霜儿一定要勇敢,无论结局如何,证明霜儿曾经努力过活下去。”
目光紧紧锁住他,司马如霜一怔,没有回话,夫君的手如旧的温暖,可是却暖不进去她的心!
夫君第一次对她发怒,是担心她的死,却又于无奈吗?
这么说,夫君真的爱上她了?
司马如霜突然百转心扉,可是,夫君的心不是被如妃霸占,一心怎么能容下两个人?
“听见没有?回答我霜儿!”
手放回肩上,司马懿的手劲微紧,声音不禁略高,不是为夫,是我。
脸颊的温和不在,司马如霜回神,“让夫君忧心了。”她没有正面答,挣了挣身子,“夫君捏痛我了。”
也是我,不是霜儿。
“不答应我不放。”
恍如不察,司马懿充耳不闻,一径盯牢司马如霜,非要她答应。
“我答应便是。”
司马如霜妥协,蹙眉应道,心底有些惊讶,夫君不止对她发怒,还一霎变得任性起来,这真不行他。
看来夫君当着爱上她了。
得到想要答案,司马懿松开手,“霜儿答应过的话,就不许食言,若不然上天入地,我也要找霜儿讨个说法。”
这算是威胁吗?
不由一愣,司马如霜幽眸微瞪,揉着被捏痛的肩,冥思起来。
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姐姐,七儿来看你了。”
七儿的声音。
司马如霜伤神回来,“七儿。”不由出声。
“四王爷!”
司马懿也一喊。
末了,两人偏头同时望去,只见一身暗绿色袍锻的四王爷跑着穿过院落,迎面沐浴春风俊逸。
“四王爷,您不能进去!”
身后是两名门卫追逐,“四王爷……”
“你们好讨厌,不要追本王!”
四王爷快如兔子般跑上台阶,立在门槛一步距离,看着司马如霜道,“姐姐,他们好坏不让七儿进来找姐姐!”
说着语气快急哭了。
四王爷跑得过快的原因,发段有些凌乱,不过光泽乌黑,透着发亮的泽色。
“爷,夫人!”
两名看门的奴才垂首在台梯下,诚惶诚恐道:“奴才拦不住四王爷,请爷惩罚。”
“到管家那领二十杖!”
司马懿说完,挥手他们退下。
阴沉不定的黑眸瞥一眼四王爷,阴魂不散地,这四王爷怎么又来了?
“是,爷!”
恭敬地,门卫额首应声退下。
“等等!”
跨出门槛,司马如霜喊着他们。
“夫人有事吩咐?”
蓦然回首止步,他们垂首对司马如霜毕恭毕敬。
没有回答他们,司马如霜转看司马懿道:“饶了他们吧。”
霜儿的求情,司马懿微有一愣,“还不谢过夫人。”
闻此话,他们跪地:“奴才谢谢夫人求情。”
“无碍。”
司马如霜说道:“下去吧。”
“是,夫人!”
他们起身离去。
同时怀着一颗感激的心,但愿有朝一日能回报夫人,两人这样想着。
“七儿怎么又出宫了?”
柳眉淡蹙,司马如霜招呼四王爷进大厅。
“姐姐都不来看七儿。”
四王爷委屈的看她,眼睛微红,说道:“因为七儿想姐姐了,姐姐有没有想七儿?”
他期盼的问。
这个要怎么回答。
有些伤神的,司马如霜恍惚的为难,“谁送七儿来的?”
这才是重点!
可别告诉她,七儿又像昨日那样,偷偷溜出皇宫。
话落同时,司马如霜微抬手凑到四王爷脸庞,理了一缕垂到他脸颊的发梢拨到头后去,看得处在门楣的司马懿脸色一变,在四王爷还没回答时,他走前司马如霜正色四王爷道:“四王爷是逃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