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丫鬟长相俏丽，卑微恭敬。
“都下去吧。”
司马如霜退下她们。
“是，夫人。”
四名丫鬟道：“奴婢告退。”说完退去大堂。
只留青儿与春夏，还有管家。
“小女、妾身，给相夫人请安。”
噤若寒蝉地，压顶寒气扑面，大小姐与大夫人同时色变，意识到什么，当下手忙脚乱自案前站起，移步欠身行礼，垂目低头。
一时半会，她们怎么就忘了傻子今非昔比啊！
要不是看见丫鬟们行礼，一语惊人，她们还坐着不动。
没有叫她们起身，司马如霜淡漠的眼神漫不经心落在她们身上，说下马威也好，为难也罢，她们拿她没辙，半晌道：“大小姐还没回答本夫人，你口中的傻子指谁？”
她再问。
心头一震，大小姐身子明显地颤栗了一下，“回……回相夫人的话……”话支吾，心扑通扑通跳：“小女是一时口快道错了。”甚至双腿发软。
一时口快，多么烂的借口！
有胆子说，没胆子认，“记得吗？大小姐一时口快的话已是第三回了。”
这样想着，司马如霜不缓不慢道：“第一回，在将军府，是本夫人回门之日。”
闻声，大小姐惊愕，“相夫人！”她不禁抬眸直视司马如霜，想说什么却语顿。
傻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回，在皇宫的御极殿上，如妃娘娘生辰那夜。”
又复漫不经心，司马如霜唇畔微咧，淡声提醒。
大小姐惊瞳慌了，面色几变，启唇微抿又合上，眼神微斜，向一侧的大夫人求救。
“相夫人，小女她……”
大夫人只觉一颗心停住跳动，“小女她并没说谁。”絮儿啊，你怎么就如此冲动，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出门前，娘亲是怎么交代你地，丞相府不比将军府，见到傻子要和声和气，胜过亲身姐妹迎合，你怎么就将娘亲的话抛着脑后啊？
娘亲来不及叫住你别乱说话，那傻子就出现了，这下可怎么好啊？你爹又没跟来，傻子有意刁难，行礼也不叫我们起身，她会怎么对付你？
这时，大夫人慌乱了心神，她们是来给傻子赔罪的，如妃娘娘生辰那夜，絮儿也是一时口快，险些被削发为尼，好在老爷弃了傻子，絮儿的发才得以保下来！
今日她们便来赔罪。
不曾想，出门前，她千交代万交代，絮儿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巴。
“这是第几回一时口快了？”
没理会大夫人的话，司马如霜将大小姐向大夫人求救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声末，大小姐道：“小女惶恐。”
说完垂下眼目。
被忽视了，大夫人一旁着急，又慌，女儿被傻子咄咄逼人，她欲不能干涉！
司马如霜道：“不知大小姐可否还记得自己的一时口快？”
大小姐还是那句：“小女惶恐。”
双腿微颤着，惊出浑身冷汗，心下后悔自己又冲动了，叫傻子有机可乘！
闻声，司马如霜只觉十分好笑，暗在心底，“惶不惶恐相信大小姐心知肚明！”意味深长的话勾出一抹冷意，“别以为不说，本夫人就知道大小姐口中的傻子指谁！”话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寒气扑面，大小姐面色惨白，她意识到自己又口快闯祸了。
大夫人心下焦急万分，脊梁骨渗出冷汗，“相夫人，请原来妾身教女无方。”
话落跪地，一颗慌心提到嗓子眼儿。
絮儿啊，你叫娘亲如何帮你求情！
本是来丞相府赔罪的，万万想不到如此局面。
“娘亲！”
一惊之下，大小姐伸手去扶起大夫人，脱口声色仓皇：“娘亲你起来，别跪那傻子，我们回将军府！”
祸从口出，大夫人闻声躺坐地上，双眉紧锁，面色如宣纸，“絮儿！你……”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女儿！
真是作孽啊！
“你给我跪下！”
大夫人急红眼睛，重新跪好，同时一把扯拉大小姐跪下。
咚地一声，大小姐回神，“娘亲，痛啊！”
“你还知道痛！”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
“娘亲我……”
大小姐欲语，后知道刚才说了什么。
大夫人道：“来时娘亲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啊？！”絮儿什么都好，就是急性子。
这会，老爷在将军府，谁来救絮儿！
“娘亲我…。”
大小姐还想说什么，司马如霜插了一句，“丞相府宅小，大夫人若是要教女，还请回将军府去。”话毕，接过青儿递来的茶水，凑到唇瓣轻饮。
青儿暗笑，嘴角溢出笑意。
小姐真厉害！她这样想着。
春夏眼底闪着波澜，小姐这么对将军府的大夫人与大小姐，想必里面有恩怨存在。
管家感到空气异常的压抑，这大小姐还真是张狂，夫人是何等身份，怎能被侮辱为傻子！
待相爷回府，他一定要告知。
大夫人闻声，急忙道：“妾身惶恐！”将头抵在地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娘亲，那我们回将军府吧。”
哪知大小姐说这么一句，大夫人差点没气晕过去，“絮儿，你给我住口！别忘了你爹吩咐你来干什么！”
“可是……”
爹爹是叫她来给傻子陪罪，就凭她是丞相夫人，头衔的身份压制人！
“大小姐当丞相府是集市吗？”
司马如霜将杯子搁在案面，瞥大小姐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把话道得轻描淡写，接着道：“别跪那傻子，大小姐口中的傻子，是指本夫人不假吧？”
一音钉锤，大小姐心跳如急鼓，“小女嘴贱，望相夫人恕罪！”
她咬唇低头，跟大夫人一样抵在地面。
“本夫人不跟嘴贱的人一般见识。”
司马如霜扬眉，脸色暗沉阴霾，寒：“但是，本夫人极不喜欢傻子二字！你说，本夫人该如何处置嘴贱的人？”
大小姐脑袋轰的一震，脱口：“掌嘴！”
是她口不遮拦，没能忍住，这错，她认了。
听了口气，司马如霜道：“如此甚好。”
不缓不急，又漫不经心的话，大小姐暗地恨自己口无遮拦，大夫人提心吊胆。
司马如霜道：“青儿，大小姐嘴贱，给我掌嘴！”
“是，小姐！”
声音亮，青儿应得极快，“小姐，要打多少下？”
司马如霜回答：“左右各十下。”加起来是二十，大小姐那艳丽的脸蛋，要面目红肿了。
“是！”
青儿得令走到大小姐面前，“请大小姐抬起脸，奴婢奉命掌嘴！”
声末，大小姐缓缓抬起头，脸无一血色，左右十下，那就是二十！傻子，今日之辱，来日双倍奉还！
你，给我等着！
大小姐仰头看着青儿，眼里闪着不甘心的恨意。
“得罪了！”
青儿说完，扬起手打在大小姐脸上，啪啪声声脆，“一，二，……”幽静的大堂，响彻巴掌声，她打得卖力，打得心爽，“九，十……”手痛青儿也忍着不抖颤。
“絮儿……”女儿被刮嘴，大夫人泪眼看她，入眸花容尽失，脸非女儿相貌，吩咐丑女，一霎那，大夫人只觉心脏停住跳动，想要出声止住，话在嗓门停住，希望絮儿因此得到教训。
大小姐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渗出血丝，双颊巴掌痕一道道浮现，肿起，她不哭不求饶，带着恨意与不甘的心，将那一下下的痛咽进肚子！
之所以提出掌嘴，她是怕被削发为尼，或是其她意想不到的处置！
“十七…。”手打得发麻，青儿几乎将在将军府被欺凌的怨气打出来，“十九……二十！”
最后一下末，青儿看着被打得脸蛋充血的大小姐，说道：“奴婢得罪了。”一跪，一站，青儿讥讽的眼神，似告诉大小姐，大小姐，你也有今日！
看出青儿的讥讽，大小姐扬手拭去嘴角的血丝，不语。
“我可怜的絮儿啊！”
大夫人看见大小姐的脸庞，心痛起来，“娘亲看看，疼吗？”
大小姐没有理睬大夫人，忍着痛没让自己倒下，那就这么跪着，一声不吭。
傻子，终有一日，一定叫你悔之莫及这么对我！
“小姐，执行完毕。”
这时，青儿对司马如霜微微一欠身，站回她身侧，守着自己的岗位。
司马如霜道：“嘴贱的一时口快，相信大小姐不会再犯了。”
她阴霾的脸色在青儿动手那刻，散去。
青儿那丫头应得如此爽快，想必暗里高兴着呢。
“回相夫人的话。”
大小姐说话吃力，柔弱：“小女不会再犯了。”因为她会忍，暗里把傻子咒骂千百遍，也不会说出口。
此次教训，她终身难忘！
发誓，一要改掉口无遮拦的坏毛病！
“如此甚好。”
“都起来吧。”
语意淡漠，司马如霜说道，“不知大夫人与大小姐有何事找本夫人？”
打完人，再问来因，司马如霜觉得自己很坏。
御极殿那次，冷将军说过会负荆请罪。
然，今日是大小姐与大夫人两人出现，身边丫鬟一个也没有带，可惜闹出这一幕，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吧？
“是，相夫人。”
应声，末了，大夫人搀扶着大小姐站起，说道：“如妃娘娘生辰那夜，小女她口无遮拦不懂事，妾身特带她来给相夫人赔罪。”
大夫人微欠身告知来因。
心底暗道，絮儿，此次教训你可要反省啊！
“过去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夫人已经不记得了。”
司马如霜道：“何况也惩罚了，大夫人请回吧。”
人也打了，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妾身感谢相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
大夫人说完再欠身，“妾身与小女就不打扰相夫人了。”大夫人也在告辞。
话毕，大小姐吃力出声：“小女告退。”
但，这丞相府，她还会再来的！
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惜她已经是小人。
“管家，送客。”
这么想着，司马如霜吩咐管家，“你顺道去趟将军府，将刚发生的一一告知冷将军。”
一番话出口，大夫人与大小姐相望一眼，两人噤若寒蝉，身子不由颤栗一下，都在想司马如霜这么做的原因。
管家恭敬道：“奴才遵命。”
司马如霜再说：“顺便将礼品一样不落地带回去，本夫人消受不起。”
管家闻声想起大夫人带来的礼品，“奴才惶恐！奴才一时忘了禀明夫人。”只是，夫人这也知道！
也太神奇了！
赔罪的人，怎么会不带礼品呢？
没有责怪管家，司马如霜道：“去吧，夫君就快回府了，忙前忙后的时少不了管家。”
意思叫他快去快回。
诚惶诚恐，管家道：“是，夫人！”一顿又道：“大小姐大夫人，请！”
皇宫。
“杨太医，如妃怎么晕倒了？”
“回禀陛下……”
杨太医躬身在屮軒御天面前，额首道：“如妃娘娘有喜了，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