屮軒御天等待多时,一人懒散的品香茗,澈眸深沉,若有所思。
管家一旁侍候,丫鬟们在门卫听候。
司马懿姗姗来迟,“微臣叩见陛下。”
他微微额首,躬身道:“叫陛下久等了,微臣惶恐。”
“起身吧。”
上座,屮軒御天幽幽轻饮一口香茗,眉眼也没有抬一下,对司马懿的姗姗来迟,他没有怒,也没有给下马威。
然,四王爷不在厅里。
“陛下,四王爷回宫了吗?”
入座,司马懿问。
“皇叔去茅厕了。”
把弄着杯盖,屮軒御天慢悠悠回答,复道:“丞相是不是奇怪朕刚才那番话?”
听出由原,司马懿道,“管家,带大伙退下吧。”
他吩咐完,管家带着下人退出大厅。
“覆水难收,陛下!”
对视屮軒御天,司马懿道黑眸一片空澈,复道:“微臣不知陛下与霜儿之前的关系如何,但……”
余音缓慢,空澈的眸子看不出波澜,“霜儿现在是微臣的妻子,如此……便足够!”
“是吗?”
微扬眉,屮軒御天声音但淡漠。
司马懿回答:“是的,陛下!”
话落,屮軒御天道:“难道丞相不想知道原因?”
司马懿那声妻子,听在屮軒御天耳中,极为刺耳,他眸光轻微挑衅他,“朕以前都是叫她小丫头……”
“……小丫头?”
司马懿默念着,与屮軒御天眸对眸,面面相觑,“无论陛下叫霜儿什么,那已经是过去式,不是吗,陛下?”
他也挑衅出声。
两人默默较劲。
然,一弹指,屮軒御天勾唇笑了,“丞相言之有理!”嘴角划起一个异魅弧度,话里意味深长,他道:“她是丞相的妻子,但,在朕心里,她……是朕不小心遗失的小丫头!”
再过时日,他会找回来的!
“只是,朕想知道,她怎么失忆了?”
屮軒御天问,嘴角笑意敛去,等待下文。
“霜儿的失忆……”
司马懿微微一愣,神色恍惚,“或许是不愉快的记忆……”
话落顿顿,洞察屮軒御天的神色,缓声复道:“所以,霜儿她不愿意去记起!”
不愉快的记忆,所以不愿意记起!
莫不是司马懿当他是三岁孩童?
该死的!
屮軒御天暗暗咒骂一声,一时间,他没有接话。
……
醉雅楼,烟花之地,白天关门,夜里开市的青楼。
“去敲门。”
司马如霜淡淡的声音,今日她一身明黄长裙,脸色戴着白色轻纱,给路人神秘的感觉,又是好奇,她亭亭玉立站在醉雅楼门口,路过的人不由回头,或是止步看她,“青天白日的,莫非这姑娘是想进青楼么?”
路人的声音,“谁知道,不过看那样子像。”
声音很小:“真是作孽啊!看那姑娘的穿着,还有那架势,随身的丫鬟,佩剑的护卫,怎么看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是疑惑与怀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跑来青楼了?”
路人的话,不大不小,却一一送进司马如霜的耳畔,她眉眼也蹙一下,端正身子,头也不回,淡定着神情,不去看路人的议论,亦也不怒。
一年的时间,她要活得潇洒,自在,无忧无虑的,也算没白活重生异世。
现在起,无论做什么,干什么,她依照自己内心的喜爱去做。
来青楼又怎么样?
司马如霜这样想着,她戴着面纱,谁也不知道一朝丞相夫人来逛青楼,而她还是醉雅楼的新东家!
“是,小姐。”
应声是春夏,她走上台阶敲打门板,咚咚地一声声,敲打了几下。
“大清早地……谁啊!”
里端来开门的人声音很不耐烦,“不知道青楼白天不开门迎客吗?”语音有些飘远。
单身,司马如霜对这声音过目不忘,是花娘。
“继续敲。”
吩咐着,她勾起一抹淡笑伏在面纱下。花娘,你后台不是硬吗?那就让我会会你!
当然,还有囚禁她的这笔帐,她司马如霜该是什么讨回。
马善被人,人善被人欺,她不是善人,欺她之人,那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或许,这一刻,有人会说司马如霜变坏了。
是的!
的确!
在青楼回来后,司马如霜的心态不再是淡定从容,有点小计谋,有点小权术。
她用眼泪,柔弱的性格,博得司马懿的怜悯,得到了一枚蝴蝶令牌,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很卑鄙,有些鄙视自己,但是她不在乎,为了不再被动,为了生命不再徘徊看不见的涟漪中,她必须这样做!
司马懿承诺会保护她,食言一次,她能相信几分?
再者黑衣人一直处在黑暗里,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
然,变态陛下又高深莫测,她一个懦弱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得不为自己着想。
但遗憾……
人斗不过天,她的生命还有一年的余光。
“是,小姐。”
得令,春夏继续敲门,咚咚地一声声瞧着,力度毫不留情,听起来相当有节奏感。
“来了来了……别再敲了!还给不给人睡觉啊?”
前来开门的人声音越来越近,嗓子门也相当大:“大清早地,谁啊?”
声落,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里间探出一个头,朦胧的眼睛微微眯着,看来是刚从床上爬起,“姑娘是想进我花娘的青楼?”
花娘瞅了瞅春夏,标准的温婉女子,虽然不是绝色,但模样清纯,当即眯开眼睛,放出光芒,哪知春夏白她一眼,说道;“花娘,我家主子要见你。”
说完,她退到司马如霜身侧。
“你家主子……”
头再探出一点,花娘顺着春夏看去,斜面的阳光刺进她眼睛,举手一挡,后话戛然而止:“你家主子谁啊?”止住在嗓子门。
“花娘,别来无恙。”
面面相觑,司马如霜修眉上扬,幽眸微挑,伏在面纱下的语气很平静,但淡然,“怎么?才几天不见,莫非花娘忘了倾城?”
“是你,倾城?”
一顿惊醒,花娘的声音流露惊骇的慌意,惊眸一愣,对上司马如霜不温不热的目光,心一顿震,脸色一变,声末当即缩回头,急速把门合上。
“慢着!”
司马如霜一声厉喝。
花娘动作快,但还是不急风花的剑鞘快,他将剑卡在缝隙,一脚把红木大门踢开。
“啊……”
花娘一声惨叫,“哎呦,好痛啊!”
大门被风花踢开,花娘撞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你……你想干什么?”
脸色变了几变,一霎白,花娘惊恐地看着风花持剑对着她,“倾城,你不能杀我!”
此时此刻,花娘坐在地上,样子狼狈,一件衣裙又红又紫披在身上,内一件白衣着身,脸上煞白,转瞬偏头,瞄上漫不经心跨进门口的司马如霜,“花娘我身后的后台不是你一个小女子惹得起的!”
话出恐吓,是警告。
但是,脑海想着倾城莫名失踪地那一夜,一个白衣男子警告她:“倾城是在下的主子,身份何等高贵,岂是你花娘,一个青楼老鸨惹得起的人!”
警告的话,后对她下毒,“想要活命,将地契交出来!否则……”
当时,她毒发全身,手背指甲幽暗黑色,呼吸有些窒息,倒在地上忍着痛苦:“不知公子那条道上的?倾城是什么身份?”
“这不是你该问地!”
白衣公子声音生寒,“交出地契,否则你这醉雅楼所有人,包括花娘你在内,都见不到明日升起的太阳!”
那白衣公子,俊雅冷情,有一对杀人的眼瞳,直直威胁她,告诉她,不拿出地契,她休想活命!
“……给你。”
为了解药,为了活着,不得已,她妥协,将地契将给了白衣男子,“公子,奴家的解药?”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地契,给了她一颗黑色药丸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临走之前却留下一番话,“醉雅楼,我家主子要了。而你,毒只解一半,待主子来处置你。”
之后,便消失在夜里。
而她,当时痛苦又愤怒,恨得直咬牙,“该死的,地契都拿走了!竟然只给她一半解药!”
只是,这个倾城,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听白衣男子的语气,他们是主仆的关系,只是,她是谁?
这事困扰她几天,她派出去的人,既然一个个也查不出来。
还有余毒,她几乎看遍京城所有太夫,甚至是城外的,不是摇头,就是让她去找下毒之人。
而当前,倾城突然出现,不禁把她吓了!
想她花娘在青楼打滚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可却见倾城那一眼,惊鸿一瞥把她吓得退缩,连忙将门合上!
她知道,此时出现的倾城不同之前的倾城!
“醉雅楼,我家主子要了。而你,毒只解一半,待主子来处置你。”
白衣公子临走前这番话,折磨她寝食难安!
一半担忧自己的余毒,一半提心吊胆倾城何时出现?
然,这事,她当晚禀报了主子,可是主子他……
“她要,送她又何妨?”
万万想不到,主子他竟然说这么一句话?
让她不得其解。
醉雅楼是她在打理,可是东家却是主子。
而她,只是曾经的花魁,如今的老徐娘,貌不在年轻,在十年前被主子所救,为主子办事,效忠于主子。
“怎么?花娘不欢迎倾城?”
“我……”
闻声,花娘语顿,眼神凝滞,恍惚着。
漫不经心走前花娘,司马如霜睥睨看她,眼神一敛,一丝笑意在眼角处呈现,“倾城可是想花娘想得甚!”
话一出,不温不热,那睥睨的眼神渗出淡冷的光芒,一霎娇笑出声,不等花娘开口,司马如霜再复一声道:“春夏秋冬,将花娘扶下去换身像样一点的衣服,随后带到大堂去。”
花娘那身又红又紫,又花花绿绿的衣服,司马如霜看着刺眼。
初见花娘那晚,她就是穿这身衣服。
“是,小姐。”
一旁,两人微欠身,走前花娘。
这时,风花已经敛去剑,他与雪夜站在司马如霜身后。
然,花娘苍白的脸色僵着,一头乌发凌乱,刚睡醒有几分像鸡窝,彷如雕像,任由秋冬扶她站起。
“再把各屋里的姑娘们叫醒,一盏茶我要在大堂看见她们,若是不听从的,手段侍候!”
“是,小姐!”
两人应声,“春夏秋冬遵命。”
“青儿,我们走。”
吩咐完,司马如霜擦身走过花娘,直往大堂去。
身后,青儿,风花雪夜紧跟随。
这次出来,司马如霜把全部人带来了。
她想,她是醉雅楼的主人,这个秘密,没必要藏捏着。
一盏茶后,大堂聚满人,姑娘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人,梦里被人叫醒,被带到大堂。
“花妈妈,这女子谁啊?”
开口说话的是牡丹,她是头牌花魁,声音如夜莺,眉眼轻挑看花娘道:“她不吭不响跑进女儿闺房,二话不说叫醒女儿,说花妈妈叫我到大堂去,女儿犯困不依,她竟然威胁女儿,是花妈妈交代的吗?”
牡丹一身石榴衣裙,露出香肩,若隐若现的香酥,一道深深的鸿沟,肌肤似雪,样貌妩媚,一双凤眼水汪汪,她看着花娘一脸责问与委屈,“花妈妈又不是不知道,女儿昨日陪恩客到三更,这么早叫醒女儿究竟有何事?”
说话间,牡丹有些黑眼圈的眼睛除了看花娘,还转看了一圈身边,见其她房的姑娘们也都在,露出疑惑的眼神,“姐妹们莫不是也跟牡丹一样,被人叫醒带到大堂?”
“嗯。”
“是的。”
“我们也一样。”
“不过叫醒我的女子是谁啊?真是嚣张的小丫头!”
“就是!那小丫头二话不说就威胁人,我害怕叫人,可是楼里的护卫一个个似失踪般,人影也没有出现一个!”
“……”
牡丹一句话,引起众人七嘴八舌地。
一时间,大堂顿时一片喧哗。
“花妈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问这话的是虹彩,她也是头牌花魁,“怎么把众人都叫醒了,花妈妈是话要吩咐吗?”
虹彩一身水仙衣裙,娉婷身姿曲线有条,香肩微露,大红抹胸肚兜,香酥鸿沟深露,肤如雪,五官艳丽,跟牡丹相比,姿势不相上下,一则妩媚,一则艳丽,都各有千秋。
一声落,声声起:“花妈妈大清早把众姐妹叫起,不知有何话要吩咐?”
“是啊,花妈妈您快说吧!”
“就是,姐妹们都急了。”
众人七嘴八舌,没待花娘回答,楼上台阶走下一蒙着面纱的女子:“姑娘们早,都来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