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心里只觉扑通乱跳，霜儿要走，霜儿要离开丞相府，离开他，脑中只有一个意识，“留下来，让我陪你走完剩余的人生！”搂着司马如霜腰间的双手突然松开，声音缓了许多，“答应我好吗，霜儿？”
他双手按住她臂膀，期盼的黑眸祈求着，眼深忧伤浮现，凝视她等待答案。
“为什么？”
四目相觑，司马如霜问他，看出他祈求的眼神。
夫君他……
同时，心下一顿百感交集于怀，明显感到司马懿情绪波动，心想，夫君是怎么了？
她仅剩一年的生命，不，也许是半年也不一定，此时离开对谁都好，她是这么觉得。
只是，夫君他为什么求她留下？
“我是你夫君。”
扑通的心声微缓，司马懿道：“让我照顾你，好吗？”
他再问，祈求着。
微微一愣，司马如霜声音平静：“我们的婚姻是政治建立成的，不是你情我愿。”
这个他当然知道。
司马懿心思黯然着，一时不语，等待下文。
面面相觑，眼中淡淡一沉，司马如霜道：“夫君，想必刚才陛下所言之话你全部听见了吧？”
若不是，夫君也不会说那句：
覆水难收，陛下！
“听到了。”
承认着，司马懿没想她会问这个，说道：“霜儿与陛下曾经相识？”
这话从刚才就藏在心底，他极为想知道，霜儿真假失忆了。
还有，陛下与霜儿的对话中，听出他对霜儿明显有倾慕之情，可当初为什么还下旨赐婚，陛下不是爱霜儿吗？
对于这一点，他疑心重重。
世人都说冷将军的庶女，三小姐是痴傻，胸无墨迹，琴棋书画无一出的女子，如此，高高在上的陛下，怎么会倾慕一个傻子？
怎么会有爱慕？
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天地之间，天壤之别的距离，他们如何相识？
“不知道。”
在他迟疑一刻，司马如霜微摇头，有些无辜回答：“陛下说霜儿失忆了。”
“失忆？”
司马懿疑问道。
“夫君不相信吧。”
司马如霜声音平静如初，说道：“有没有失忆，其实霜儿也不清楚。”
闻声，司马懿静静听着，等待下文。
“因为记不起来。”
突然语意微沉，司马如霜道；“想不起与陛下相识是在何时，所以无法回答夫君。”
这是实话。
若不是变态陛下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
“如今，记不记得已经无所谓。”
她再道：“只是图层烦恼。”
声末，司马懿心声一震，没有再问，而是重复刚才的问题，说道：“不要离开丞相府，留下来让我照顾你，好吗？”
他要给霜儿剩余的一年的余光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给她想要的，照顾她余生。
“可以。”
话出一顿，司马如霜眉目淡然，话锋一转道：“五个月。”
还有一个月，就是半年，但愿半年后她还活着。
“五个月？”
闻声微愣，话出一顿，司马懿犹豫了一下，道：“好。”
在这五个月里，他会悉心照顾她，时刻陪伴她，让她开心过每一天。
只是，为什么不是半年？
五个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半年，霜儿她不会是……
心悸一惊，突然司马懿察出五个月的含义，心想，霜儿是怕自己活不过半年余光？
这……
生命的尽头就在眼前，想必霜儿该很惶恐，无助，害怕吧？
只是，离开又能去哪？
霜儿跟将军府断离关系，离开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该如何生活？
一时间，司马懿眼神呈现一种痛苦和挣扎。
面面相觑，两人一阵沉默，屋内空间漫延一股沉重的气息。
“夫君。”
司马如霜轻喊一声，言道：“陛下还在庭院，夫君该去招呼陛下。”
不过大门怎么会没人看守？
管家怎么没发现变态陛下驾到？
还是……
变态陛下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直接到写意轩来！
还对她说出疯狂的话，也不怕被人听去。
不过夫君确实听到了。
一朝君主对臣妻有爱慕之情，然，这婚还是陛下所赐，里端的隐情，就不知道夫君如何去猜测，揣测这件事。
“毋须担心，管家已经在招呼着。”
说罢，司马懿再次搂着司马如霜，动作轻轻的，温柔的，还不割使不了的情愫在心底徘徊，他对霜儿，爱上了吗？
“霜儿，”话落一顿，再道：“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呃？
什么！
夫君爱她？
可能吗？
夫君是怜悯她，还是真爱上了？
微微一惊，司马如霜身子明显一震，“夫君不是爱如妃吗？”
那个与她一样绝色的女子，那个被变态陛下宠爱的女子，她深爱夫君，就是夫君深爱她一样吗？
“霜儿不觉得我是负心汉，这么快就爱上令一个女子？”
答非所问的，司马懿垂头伏在司马如霜肩上，鼻端在她耳畔，若有若无的鼻息在耳边，“霜儿，我想，我对你有中割使不了的感情，从最终的责任与愧疚，慢慢逆转变质。在你毒发那刻，所有太医束手无策时，我当时心底慌了，也措束手无策，怒自己无能为你解毒！”
一字一句缓慢，稍微一顿，话在司马如霜耳畔索绕，流转，说道：“上一次，我是处子身救你，当时虽然犹豫了，但是尽了身为丈夫的责任，只为救自己的妻子。可是这一次，我……”
“夫君惶恐了，是吗？”
司马如霜接话，说道：“等待失去了，后知在乎，是吗？”
“是。”
司马懿回答干脆，确实，他后知在乎，可是无力挽救，“可是这一次，我无能为力，那缠绵之毒已经渗入到霜儿的心脏，胡太医仅剩半年，或是一年的生命……”
说到此，他语音稍长，“这一刻，我才发觉，我原来害怕失去你。”
害怕失去，那是爱吗？
不，她不知道？
夫君怎么会……真爱上她……
“那如妃呢？”
揣着百转心思，司马如霜纠缠之前的话题，似小孩一样，不依不饶，“夫君说爱上霜儿，那如妃在夫君心底存在几分？”
之前是占满，现在呢？
心中不由一凛，司马懿眉头微微蹙起，并没有马上回答。
如儿在他心底存在几分？
一颗心！
可又不是！
在这一刻不是！
这一刻，他一颗心只担忧霜儿，害怕失去，恐慌她离去。
还有，他莫名其妙地感到自己对她的情愫，是爱意！
是对如儿那样的爱意。
“很难回答是吧？”
“不。”
司马懿道：“这一刻，我心里只担忧霜儿，而如儿不在思想中，到底占领几分，有点难回答。”
确实很难回答。
但也是借口。
对如儿是深爱，对霜儿是难以割使的情愫，或许是这样，才深觉难回答。
“夫君还是深爱如妃。”
淡淡出声，司马如霜道；“夫君对霜儿是怜悯，还有愧疚与责任，多种感情混沌一起，夫君误以为是爱，或许是这样，夫君茫茫然，分不清爱还是其他。”
多种感情混合一起？
是这样吗？
司马懿道：“我不知道。”
他狐疑着，“可我心底有霜儿的存在，害怕失去你，害怕你突然离开我身边，这种害怕，就连当初如妃嫁入皇宫时，也没有出现过，会是混沌吗？”
是不是爱，他想，他清楚不过。
“霜儿，或许是命运作弄人……”
司马懿突然声音很低，很沉，“上天把你送到身边，是我不知道珍惜，在失去时，我才发现爱上你，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我真的爱上你了，或许很讽刺，但我知道，这是爱，不是混沌！”
司马如霜没有语，耳畔全身司马懿告白的话，一字一句索绕流转，或许真是命运作弄人吧！
她这样想着，虽然不愿意去承认，但上天却不公平，给她重生的机会，却是短暂的，这不是抓弄人是什么？
而如妃与夫君两情相悦，却隔着一堵红瓦高墙，将两人的爱埋在心底，不见得光芒。
“待会霜儿想出去走走。”
是时候去醉雅楼看看，怎么说她也是新东家。
“我陪你去。”
司马懿回答：“等陛下走了，我们一起去。”
他想陪她，不希望再遇到第二个朱天浩调戏他妻子。
“不了。”
司马如霜拒绝。
司马懿道：“我不放心。”胡太医说霜儿的身子需要静心调养，不宜过度疲劳。
“没事的。”
知道他担忧，司马如霜说道：“夫君似乎忘了霜儿身边的风花雪夜，他们是一等一的杀手，有他们保护霜儿，夫君毋须担心。”
闻声，司马懿心地猛然一沉，嘴上没有言。
想到黑衣人，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因为他，霜儿才中缠绵之毒，遭毒发痛苦，折磨着！
还有生命也到了尽头！
一年的时间，或是半年，现在谁也说不准，霜儿随时随地，没有一丝预兆，何时离他而去也说不准！
“夫君去陪陛下吧。”
见他不语，司马如霜道：“陛下突然驾临，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四王爷，还是有事找夫君？”
说罢，一顿，她挣开司马懿怀抱，退后一步，抬眸看他，复声道：“去吧，别落人口舌。”
只是，变态陛下要她潜入夫君的书房盗取兵符，她不会依他所愿，她不会去做！
怀里一空，司马懿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那霜儿自个小心，我下回再陪你去。”
霜儿不要他陪，或许有她的原因。
他相信。
至于陛下突然驾临，他不管他为何来？
但是，霜儿绝不会是他的！
覆水难收，陛下！
这个句话，司马懿咬重语气默念在心头，霜儿已经是他司马懿的妻子，陛下您——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不会让霜儿成为第二个如儿，离他而去！
如儿……
我爱上霜儿了，你会原谅我感情出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