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的,司马如霜语出不亢不卑,淡淡的,声音极轻,漫不经心再问:“将军大人只需轻轻一点头,令千金毫发无损,一根发丝也不会少!”
一听此话,冷将军面上浮现为难,复杂的:“霜儿,为父……”
就在出声时,大小姐急速截话道:“爹爹,你快答应她,絮儿不要当尼姑,絮儿不要在尼姑庵与青灯长伴,就此度过一辈子!”
眼见一线生机,大小姐垂死挣扎,抓住冷将军的袖口摇着,抬眸可怜兮兮恳求冷将军,语落复道:“絮儿当了尼姑,就不能陪伴爹娘膝下,时常孝敬你们二老,爹爹你忍心吗?忍心让娘亲挂心絮儿吗?”
说完已是泪眼汪汪,簌簌直下。
女儿的话,大夫人一旁听着此会不懂意思,恹恹起身而立,气虚柔弱,有气无力搭话着:“老爷,絮儿要是当了尼姑,妾身不活了!”
说完踉跄一退,似伤心欲绝,身子一霎失去平衡倒下,不巧还是有意地,直倾在冷将军面前,他伸手一接,担心一喊:“夫人,你怎么了,还好吧?”
大夫人借势倚在冷将军怀里,“老爷,妾身此生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就可怜可怜妾身,答应了好吗?”
闻声欲语,理智让冷将军难以抉择,“夫人,我……”
这便是人心的矛盾。
无论冷将军选择谁,都将会失去另一方的事实。
平日被大夫人娇纵惯了的大女儿,冷将军恨铁不成钢,碍着场合又不好发作!
大夫人晕倒,大小姐一旁着急,“娘亲,你怎么了?”
大夫人半眯眼,神色晕沉沉:“絮儿,娘亲不能没有你啊……”
大小姐一把鼻涕一把泪,已经哭成泪人:“娘亲,都是絮儿的错,絮儿对不起你……”
大夫人语出有气无力:“絮儿,我的女儿啊,娘亲也去尼姑庵陪你……”
“娘亲……”
“我们母女二人青灯长伴,了此余生……”
“娘亲……”
如此深情的对白,如此伟大的母爱,瞧此场面,司马如霜只觉好笑:好一对天绝的母女!
一搭一唱的双簧,其为出色,要是去街头卖艺,定是挣不少钱啊!
“将军大人考虑得如何?”
漠视她们,司马如霜神色平静地对视冷将军:“尼姑庵清寂冷清,如若令千金与夫人青灯长伴,将军大人使得吗?”
声落略一一顿,幽眸扑捉冷将军的脸色,见他为难的抉择稍微松弛,慢条斯理复声道:“只要将军大人微微一点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家团聚,何乐而不为呢!”
一字一句,无不诱惑,叫冷将军点头如千斤重,半响应道:“多谢夫人的大恩。”
父给女的道谢,直叫冷将军无地自容。
见状,司马如霜浅浅一笑,勾唇如兰说道:“举手之劳,是将军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言谢?”
她语中略带笑意,适然如话闲谈:“况且本夫人也没帮到将军大人什么,往后叫令千金管好自己那把嘴,别再目无纲法恼怒了本夫人,事不过三,到时休怪本夫人不留一丝情面?”
意思很明显,倘若有第三次,就不像先前两次的惩罚如此简单。
看似笑意闲谈,御极殿每个人瞧着不敢看轻丞相大人的新婚妻子,寂静一顿又掀起小喧哗!
特别是那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年轻陛下,清如水清澈的眼瞳,在明黄的烛火下掀起了波澜,无边缘的浪潮一波一波颠覆起伏: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好个司马如霜,别人说你傻子,朕说他人瞎子!
傻子不傻,你到底真傻,还是一直都清醒着,把将军府众人当成傻子!就连身为父亲的冷将军,也被蒙在鼓里多年?
你装傻骗过世人的眼睛,为了是什么?
又何在大婚后,突然清醒来,然,断离了冷家门?
略一思索,稍想一刻,年轻的陛下终于开尊口,淡雅的声音魄力十足,却不容反驳:“两位爱卿有话好好说,今夜是如妃的生辰,朕不希望被扫了兴!”
意思清楚不过,谁若再闹,陛下跟谁急!
君威不容轻视,两道声音异口同声,一则文雅,一则沉沉,“微臣不敢。”
将大夫人嘱咐给同桌的女眷照顾,冷将军额首:“微臣教女无方,叫陛下笑话了。扰了如妃娘娘的生辰,微臣罪该万死!”
说完一跪,垂头诚惶诚恐。
陛下没有追究,只微微道:“爱卿回座位去吧。”
一挥手让他起来。
暗暗捏把冷汗,冷将军惶惶然起身坐回案前,大夫人适时清醒,“老爷,我们絮儿没事了吗?”
点了点头,冷将军语出千斤重:“嗯,没事了。”
絮儿没事了,霜儿却与自己同为陌路,从此与将军府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听到他的话,大夫人雍容积满笑意,一颗担忧的心平静了下来:“絮儿,听见了吗?”
大小姐回道:“是娘亲,絮儿听见了!絮儿不用削发为尼了……”
一旁,司马懿微微额首,扎了一个礼后,牵过司马如霜的手,徐徐走回原位,叫众人跌破眼镜。
见状,陛下装作没有看见,一偏头,看如妃的眼神歉意深深:“爱妃,让你受委屈了。”
语气无比柔和,叫在场的嫔妃满腹嫉妒,又不好发作。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盼望秋水不见君驾临,陛下今晚又留宿紫薇殿,如妃长夜漫漫伴君身侧,她们独守空房到天明!陛下对如妃的宠幸,已经越过三千集一宠,恩则不断!
就说如妃的生辰,陛下大宴朝臣女眷,这是有史以来第一例,真是叫她们又妒又羡啊!
脸色不尽自然的,如妃沉静在自己世界里,闻声陛下的话,她一震恍惚神虚回神,“陛下,臣妾没有关系。”
边说凤眸含笑,接着微微一叹,优柔复道:“只希望冷将军与丞相别伤了和气,毕竟是陛下的赐婚,都是一家人。”
闻言,陛下面色温和的道:“爱妃真是心细,都说到朕的心头上了。”
然,那温和的面色下,又怀着无人知的一面!
被称赞,如妃盈盈浅笑:“臣妾只是道出实话,叫陛下取笑了。”
声落停顿一下,似想起什么,又复一声道:“陛下,臣妾听冷将军的二小姐说,丞相夫人才情了得,不知臣妾是否能向丞相夫人略一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