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人你究竟信谁(下) 阅读至0%

第33章 女人你究竟信谁(下)

书名:粉黛天下 作者:昭阳公主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1
    “下次?还、还有下次啊!”茉落几乎惊声尖叫,这下是结结实实在丝君脸上亲了一口。赤雁喜忧参半,对丝君的话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倒是搁下食盒的袁骅似提醒般不疾不徐开口:“今日十五,月圆之夜,正是血猎们捕食的最佳时间,王妃……这……”
    袁骅这句倒着实提醒了丝君,她还真是将这点忽略了。月圆之夜,阴气最盛。别说十九骑饥饿的了,就算不饿的也会出口咬人。茉落闻言,竟是不见丝毫失落反倒兴奋:“哪有那么危言耸听,嫂子别理他!”
    “落落!”赤雁喝叱,早已苍白了丽颜,盈盈双眸,波光闪闪。丝君猛地反应过来茉落的真正意图——哪里是浅醉要见焚余,明明就是茉落想让焚余咬她,给她进行初拥。
    丝君思绪飞转至此,也禁不住捏紧了双拳,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茉落单纯……还是她单纯了……假若真让焚余今天随了茉落去,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意识到这点的众人,均缄默了,连丝君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已经答应了的事情,怎可反悔?可若当真照做,岂不……
    “明夜吧……”不知何时,斜轸已经在门口了,丝君循声望去,甲胄着身的斜轸就那么着逆光进了屋。午后明媚的阳光,为斜轸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芒,竟是晃眼得紧。最诡异的是,丝君好端端地竟会心悸得要命,紊乱而狂跳的心律令她有些站立不稳,耳中忽而轰鸣,连斜轸之后对茉落还说了些什么她都未听清,就那么恍惚间看着茉落、赤雁福身后出了屋……
    “……”丝君眼睁睁看着斜轸走近她,双唇翕动,说了几句话后张开双臂,似是要她给他褪下甲胄,怎奈她一句话也听不清:“我听不见……”
    丝君虚弱而无奈的一句,眼泪蹦了出来。斜轸忙跨前一步握住她的皓腕:“你说什么!”
    这一次,丝君竟是隐约听见了他的话,心内一喜:“可、可以了……听得见了。”
    斜轸握住丝君皓腕的手,一个反手,换做与她把脉,紊乱的心律令斜轸蹙眉:“还有哪里不适?”
    听清斜轸问话的丝君,心律竟是在缓缓趋于平静,当下便松了口气:“好了,好了……”
    斜轸当即就褪下了身上的银白甲胄,丝君欲要上前帮忙,斜轸竟疾声制止。丝君呆愣,看着袁骅眼明手快地帮斜轸褪下甲胄,忙抱着远远地搁在了外屋。斜轸信手拿下身边衣架上的锦袍,丝君迷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儿……”斜轸匆匆穿上锦袍,带子都未来得及系好,便一把揽丝君在怀,拍抚着她的背脊低低喃语:“不会有事的……不会!”
    与其说这话是给丝君的,不如说是说给斜轸自己听的。
    丝君了然于心,想必出现这样的状况,定然又与她的本命有关。是以,稍后袁骅将菜菜汤汤都摆上桌时,斜轸不停与丝君夹菜,仿似要验证什么。丝君不语,只管往嘴里塞吃的,她自己也想证实……她并未受本命太多的影响,至少她还是吃饭的,不是吸血的。
    一顿饭,丝君斜轸俩人各怀心事,吃得丝君胸口憋闷,斜轸也没见吃多少,只专注于丝君的反应。
    饭后,袁骅鲜有地自作主张,命人搬来了红泥小火炉与茶具。丝君会意,袁骅这是想打岔缓解气氛,她便自告奋勇要煮茶。斜轸拦住:“我来……”
    “……”丝君一时揣测不明斜轸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斜轸似是明白,解释:“让你尝尝我煮的茶,不比仲月差……”
    斜轸似是在玩笑,丝君这才放松下来,莞尔嫣然:“嗯!”
    眼前佳人,语笑嫣然。浅浅梨涡,恰似皴了的一波春水,醉心醉神,看得斜轸不忍移开视线:“真美。”
    斜轸淡而无奇的两个字,丝君刷地红了脸,慌忙低头,掩饰地去取茶匙,却险些将那唐钧胭脂晕茶杯碰掉。亏得斜轸手快,接住了,又慢条斯理拿起丝君囧囧缩回去的手,轻轻放瓷杯,一本正经地揶揄:“这套胭脂晕原本六只,如今只剩两只,为夫藏之不易,娘子……需爱惜。”
    丝君连耳根都红了,那红云恨不能烧到她此际握茶杯的双手上。另外四只胭脂晕,昨夜被她本命附身时打碎,她心内愧疚不已。钧窑始创于唐朝,历经唐末动荡,本就传世佳作不多,这套胭脂晕算是上品中的上品。丝君当年还是有幸在石家见过一套钧窑青瓷——碧落燕归巢——白底蓝釉的青瓷,精巧可爱,雅致不俗。杯身巧夺天工的春日归来燕更是栩栩如生,每只皆不同形态,望之可爱。
    唐钧以胭脂绯红为尊,其次才是青碧、紫黑,杂色者不贵。仲月那一套碧落燕归巢,自是没有斜轸这套胭脂晕名贵,但丝君当年几乎是双手供奉般捧着仲月的茶杯喝茶,哪成想如今是她碎了斜轸四只价值连城的胭脂晕呵!别说斜轸了,她自己都心疼得滴血!
    “是我不好……”丝君讪讪低语,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若有机会,我尽量偿你等价的宝贝……”话出口,丝君恨不能抽自己嘴巴,她哪有什么机会得到等价的宝贝?就目前而言,她手上最值钱的也就夜鬼魅了,还是斜轸给的……丝君窘迫地抬头瞟一眼斜挂床头的琉璃灯,禁不住在心内擦了把冷汗。
    “好!”斜轸隐隐兴奋的一个字,丝君慌忙抬头,触上他笑得高深莫测的乌眸,她笑不出来了……
    “那就……为我舞一曲吧,”斜轸边往茶瓮中拈茶边道,似是带着三分期许、三分请求、三分坦然,莫名的丝君竟是还感觉到了他语音间的一丝小心翼翼:“茶香配古曲,那就白纻舞吧……”
    “白纻舞?”丝君诧异,她以为斜轸会点飞天舞或者郭碧卡当司。转念,她又想到,斜轸应该是不想引起她介怀,他似乎也摸不清她是否还在介怀他将她当做琅姬的替身。确切说,斜轸是不清楚她是否相信他的心给了她。
    “不会?”斜轸不带有任何意外的口吻,口气俨然就是在问丝君为何不跳,而非会与不会。
    “韩隐,谢谢你顾及我的感受,”丝君微微一声叹息,偏首,带着几分调皮与斜轸挑明了说:“你的心在不在我这里,我的心都在你那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为何你不信……”斜轸冷冷打断,握着茶匙的手顿住,手背青筋隐现:“究竟如何你才肯信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丝君着急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无奈的眸光落进斜轸定定的乌眸中,惹得他也无奈叹息:“女人,真不知你这毛病哪来的。究竟谁是能让你彻底放心的?”
    “谁……”丝君顺着斜轸的话飞速在脑中翻了一遍,低喃:“父皇、娘亲……”
    这一翻,竟是丝君自己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她那么信任的延昭哥哥、郭无为、凝采、筱海、伊缘……竟然都虚无了。最终结果竟是,除了双亲,她谁也不信……
    “你对自己的信任有几分?”斜轸忽而跳跃地问了这么一句,丝君仔细一思量,捏住胭脂晕的五指指尖都青白了。除了自嘲一笑,她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斜轸深深一声叹息:“女人,你连自己都不信,我还能强求你什么?”
    “……”丝君不敢抬眸去看斜轸,她害怕看到他眼底的彻底失望。泪水抑制不住溢出,滴滴答答砸到了她的手上、胭脂晕茶杯中……
    “那一次,你被恶梦困住,我听见你喊父皇、喊娘亲,求救……”斜轸拿起桌上的另一只胭脂晕往里面舀茶,几不可闻叹息:“我抱着你,在你耳边说,女人你还有我……可你,宁肯咬破自己的唇……忍,都不肯想到你还有我……”
    悲凉的氛围将两人笼罩,而后衍生出苦涩、苍凉。丝君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去看斜轸一眼。她承认,每当危险来临,她总本能地不想连累斜轸是真,但不曾将他当自己人也是真。他说的对,是她不肯。将心比心,若斜轸如此待她,岂能不是最深的伤?换言之,她的心又何尝全部在斜轸那里?
    斜轸将盛满茶水的茶杯置于丝君跟前,又轻轻自她手中取出空杯,舀茶:“往后,我才是你的依靠,记住了。”
    丝君早已泣不成声,忙以双手捂了口,不让自己哭出声,又不住点头。斜轸搁下舀了茶的杯子,起身到丝君跟前,蹲下身,轻轻揽她在怀,重重叹息:“女人,我就在这里,可以让你靠着……”
    丝君埋首他胸前,呜呜哭出了声。原来,他比她想象的要了解她。斜轸不再言语,静静拥着她,一下一下摩挲着她乌发铺泻的背脊,由着她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丝君脑中走马观花般,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交替闪现于她的脑海。这一刻,她依靠着的这个男人,让她爱到刻骨铭心,却也令她伤得钻心蚀骨。
    只是原来,她竟也令他这般伤、这般痛。他们互相伤害,却是愈发离不开彼此……或许,这就是爱。
    丝君在斜轸的怀中哭得声嘶力竭,直至累到连双眼都不想睁开,她方唏嘘着缓缓松开了揪住斜轸衣襟的双手。竟是,十指酸痛到张不开……
    斜轸就势抱起丝君,送她到暖榻休息。刚将丝君置于暖衾中,便是门口传来袁骅小心翼翼的禀报声,似是夹杂着一丝紧张。斜轸为丝君盖好锦被,便往门口而去,淡淡道了一个“说”字。袁骅忙细禀:“大王,北郊粮仓起火,幸在及时扑灭。然,被烧军备……”

上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