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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的女人闹洞房(上)

书名:粉黛天下 作者:昭阳公主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1
    琅姬,朗姬。
    仅一字之差,竟是相去甚远。
    丝君静静瞅着与丫鬟们争执吵闹的琅姬,在心内这般叹息着。
    朗姬,本是丝君母亲的闺名。丝君早年行走江湖时,就化名为朗姬。
    思君的母亲非中土人士,乃波斯舞姬,因战乱,朗姬自小便被人倒卖无数次,直到二十五年前她泉州卖艺,一舞惊艳四座,彼时,台下看客中亦有正欲前往敦煌莫高窟的刘承均。
    刘承均本就笃爱佛家飞天,朗姬所跳之舞曲正好乃为“飞天反弹琵琶舞”,她那曼妙的舞姿,澄澈如水的蓝瞳,给了素来向往自由的刘承均致命的吸引,刘承均便是倾尽了随身金钱,为朗姬赎身,朗姬这才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她的母亲,那般单纯美好的人,明媚若朝阳,清纯如泓泉,眼前这个妖媚、甚至有几分流于媚俗的女子,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想至此,丝君竟是禁不住一声喟叹,转头望向一池残荷。岂料那琅姬忽地快步奔至丝君跟前,恶狠狠斥道:
    “哼,大王今夜不会来的!”
    “哦。”丝君淡淡一句,彷似这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琅姬一怔,刹那间,丝君的小丫鬟赶忙奔上来挡开了琅姬,仍旧带着几分好意,相劝:
    “请您自重!奴婢再说一遍,这里是汉王妃的东苑……”
    “汉王妃?东苑?啊哈哈……哈哈!”琅姬笑得妖媚而得意:
    “在这个王府里,受宠的才是王妃,才是主子,不受宠的……”
    琅姬后面的话,因为丝君的转首而被生生噎在了喉间。
    因为,这个汉王妃,太美!
    方才是距离有些远,加之丝君一直偏首望向凝碧池方向,琅姬没有看清楚丝君的容颜。待到丝君这一转头,倒是让琅姬将丝君的容颜瞧了个清清楚楚。当真是……美轮美奂!
    菡萏亭的八角檐下皆有灯笼,连刚奔至此处的琅姬的丫鬟吴沙,亦是将丝君的容颜瞧了个清楚。她登时傻眼,这个世上,竟真的有这般貌美的女子!
    这个大王府里,美貌的女子琅姬见多了,即使她自己就是艳冠群芳。又或者说,大王府本身就有几位颇有姿色的姬妾,比如被琅姬取而代之的前一任琅姬江华。
    但,此刻,就连尾随琅姬而来、一直隐身于长廊大柱后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的江华,瞧见灯火下转首的丝君,亦是瞬间愣住。犹如五雷轰顶般,江华呆怔,动弹不得。
    江华自负容貌了得,一个月前,墨云被萧绰送来,取代了她在大王府的地位,成为了耶律斜轸的新宠。对此,虽然她口上不服墨云的貌美,但事实上,她心内是清楚的,墨云确实比她美。
    这一刻,江华远远瞧着妩媚夜色中,瑰丽里带着几许魅惑的丝君,她心服口服。今日,她才是真正相信了,何谓佳人倾城倾国!
    菡萏亭内,丝君定定瞅着傻愣愣的琅姬,朱唇微启,欲语还休。便是,明眸轻睐后,她浅浅一笑,喉间话语皆作罢,轻盈盈掠过了琅姬身边,往曲桥彼岸行去。她对女人的唇舌之战,毫无兴趣,亦不屑一顾。
    丝君这一笑,淡雅如风,清澈若泓,只教得琅姬顿时三魂飞得不剩一缕,当真是……太美!尤其是丝君那一双明亮灿灿的晶眸,竟是比她的眼眸还大还水灵,那俨然是一双顾盼神飞的猫眼。
    如此,琅姬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竟似是来自地狱一般……宣判着她的死期。
    因为,一个月前,萧绰送她给斜轸,斜轸看了她一眼,只淡淡道了一句:
    “眼睛很像……”
    皇后萧绰曾告知琅姬,斜轸这一句,意思是,琅姬的眼眸很像他心中那个女子的。如此,她才有机会留在斜轸的身边,在这个大王府要风是风,要雨得雨。萧绰亦不止一次提醒琅姬,她的双眸便是她靠近斜轸的最重要筹码。
    如若,丝君这一双明眸被斜轸瞧见,那她距被抛弃的日子还能远了?
    转而,琅姬心内又是满满的妒忌,瞬间,化作了一腔妒恨:
    “生得美又如何?大王已经有我了!你休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大王今夜不来,就证明他是厌恶你的……你、你就等着老死这深宅大院吧……”
    丝君不理会琅姬半分,只管往那大敞着高门的洞房行去。即使她的面上瞧不出半分不悦,淡然若常。她的心,却是窝火异常。
    耶律斜轸,你不与我拜堂,我可以忍;你今夜不来洞房,我亦能忍。然,有一有二没有三,下一次……绝不忍!
    丝君在心内这般起誓。
    “你们、你们都是大王厌恶的女人!”琅姬几近于歇斯底里的嘶喊,冲着丝君淡定远去的背影,琅姬冲了上去:
    “一个被冷落了十年的黄脸婆,一个和亲的附属品,本姑娘倒是要看看,谁有资格做这大王府的女主人……”
    “姑娘请自重!”丝君蓦地止步,转身,冷冷盯着气喘吁吁奔来的琅姬。她是忍无可忍了,琅姬嚣张她可以忍受,要是有谁辱及了她的尊严与国家的尊严,她一定不忍:
    “和亲附属品?哼!两国和亲,结秦晋之好,岂能任由你信口雌黄!你当当今圣上的圣旨是能玩笑的?”
    “……”琅姬哑口,紫涨的俏容,刹那变白,复又青绿。显然,她是被丝君的言语与气势慑住了,但她仍旧强辩:
    “圣旨?哼……还、还不是看我们大王乐意与否?我们大王不乐意,圣旨又能将他如何?整个辽国,谁不惧怕我们大王……”
    “是吗?”丝君稳稳当当反问,明眸扑闪,璀璨若星,虽然她清楚耶律斜轸在辽国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她的气场一定不能输了:
    “你可知你这一句话若是传出去,将会陷大王于不忠不敬之地?多少年来,大王疆场浴血,庙堂勤勉,方换来今日这辽国肱股之臣的地位,你如此大不敬的话语,若传到圣上耳中、若公诸于众,你觉得圣上会如何对待大王?大辽百姓又会如何看待大王?”
    隐在暗处的江华,止不住在心内大赞一声好,刘丝君,果真是大家风范!
    “国政大事,岂能任由你一个妇道人家胡言乱语!”丝君不卑不亢,昂首挺胸。
    “你!……”琅姬颤抖着身子,食指直指丝君的俏鼻,恼愤交加,恨得咬牙切齿,却是,她找不到丝君言语中的半丝漏洞。她那晕染了凤仙花汁、以至于有些黑红色的指甲,平日里昭示的是她的嚣张,此际,在那颤抖的指尖上,它们愈发显眼,出卖的,是琅姬的心虚与底气不足。
    丝君言毕,轻移莲步向曲桥尽头的长廊下行去。那里灯火更盛,她要借助这些辉煌的灯火,让琅姬再将她看得清楚些。她要让琅姬更加歇斯底里、甚至绝望。她是北汉先帝的长公主,亦是这个大王府的半个女主人,她可以原谅耶律斜轸不将她放在眼里,那是因为她有求于他,她的国家有求于辽国。然,不是谁人都能欺辱她的!
    便是,那火红的嫁衣坠地逶迤,嫁衣上金线描绣的鸾凤和鸣,随着丝君的莲步碎碎,振翅飞翔,流光溢彩。愈发显得丝君身段曼妙,婷婷袅袅,气度不凡。
    显然,琅姬的大吵大闹亦引来了府中好事者的窥伺,那些个偷偷隐藏在门缝、廊柱后的姬妾、丫鬟、小厮们,皆是将丝君的言行听在耳内、看在眼里。自然,他们唯有艳羡的份儿,唯有惊叹的份儿。
    丝君这嫁衣,是她出嫁前内务府手艺最好的师傅专为她量身裁制的。上身是贴合丝君的曲线剪裁的,紧绷的柔滑衣料,将丝君成熟迷人的身段完美地呈现了出来,尤其是较大开合的领口,更是令丝君那一双隐在鸳鸯戏水抹胸后的饱满呼之欲出。
    加之,丝君天生就白皙而异于常人,眼下她又是行至了洞房前的屋檐下,洞房内红物红烛满满、长廊下红灯笼排排悬挂,置身其中、再一身火红嫁衣的丝君,愈发显得她的肤色白里透红,柔美异常,吹弹可破。
    这身别出心裁的嫁衣,本就是用以勾引耶律斜轸的。
    耶律斜轸喜欢貌美的女子,更喜欢会跳舞的女子,最喜欢的是会跳“飞天舞”的女子。
    而丝君,恰恰是貌美又会跳舞的女子,最擅长的,便是那“飞天舞”。
    北汉皇宫答应丝君为和亲公主,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由。
    丝君那两个小丫鬟,瞧着这些明目张胆的人、偷窥隐身的人个个艳羡的眸光,便是笑得得意。她们的丝君长公主,自幼便是被欣赏她的人称作天仙下凡、洛神在世,被嫉妒她的人诋毁为妖姬转世、狐媚重生。眼下,是丝君要以她的最优势惩罚一个人,岂能不事半功倍?
    的确,一个女子该拥有的绝美外在条件,丝君都拥有了,她们怎能不艳羡、继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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