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shou 辱(上) 阅读至0%

第21章 shou 辱(上)

书名:粉黛天下 作者:昭阳公主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1
    丝君稍微动弹了下被压得酸麻异常的右半身,却又万分不舍地、弹簧般恢复了原来的睡姿,贴到了斜轸的怀里。只因,这个睡姿着实令丝君很是开心——虽然斜轸与她是完全的裸睡、完全的肌肤相亲,但,他能忍住一整夜不对她“下口”,着实令她惊喜万分。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丝君窃喜着抬眸之时,撞进她眼帘的,是斜轸饥渴难耐的双眸……
    “韩、韩隐……”下意识地,丝君赶忙弹离斜轸的身体。却是,他长臂一紧,她又弹回了他的怀里,他顺势将她牢牢压在身下。丝君慌忙挣扎,手脚并用,欲要将他推开,他竟是趁乱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不要……啊!”丝君慌乱的惊呼声中,快感交织着骤来的疼痛直窜进了她的脑中,几欲令她的眼泪都迸出来,却是那感觉,瞬间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乖……”斜轸粘粘啃噬着丝君的耳垂,蛊惑般沙哑着声音,双手轻柔按抚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不安。丝君心头悸动,呼吸杂乱,紧攀在斜轸肩上的纤纤十指欲推却止,她的心间,竟是莫名有了一丝不舍,不舍他带给她的这些触觉……
    她的犹豫,不余一丝地感应在了斜轸的肌肤上,他忽而低低笑出了声:
    “喜欢吧?”
    丝君登时飞红了双颊,红云又快速蔓延至了她雪白的脖颈之上,大有一路向下的趋势。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淫荡的女人?竟会贪恋上这个感觉、这些事?
    丝君怔怔出神之际,斜轸也愣住,因为,他瞧见的,是丝君满布迷惘的蓝紫色眼眸。在他的记忆中,蓝紫色的眼眸他是见过的。那一年,为争得阻卜部的拥有权,他与西域王沙场僵持,谁人亦不肯让步,他清楚记得,西域王便拥有这么一双蓝紫色的眼眸。且,那是因为西域王杀红了眼,充血的眼眸方由湛蓝色变作了蓝紫色。
    在西域,拥有蓝色眼眸的人比比皆是,但,唯独真正的皇族才会拥有充血后换做蓝紫色的眼眸。
    “韩隐,我……”丝君的话未出口,门外先响起了袁骅的禀告声,似是有急事。斜轸回神,淡淡一句:
    “说。”
    “叔祖郎君与皇上刚到……”袁骅谨慎回话。
    丝君竟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瞬间,攀在斜轸肩上的双手,换做了冰凉,连脚都凉了:
    “他……他来做什么?”
    “……”斜轸不语,眸中满布寒霜,那神色竟是莫测,而他却是在笑,抽身,穿衣:
    “我去瞧瞧,时候还早,你接着睡……”
    “韩隐!”丝君着急,蹭地起身,扳转过斜轸的身子,郑重看进他的眼眸中:
    “是你说的,我是你的女人,我就该与你共进退……”
    “保护你也该是我做的!”斜轸忽地一声低吼,丝君一愣,心间却是暖暖的。四目相对,斜轸的眼眸中满是执意、甚至执拗,决不让步。丝君耐心软语:
    “你知道的,昨夜他并不知道跳舞的就是我,我遮着面……”
    “不行!”斜轸坚决拒绝,让丝君去见耶律贤,他的心竟是莫名地烦躁不安,仿似,耶律贤瞧一眼丝君,于他而言都是一种侮辱,于丝君而言,竟是一种亵渎。
    “韩隐!”丝君不依不饶,裹上锦被跳下床追着正往高大的紫檀木衣柜而去的斜轸疾语:
    “昨夜那么多的眼线,你肯定,未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有。”
    斜轸淡淡一个字,丝君愈发紧张,连声音都略略提高了:
    “有?!那我更该出去了,等我换了眼眸的颜色,他就认不出我了,那便能证明……”
    “傻……”正系腰带的斜轸不屑一句,紧绷的单眼皮轻轻抖了抖,纤长的睫毛将他眸中的神色挡住,使得丝君并未瞧见他眼眸中的感动与心疼。丝君误以为他是当真不屑,一时亦不知该不该继续追问,心间莫名起了一丝自怜。俩人都无话,屋内唯余斜轸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气氛竟是带有一丝尴尬的味道。少顷,他方悠悠地解释似的道:
    “你会相信我买不到一个西域舞姬吗?”
    “……”丝君顿时被咽住。耶律贤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岂会是她出面就能解决的?就算耶律贤怀疑昨夜是斜轸要与休哥接头,亦不会认为当街跳舞的舞姬会是她——刘丝君——南院大王的汉王妃。
    “莫要担心,我自会应付。”斜轸穿戴好,软语安抚丝君,展臂抱起她往床边行去:
    “安心睡吧……”
    斜轸言语间,将丝君安放在了温暖的大床上。丝君担心得紧,哪里还有睡觉的欲望?一双纤手死死揪住斜轸的衣襟,欲语还休,她再清楚不过,对付耶律贤,斜轸的办法自是比她的担忧还多。可心内,仍旧是满塞担忧。
    “乖!……”斜轸满眸的暖笑,温厚的手掌宠溺地揉揉丝君的头,就着俯身的姿势再低头,在她鬓角留下一个深吻,方起身出屋。
    丝君目送斜轸颀长高大的背影出屋后,又自己发了许久许久的呆,方无奈闭眼,睡觉。怎奈,七事八事,塞满了她的脑海,她一颗心始终悬在斜轸的身上,想要去瞧瞧,却又怕打乱斜轸的应对策略,不去,又记挂得厉害……
    就在丝君于床上辗转反侧,拧绳一般心烦意乱的时候,角落里的一双刺绣鹿茸靴提醒了她,还有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尚未解决——蜡丸。昨夜情况急迫,她在改良完裙裳脱靴出船舱之时,顺手将蜡丸丢进了靴子中。
    丝君立马起身,信手牵上床头斜轸的蜀白袍,裹住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赤脚跳到了靴子跟前。自右靴里摸出蜡丸,丝君连人都不用防便捏开了它,她深信,没有谁敢擅闯斜轸这座揽月阁。
    她展开狭长的信纸,其上以工整的小楷书写着:
    尔不负妖姬之名,以身体惑于男人之事与生俱来。尔岂配是汉室皇孙?尔还能以何面目面对九泉下的先皇?真真是辱没先皇一世英名!丧权辱国!
    登时,丝君浑身的血液都肆无忌惮地咆哮着冲到了脑中,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容,此际愈发皓白如雪,完全没有了生气。她颤抖着双手使尽全身的气力将纸条搓成了一根线,却是再也没有半分气力将它撕碎……
    如此赤luoluo的讽刺,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郭无为!
    ——她父皇曾那么倚重的相国、她曾那么信任的郭伯伯!
    侮辱她!
    侮辱她肮脏了身子!
    侮辱她以身子谄媚于斜轸!
    侮辱她忤逆父母——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侮辱她不配是汉室子孙——谄媚于异族人——耶律斜轸!
    薄霜覆盖的清晨,挡不住的寒冷将丝君包裹,她瑟缩着身子蜷缩到了墙角,艰难张开双臂将自己紧紧环抱。脑中浮现郭无为道骨仙风的模样,再想想方才那些辱骂她的话,竟是比将她凌迟了还要狠辣。父母、尊严、国体,这是她最在乎的,郭无为短短的几句话,竟是让她将此全部丢失。丝君怒极冷笑:
    “好!骂得好!骂得好啊……郭伯伯,您还真是神通广大!竟能控制了我的线人……”
    话至此,丝君忽而明白,这并非是郭无为神通广大,而是有人暗中相助——杨延昭!
    是的,错不了,杨家军的线人,虽始置于杨业的手中,但,这些年来,都是丝君与杨家长子杨延昭在经营着。想及这些,丝君的心愈冷,虽然她知道郭无为的辱骂只能是郭无为的意思,不能怪上杨延昭半分,但,在杨延昭跟前的一贯任性,令她心内对杨延昭将线人借与郭无为的举动很是心寒……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此生最艰难、孤军奋战甚至是背水一战的时候,她一直以来最信赖的人竟会这般对她……
    丝君无力地将头靠在冷冰冰的墙上,眼眸没有焦距地散望着窗外的一角天空,泪,无声无息落下……
    思绪,飘渺着散回了九年前那个夜晚,那个让她真正体会到何谓浮生若梦的夜晚……
    九年前的七月初九,丝君听闻父皇驾崩的消息,连夜便随杨延昭自泉州火速回了晋阳。一进宫,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失魂的娘亲,以及正逼迫她娘亲殉葬的郭皇后、国舅,还有一众幸灾乐祸的妃嫔们。
    刘承均驾崩,郭皇后一党策动政变,几乎是逼宫一般,迫使丝君的母亲朗姬进行抉择:
    殉葬,永远离开女儿丝君;不殉葬,就去皇陵为刘承均守陵,以表夫妻缱绻情深。
    丝君永远不会忘记,娘亲在她眼前以白绫结束生命时她的痛,她在哭,可她告诉她的娘亲:
    “父皇在泉下等着您,你们一路走好,丝君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丝君看到娘亲阖眼那一霎的幸福,她亦是心内满满,因为她至爱的父皇、娘亲,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囚笼一般的皇宫了,她父皇一生追求的自由,终究来到了,她只愿她的双亲忘川过后还能心魂相系。
    丝君再清楚不过,一旦她的母亲失去了刘承均的保护,就会成为新帝刘继恩的玩偶,刘继恩觊觎朗姬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守陵,什么夫妻缱绻情深,还不是当权者随心所欲的事?
    她无依无靠的娘亲,凭借什么抵挡身畔龌龊之人的觊觎?
    是以,丝君宁愿她的娘亲追随她的父皇而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是三生三世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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