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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如谜

书名:皇后不承宠 作者:紫箫泠君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8
    等司慕领着晏空,带着家族的私兵们找到含章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浑身污浊,血迹斑斑的女子,一双明眸清亮无比,她坐在岸边,单手轻轻地给自己锤着腿,虽然那裙子又黏湿又没形状,可她看起来居然像是正坐在香阁软榻上的大家小姐,抿着香茶,赏着芬芳一般。
    她的左手边,有一个长得粗壮的农家汉子,他一只手正不安地在自己的裤腿上搓着,另一手给那清隽的女子端着一碗红糖水,然后……一副得志的模样瞪向站在那女子右手边的黑袍男人。
    荀奕的脸已经黑地不能再黑,那农夫看他仿若在看一个失败者,而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慕一把抱住想要冲上去的晏空,“你想找死吗?”
    这太子殿下现在明显是狂怒吃瘪状态,他看在眼里,爽在心里,但是这只限于暗处,现在冲出去,保不齐事后被荀弈清算。
    “女公子在那里!”晏空站如松柏,只颇有些厌恶地想要将腰间的桎梏甩开,他的言下之意是,他要去保护含章。
    “我知道她在那里!”司慕忍不住要吼一声,但他就是不松手,“可太子也在那里,我看含章不仅没危险,而且现在还享受地很呢!”
    河边……
    “你倒是胆肥!”
    含章不紧不慢地断过那只缺了口的陶碗,递到了唇下,看似嘬饮了一小口,可事实上,她猛地将红糖水灌入口,分了几次才咽入喉中,动作慢吞吞地,好像是故意蔑视身边人一般。
    荀奕的脸色此时更差,他一把抓住含章的手,猛地将她从巨石上来了起来,带进怀中。
    “嘿,你干什么……”一旁的农夫一个箭步向荀奕冲来,而后又是一拳直晃晃地对着荀奕的面门打了过去。
    远处,司慕登时傻在了那里,连动一下都不会了,心里喊着:要死了,要死了,这浑人不要命了。
    要知道,荀奕可不是摆着看的绣花架子,他是太子,还是个武功极好的太子,不仅如此,准确地说,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脾气不怎么样,武功还相当不错,杀人也不眨眼的太子。
    河边,那黝黑拳头在离荀弈面门只一寸时,他便搂住含章提气一纵,堪堪躲开。
    那农夫一惊,再次出拳,“你这人怎能欺负女……”最后一个‘子’字还未说出口,只听噗地一声,这农夫便以一个狗啃屎地姿态摔倒了地上。
    好似不在意荀弈此时骤冷的眼眸一般,含章此时笑容嫣嫣,靠在荀弈怀中,微微抬头,水眸氤氲,仿佛在说:太子,和一个庶人一般见识,你也好意思。
    一时间,荀奕的脸上神情莫测,他微睐双眸,只一刻,便倏地一顿,带着含章以轻功离了此地。
    “嗳?人呢?人呢?”那农夫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转了三圈,不见含章人影,突然他跪在河边地上,朝着那河边叩拜起来,“不是人,不是人,定是河神显灵,小人不知冒犯,望河神勿怪……”
    “哈哈哈哈……,真是无知山野粗人。”望着那农夫动作,司暮在远处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晏空,晏空,你看看,真是太有意思了,他还真的磕头呢?哈哈哈……,嗳?晏空?晏空?你人呢?”
    且不说此处司暮浑不知晏空何时离开,但说荀弈此时正拉着含章,他一面仔细地看了看她喉间伤势,一面开口:“你擅自编织承阳公主的遗书诏曰,你可知道死字如何写?”
    “正因为含章明白,若不自救,必会陷入死地,才铤而走险!”
    “陷入死地?”荀弈挑眉。
    “是呀!”含章笑,“当然,含章亦要感谢太子,没有揭穿含章。认真说起来,太子对含章又多了一次活命之恩。”
    荀弈:“……”
    是的,荀弈是深知含章失忆之人,若是当时他执意牺牲含章,拿住绫煦,亦无不可。他没有这么做,便是默认了她的自救,放了她一条生路。本来,荀弈可以在含章叫喊着她是完全靠自己自救时,拿这件事出来嘲笑她。可是这个女子太通透,她堵住了自己所有的话语。
    她说的全是事实,她此时那感恩而信赖的双眸似乎也在对他倾诉着,她有多么感激他,可是,可是……不对,全都不对,刚才的那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怪异,哪怕此时她的瞳仁里映出的情绪是那么真挚,也让荀弈觉得是全盘乱。
    “太子……”含章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荀弈的胸前。
    春衫薄,情意透。
    荀弈突然不可自抑地将含章紧紧地搂进了怀里,耳边飘飘荡荡,似是女子吟唱。
    “当时危急,含章怎可什么都不做,就等太子来救?这不是授人以话柄,陷太子于不义吗?”
    本是要来责怪她,却不知为何,全部变成了怜惜。
    ……,……,……,……
    司家后院里!
    巫医已经退下,家主司辛重重叹了口气,嘱咐了一声含章要养好身体,也离开了这个属于司家女儿的小院。
    夜凉如水,圆月当空,院子里静谧地让人发困。
    含章摸了摸额头,先前发出的热已经退地差不多了,司辛为她请的巫医确实不凡,用祝由巫术唱巫了一番,她就感觉自己的体力回来了。
    “晏空!”脖子那里的伤口也开始愈合,含章现在单手撑着床榻,锦被半掩,双眸盯着窗外,沉声一唤。
    “女公子!”窗外的男子没有进来,只应了一声。
    “把早前的那张花笺,还有凝脂香露都与我拿进来!”
    晏空一愣,他不是没看到旷野无人时,这女公子与太子之间脉脉如水的对视,她与太子之间绝非路人臆测,晏空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着那些丝藕情愫的。但是真没想到,一回到自己的天地,他的女主人还伤重至此的情况下,居然还记得那芳华诞中所得的,代表着风花雪月的小小礼物,
    但想归想,晏空还是应了一声,飘身进屋,单膝跪在含章床前,双手碰上主人所需之物。
    “可有他人见过?”含章的玉葱柔指在床沿上轻轻一敲,眉微微挑起,并不接过东西,只淡淡一问。
    “无!”
    “将物置于桌上,你,出去!”
    “诺!”
    应声而出,不做任何拖拉,纵然晏空觉得今夜的含章极为反常。
    晏空是一个护卫,对于护卫来说,他们是不需要思想的,他们最紧要的就是听话,这份听话要表现到任何地方,比如:此时含章令他去死,他要义无反顾;比如:此时含章让他去杀人,不论善恶,他都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再比如:含章想他在床上侍寝,他必要龙精虎猛,让女主人满意。
    晏空一直是个很称职的护卫,他从六岁开始,就离开自己的家,拿起了手里的剑,他凭借一股武勇,走到今天,从他走出山林,来到都城的那一刻起,就只抱着一丝信念,他要成功,他要成为人上人的权贵,而非任人宰割的庶民与奴隶。他要他的儿子为他而荣,总有一天,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姓氏,可以让自己的封爵世袭罔替。
    而如今,他守护的贵女含章就是他的希望。
    晏空认为,当时不是含章选了他,还是他选了含章,在司家后院初见时,他便选择了含章,他第一次见面就帮助了她,成功让她注意到自己。晏空看人,首先看眼,含章的眼神是他前所未见的明亮,他的老师曾告诉他,这样的人是拥有真正大智慧的。
    那时晏空是怎么想含章的?
    他想,这个女子,凭借着她与太子的暧昧,凭借着她司家贵女,身带异象的命格,她已经具备了其他女子没有的优势,所以她一定可以带给他荣耀。
    可是此时……,晏空已经拿不准含章了,相处了那么久,他真心看不透这个贵女,她的眼睛虽然明亮,可里面始终盛着一碗水,让他不仅探不到含章的眼底,反而只把自己倒影在她的双眸中。
    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咚……”
    就在晏空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含章的屋内,响起瓦罐碎裂之声。
    晏空一惊,收起情绪,急忙问道:“女公子可有事?”
    “……”
    “女公子?”
    “无事!”
    屋内,那瓶凝脂香露碎了一地,含章的脸色惨白,她的左臂尽露于外,上面光洁一片,如玉如雪,而右手,正有鲜血慢慢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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