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二:“嗯,真不巧,九霜姐姐让我去安排烈国老国主派来的使节了,没赶上这茬儿。其实说起来最丢脸的还是他们烈国人,来索要太子妃尸体的,居然分了好几拨,有他们老国主的,还有现在烈王的人,据说那闹得最凶的,是他们的大妃派的人。”
这是非说地妙,含章现在正捧着一杯清茶,洗耳乐闻:
“可不是嘛……,啧啧……,但又如何,他们算什么东西?我们太子一到,全部都不敢吱声了,哼,也不想想,我们太子可是任人拿捏的?这里谁敢和我们太子叫板,就算是容世子也得掂量掂量,他到底只是个世子,怎比得上我们太子?”
“你也别得意太早,今晚上就是太子妃盖棺,我看这件事还得闹!”
“怕什么,有我们太子在,谁都讨不着便宜!”侍女一的声音有些尖细,带着一种迷恋的自豪,“哎,你说玄不玄?他们怎么会怀疑太子妃的死呢,非得看看她的凤颜才甘心呢!”
“呵呵,那是因为我们太子妃太过厉害的缘故!”侍女二慢慢压低声音:“谁能想到承阳公主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元帅,只在自己的肩头插了一刀便死了?别说她了,就是我们寻常人这样插自己一刀也死不掉呀。据当日在场的姐姐说,那随侍太子妃的两名侍女也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她们看到太子妃被……那群人逼成那样,连睚眦都裂开了,死命地要护着主子,可还是……”
“啊哟,你别提那两个女人……”侍女一说到此顿了顿,然后含章就听到了些咚咚声,好像是她在拍心口,“她们两个看着挺好,还蛮秀气的,可那一瞪眼多吓人呀!第一次看到她们凶时,我的心里就打鼓,她们要是陪嫁到了代国王宫后,肯定会欺负死我们的,你说这烈国的公主怎么会喜欢用这样的女婢,连点王室气度都没!”
哦,这就是女人谈话吗?话题转移地真快,刚刚还是说人家要尸体的纷争,现在跑到长相上了。
“听听你这小家子气的话!”侍女二一面说一面嗤笑,“你以为我们的太子妃是什么善茬儿,她本人可是更厉害的呢,听说杀人不眨眼,几年前她才十三岁,就……打败过我们太子殿下!”
“胡说什么呢,那是我们太子不和女人斗!哼!”
“是,是,是,我不说太子,说卫国总行了吧,你知道吧,当年烈、卫边境大战时,卫国里有二十万俘虏在承阳公主的手下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被砍了头,听说那个晚上整个山谷的野狼都在悲嚎!”
“别说了,怪吓人的!”侍女一仿佛受了惊吓般,声音带着颤儿,“你骗我的吧?我可是跟着九霜姐姐帮公主她画过妆的,承阳公主她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我猜她那第一美人的九公主妹妹大概也比不上的,这样的女子会是那么心狠手辣,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看你就这点见识了,人家沈氏阿婉能做第一美人,自有她过人之处。而且,你帮太子妃化的是她的活人妆,她又不会对你凶,自然会美咯!”说到此,侍女二再次语气滞了滞:“可你知道吗?”
“什么?”侍女一的声音现在带了明显的紧张和兴奋,好似对这种小道消息极感兴趣般。
而另一个声音也好像更加畅快了些道:“承阳公主这次带来的,其实不是婢女,都是她军中的女将,所以根本不懂怎么伺候人穿衣装扮。这公主故去后,还是我帮忙换的寿衣!那晚,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啧啧……”
“快说嘛……,是什么?”
“哎,这承阳公主美的只有一张脸,她的身体上可有好多刀疤,背上,腿上,胸口,肩头,我都不忍心看了……”
“不会吧?”侍女一倒抽口凉气!
“怎么不会?不止如此,你看她的手背虽然不嫩,却也是极白的,还算能入眼,可是那手心,全是茧子!”
“天哪,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我们太子……”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夜我就起禀报了太子,我们太子那样的天人,我都为他不值,居然要娶这样一个有缺陷的女人,这烈国实在欺人太甚。你知道吗,太子当时也极为震惊,还特意询问了我那些伤疤的位置,看来也很生气的!”
“那是……”
含章此时在窗下品着茶思虑,这两个婢女说,荀弈也对承阳公主身上的疤痕不满?
呵呵,绝对不是!
荀弈其实和那群要求验尸的人一样,同样对这具女尸不放心才是真的,他一样担心死去的人不是承阳,而是替身!
要说荀弈,身为承阳公主的夫君,真是有太多的机会去确认自己妻子的真身了。
听到这里,含章很好奇那死去的承阳公主的态度,她既然选择远嫁代国,为何不带上些懂得伺候人的贴心侍女呢?偏偏随侍的都是女将?
难道,她一早就知道代国一行,是龙潭虎穴?还是说,她的母国,整个烈国里,除了军中人,她再挑不出一个可用之人?
想到此处,含章突然对那位烈国大公主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如今的她何尝不是举目无信人?
现在,这位公主已经香魂荣归,那么她自己呢?
“不!”我不能死,既然老天给我的机会活下去,我定要珍惜,就算面前只有一条独木桥,我也只有勇往直前!
“含章……,含章……,你在这里吗?”
院子里突然有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在大声地喊叫,这个叫声打破了含章的神游,也打断了那两个女子的碎嘴。
这是谁?
含章一愣,随即便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哎,喊什么?你是谁?”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那两个代国宫女打扮的女子,相貌很是不错,鼻是鼻眼是眼的,正叉着腰,一脸凶狠地指着另一个不知道穿着哪国宫廷服饰的女子,在气势汹汹地质问。
“我……,我是卫国的瑾游,我来找含章!”那头簪梅花的小姑娘一面说话,一面低头,颇有些不安,她的怀里还抱着个东西。
含章现在正隐在暗处,是以她们三人一个也没有发现。
“找她干什么?这里是代国的地方,你们卫国人是不是觉得上午没闹够场子,又想来做什么坏事呀?”
“没有,没有!”小姑娘连忙摆手解释,“我听人家说,含章以后不会再回卫国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你想让她带你一起离开卫国?”侍女二的眉眼看上去尖利点,问话也更犀利。
“不,不是的,我是卫国人!”小姑娘在听到人家质疑她的忠诚度时立刻不害羞了,她涨红了脸,抬起头:“我才不会想那个事呢!我……我只是来还含章东西的!”
含章自然是不记得瑾游要还给她什么了。
“哦?拿来让我们看看!”侍女一插着腰,就算不放行,“我们要检查清楚,万一你是奸细怎么办?”
“这是含章的,不能给……”小姑娘将怀里的宝贝护地紧紧的。
“快拿来……”
“不……”瑾游步步往后退!
“咳咳咳……瑾游……”含章调整了一下姿势,倚在了门框上,有气无力地喊了声。
“含章……”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她见到了含章,忽就激动起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那个卫国女婢?侍女一、二同时在心中发问,倒是个慈眉善目的,以后应该不难相处,只是……这身体也忒弱了些吧!
含章虚弱对瑾游笑了笑,而后又转头去望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侍女,“两位姐姐,这是我托瑾游保管的,那里面……,咳咳咳,是我……娘亲的骨灰!”
“什么?”侍女一本来伸出的手现在好像被火烧一般地缩了回去。
在这个时代,除了家里至亲,或者最亲近的朋友,和自己的主子外,没人愿意去碰一个故去人的骨灰?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是会倒霉三年的!要是外面平常人,倒霉个三年也就罢了,可偏偏这里都是深宫女子,她们要是倒霉起来,说不定就会身首异处,这下,还有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别说那两个侍女,就是瑾游都差点把盒子摔倒了地上,她苦着一张脸,“含章,你……”
“瑾游,这个东西,你也不用还我了,我自己都是命不久矣的人了,日后我若是去了,还求你帮我的娘亲安葬到卫国的国土上,让她死得其所,咳咳咳……”
“含章,你不要这样说,含章……,呜呜……”
“瑾游,别哭了,我还没死呢,那两位姐姐要看,你快些给她们打开呀!”
“不用了……”侍女一、二此时异口同声,“你们忙!”然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含章低着的头慢慢抬起,然后对瑾游一笑,“还不进来!”
“哦……,哦……”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
等到了屋子里,瑾游就开始嚎丧了,“含章,你真是命苦呀,那天本不管你的事,是公子他让你去给烈国公主奉茶的,你当时不想去,还对公子直陈君子之道,可公子不听。他非指使你去伺候承阳公主不可,结果就出了事,含章……,呜呜,你不能死呀!”
原来是这样吗?含章的眼中划过一丝锐利,本来她听了绯娥的话后,已经对这位卫国公子有了些想法,如今再听这瑾游的话,就更清楚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死!”就算要为此付出代价,也不怕。
“含章,你怎么能把骨灰给我呢,你上次还骗我说,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让我帮你保管,可是你这样……”小丫头皱着眉头,一脸委屈。
“瑾游,我没骗你,是骗她们的,这里面并非骨灰,我只是不想让她们看而已!”
“真的吗?”瑾游一听此言,也不再蔫了,好像恢复了神采,“含章,你真聪明……,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这个下午含章发现,宫娥大部分都喜欢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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