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的江海云的心不禁一阵颤抖,正准备起身飞跃过去,扶住谢宛然,把她送到屋里去。
可没想到,左斜方忽然飞出一个黑衣人,早他一步就把谢宛然给扶住了,然后打横抱起她,飘然进了屋里,轻柔地把她放在了床上。
谢宛然伸出手臂,搂紧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泪如雨下,一滴一滴的眼泪落在他背上,融进了黑色的衣服里,嘴里不断地呢喃着:“云,是你吗?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会回来……我爱你,知道吗?云……我爱你……”
一声声,一句句,充满着无尽的深情,蕴涵着无边的思念……
那个黑衣人听到谢宛然充满深情的话语,身子一颤,嘴角紧抿,眼睛里闪过一道阴戾的光芒,眉头紧蹙,嘴角不停地抽搐,黑幽幽的眼眸深处隐藏着愤怒、嫉妒、仇恨、疯狂……
雨水看到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蔓延,他是谁呀?姐姐在叫‘云’,他是二少爷?不对啊!二少爷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你是谁?”雨水定了定神,一咬牙,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谢宛然听到雨水充满惊疑而恐惧的喝问声,放开搂着脖子的手,泪眼朦胧地说:“雨水,他是云,他是云啊……”
“姐姐,他不是……他不是二少爷……”
不是?谢宛然秀眉微蹙,一抹眼泪,先看到了他绾在头顶的红色玛瑙,正闪耀着绚丽妖艳的光芒,好象似曾相识,再看到了那双眼睛,虽然充满了深情,但不是云的眼睛……
“啊……”一声惊天动地地尖叫,谢宛然一把推开黑衣人,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你……你不是云……你……你是谁?你……”
那个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想伸手,但伸出的手在半途停住了,然后艰难地收回来紧紧地握成拳头。
身影一闪,如黑烟一般从打开的窗户飘走了。
谢宛然无力地靠着床沿,两眼茫然地瞪着前方,空洞而无光,好象灵魂出窍了一般呆滞着。
雨水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担心地看着她,轻柔地叫唤着:“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好半响,谢宛然的眼睛才出现了光彩,慢慢地恢复过来,她看着雨水,突然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如雪后的阳光,但又显得那么的凄艳绝美,让人心痛。
雨水搂紧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给她安慰,给她温暖。
“水儿,我真的见到了云了,他没死,他真的没死。”她轻轻缓缓地述说着,语气平静,“看来,峨眉山普贤寺的签还真准,它说我们在前方的路途上有风雨,有坎坷,但有贵人相助,最后会化险为夷的。你看,云真的没死,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了,终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你说,是吧!他不会扔下我和孩子不管的,他是个好人……”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洪大姑人还未进屋,妖媚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天哪……”她一步跨进来,踩到了药碗的碎片,不由惊呼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还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你们是在演哪一出啊?”洪大姑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她们俩。
“没事,没事,只是药碗打碎了,姐姐受了点惊吓。”雨水连忙说道。
“谢姑娘没事吧?药碗打碎就打碎,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咦,说到这药,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洪大姑用鼻子嗅着,还捡起地上碎片里的药渣闻着,脸上浮现奇怪的神色,“这药里怎么有股红花的味道?”
“红花?那不是打胎药吗?”雨水大惊失色,走到洪大姑的身边,盯着地上打碎的药碗发呆,“可我明明煎的是杨大夫开的治风寒的药,而且已经吃了三帖了,都没事啊!”
“是啊!所以我觉得奇怪。”洪大姑抬头望向谢宛然道:“谢姑娘,看来有人不想让你生这个孩子,他想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药被人换了。”谢宛然看起来不象她们俩那么惊讶,说话淡然,好象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雨水满脸疑惑,刚才姐姐还差一点在自己的劝说下把药给喝了,幸亏被打碎了没有喝,如果真喝了,出了事自己真是万死莫赎了。
“刚才云告诉我的。”谢宛然的脸上虽很淡然,但隐藏不住眼底的思念和深情。
“那个打碎药碗的人?不会是后来那个黑衣人吧?”
“不是,是云在暗中保护我。”
“那二少爷为什么不跟姐姐相见呢?他不知道姐姐有多么需要他吗?”雨水有点恨恨地说,那二少爷也真是的,他不知道姐姐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吗?甚至为了他差点死掉。
谢宛然缓缓跳下床,轻移莲步走到琴台边,轻柔地抚摸着琴弦,深深地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受伤的神色,但稍纵即逝,嘴角微翘,坚定地说:“云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他会来见我的。”
然后她坐下来,拨动琴弦,充满思念的歌声从嘴里飘了出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歌词真不错,可是雨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洪大姑疑惑地问雨水,对于探听秘密她是最喜欢的。因为她感觉到谢姑娘身上好象藏着什么秘密。
她给人的感觉很神秘,认识很多达官显贵的人,却硬要窝在红衣坊里,挺着个大肚子,但却没有丈夫在身边照顾。上次,那个李公子要带她走,她却宛然拒绝了,大将军的公子要我好好照顾她,扬州知府的公子也要我好好的照顾她,还有那个来头不一般,看起来很不简单的李公子也要我好好的照顾她。
可竟然还有人想害她,不想让她生下肚子里的小孩,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写出来的歌词才情万丈,连那些自以为是的文人也称赞不已,可她又偏偏不喜欢张扬,连出去弹个琴伴个奏也丝巾遮面,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这些琐事姑姑不用太明白,这首歌词就送给姑姑了。”谢宛然把刚写好的苏轼的〈〈江城子〉〉递给她。
洪大姑嘿嘿地笑着想开口,被谢宛然凌厉的目光扫过,不由得脸上一怔,好厉害的目光,但随即又满脸堆笑,快速接过歌词,说:“那我谢谢姑娘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雨水吩咐一声。我先走了。”说着,扭着有点发胖的腰身走了。
谢宛然看到洪大姑离开了,吩咐雨水道:“水儿,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也去休息吧!”
“姐姐,我在这里陪你,你安心地睡。”雨水不放心地提议道,不忍心让谢宛然一个人,她觉得姐姐太平静了。
“谢谢你,水儿,我真的没事。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云没死,我们不是阴阳两隔,终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我还真得感谢你救了我,要不然我是真的见不到云了。谢谢你,水儿。”谢宛然眉角带着笑,静静地看着她,真心地感谢雨水。
雨水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展颜一笑,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水儿对不起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雨水把地上的药碗碎片都清理干净,然后对谢宛然说:“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说完,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日子如流水,匆匆而过,秋姑娘来到了人间,赶走了夏日的最后一丝炎热,带来了秋日的凉爽清新,但同时也带来了秋的萧瑟,很多花儿都谢了,或者成了残花败柳,只有菊花傲霜枝头,桂花千里飘香,成为秋天里最亮丽的风景。
在谢宛然的调教下,雨水的琴越弹越好,已经在红衣坊里开始为姑娘们伴奏了。谢宛然呢,就安静地等待着孩子的降临,同时也期盼着云能来看她。
但自从那天以后,风平浪静,日子如流水般波澜不惊,日复一日,平平淡淡地就过去了,除了柳衣旋这个弟弟三不时的来看看自己,还告诉自己他调查的情况.一开始,他告诉自己闻成失踪了,后来追查的结果,是闻成已经死了,怎么死的.谁也不清楚.线索就这样断了.
自从知道云没死后,谢宛然报仇的心不那么强烈了,再说自己挺着大肚子又不能去追查,也就嘱咐柳衣旋小心一点,能查到多少算多少.
算算日子,再半个月自己就要生了。可是云,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你知道我在思念你吗?知道我心底的害怕吗?
听人家说,生孩子是很痛苦的,孩子的诞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而且在这医学落后的古代,既不能剖腹产,也没有好的止痛药和麻醉药,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想你,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支持我,给我鼓励,给我安慰。
谢宛然拿着龙凤合壁,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玉石的温润,好象云的手,暖暖的。
“咚咚咚”一阵温柔的敲门声,打断了谢宛然一个人默默地思念。
“谁啊?”谢宛然开口询问道,最近都很少有人来她房里,如果是弟弟,敲门不会这么温柔有礼.
“我,莫言君。”门外传来清亮柔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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