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宛然脸色一片煞白,呆呆地站在那里,细而洁白的牙齿咬在下唇上,渗出了点点血珠,两眼直直地盯着,泪水无声地流淌着,但目光却是空洞的,思绪已经逃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不愿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攥着,骨节雪白突出,尖尖的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圈深深地印记,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而是越攥越紧。
“姐姐……姐姐……”雨水在旁边小心地喊着,怕她的灵魂会不经意地飞走。
忽然,谢宛然觉得一阵晕眩,身子一软,眼睛一闭,不由自主地往后倒……
雨水赶紧跑上前,一把扶住她倒下的身体,慢慢地把她平放在地上。
“姐姐……你怎么啦……你要清醒……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呜呜呜……”
雨水的心里愧疚、自责、难过……说不清楚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疯狂地流淌着。她一边用力不停地摇晃着谢宛然的身体,一边掐她的人中……
在雨水的呼唤中,谢宛然的手指轻微地动了,长而密的眼睫毛翕动着,她悠悠地清醒过来。
忽然,她的双眼倏然圆睁,猛地站了起来,跑进烧成灰烬的天云庄里。
云,你在哪里?你一定不会丢下我和孩子的,你一定不会的,你说过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你说过,只要我没说让你离开,你就不会离开,我又没同意让你离开,你不能离开,你不能离开……不能,不能……
谢宛然神经质似的喃喃自语,双手在废墟里乱翻乱找……
大火已经熄灭了,只有几处地方还冒着黑烟,散发着呛人的气味。
“姐姐……你干什么?”说着去拉她,可她使劲甩开她的手。
雨水发现谢宛然的手指都被烫伤了,但她好像不觉得疼似的……也许她心底的痛更甚吧!
云肯定没死,肯定没死……他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死呢?他人这么好,老天怎么忍心收他呢……不可能……不可能……谢宛然发疯似的找呀找……
雨水都不明白她在找什么?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我没找到尸体,云没死……水儿,你看到尸体了吗?没有是吧!我找呀找……找呀找……都没找到……”谢宛然突然回头,双手紧紧握住雨水的双肩,瞪着眼睛问她,眼眸里充满希望,“云没死……云肯定没死……”
雨水为难地蹙着眉头轻声道:“这火太大了……也太厉害了……天云庄里这么多的东西,现在一点都不剩……那人不都烧成灰了吗?哪里……哪里还能找到尸体……姐姐,你要接受现实……你要节哀……保重身体……”
雨水觉得应该说实话,应该让她清醒,接受现实,虽然这个现实有点残酷,但……哎……其实这是有人有预谋的行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也是这件阴谋中的一颗小棋子,只是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你胡说……你胡说……“谢宛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脸上一副坚决不相信的神色。
可她的腿一软,身子一阵晃悠,泄露了她心底的脆弱。
“姐姐……二少爷的玉佩……”雨水的一声惊叫让谢宛然的心猛地一颤,然后碎成一片一片……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艰难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环形玉佩,那玉佩好象有千斤重似的,让她的手不停地哆嗦。
是的,是云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环形玉佩上雕刻着两条互相缠绕、栩栩如生的飞龙……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玉佩上,让她想起了……
“小然,这是我们江家祖传的宝贝。”江海云笑着晃动着手里的玉佩。
“哇!真漂亮,是翡翠玉耶!晶莹剔透,青翠欲滴,真是玉中极品……”谢宛然盯着晃动的玉佩,“是送给我的吗?”
“这块玉叫龙凤合壁,是夫妻或情人佩戴的。”江海云嘴露微笑,深邃的眼眸里有无限的深情。
“真的吗?那么说它是可以分开合拢的……”谢宛然满脸惊喜。
江海云点了一下头,手指在玉佩中间轻轻一旋转,一块玉分成了两块,“你看,外面的环形龙佩给我戴,你戴里面的圆形凤佩。”
“哇,这工匠的手真是太巧了……还有这龙雕得太逼真了,简直活灵活现,不过,我还是喜欢圆形玉佩上的凤凰,多么精致,多么美丽,又有说不出的高贵。”谢宛然轻轻抚摸着,爱不释手。
“我帮你戴上……”
“我也帮你戴上……”
“以后我们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应该是玉玉相连,永永远远……”
往日的情景还在眼前,往日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可你在哪里?你真的丢下我和孩子,自己走了……
那你为何还要留下这块玉佩……让我死心……又让我思念……让我心痛……你可恶……你可恨……
谢宛然全身虚脱,无力地跪倒在焦黑的地上,号啕大哭,泪水如决堤的海塘,潮水般的涌了出来,哭得昏天黑地,哭地撕心裂肺……
老天爷好象也被感动了,流下了伤心的泪……
老天爷的泪水哗哗地流着,好象要冲洗到人间的一切污秽……
不知哭了多长时间,谢宛然的喉咙哭哑了,眼泪哭干了,她忽然变得平静了,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环形龙佩,那两条飞龙经过泪水和雨水的冲洗,显得更加晶莹剔透,闪亮灵动,好象要腾飞而去似的。
她从怀里掏出挂在心口的圆形凤佩,温温的凤佩闪着晶光,灵动的凤眼好象在凝视着……
终于,她把圆形凤佩放进了环形龙佩里,“咔嚓”一声,凤佩和龙佩紧密结合,好象从来没有分开过似的。
“唉……”一声悠长而悲伤的叹息声从谢宛然的嘴里吐出来,她好象把心里的悲痛都在这一声叹息中散尽……
雨水看到谢宛然缓缓地站起来,但站得很稳,她把龙凤合壁挂在脖子上,放进心口,轻轻地按了按,眉宇舒展,好象已经接受事实,相通了似的,不禁暗暗舒了口气。
可雨水的气刚舒了一半,就被生生地哽在喉咙里,因为她看到谢宛然飞奔撞向了废墟中唯一没有烧成灰的石桌子……
她吓得一声也发不出来,一步也动不了,好象成了木头人……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看着鲜红的鲜血喷溅开来,看着谢宛然缓缓地倒在地上……闭眼……可她的右手还紧紧地捂着胸口,嘴角露着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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