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族大多信奉长生天,但是受汉族文化影响,一般府里也会修缮一些观音的小庙堂,以求多子多福。像这样的小庙堂里,总会建一些暗格,原本是为了拜佛之人念经之后有个休息处,但就是这暗格使得原本是庄严肃穆的清净地,却藏了不少的腌臜事,旁人或许不清楚,但我大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府里但凡出了见不得人的事,就算大人们想要压制着不让外传,但是又如何藏得住,所以这些年我虽说不曾亲眼见到,但也听了不少。
本来我进来是想寻着一处荒废的屋子,暂且避上一避。如今却走到这里,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只是不等我迈开步子,就听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我一时躲不及,只能推门进入屋里的暗格中。
不一会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男一女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大阿哥今日这般大喜日子,不去陪新娘子,却是跑来我这里作甚?”
听到这里我大惊,说话的人的声音我就算不熟悉,但是也听得出来,是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富察氏,原来这里是她的园子。前些日子努尔哈赤禁了她的足,难怪正门关的那样紧。但是更让我震惊的却是她口中的大阿哥。今天不是他娶亲吗?虽然这里离他的婚房不算远,但是这大婚日子里,若说是溜达到这里来,却也不可能啊。
“大娘这是不想我来?”大阿哥声音里带着戏虐。
“贝勒爷禁了我的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便是想,又能怎样。倒是大阿哥真真是个狠心的,没事便来撩人家,非把人家挠出火,却又抽身离去。弄得我不上不下的,好不得劲。”
这话说出口,我便是不在跟前,却也险些羞红了脸,难为这富察氏竟然说的如此不知羞耻。心里却也为努尔哈赤冤屈,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先是与那布占泰有染,现在却又让我撞见她与大阿哥也有着一腿,不知我没撞见的又有几个,努尔哈赤难道真就不知道,还是平日太过自负,觉得自己的女人定然不会背叛自己?更何况,现在是自己的大老婆与自己的儿子不清不楚,这不仅是丢面子,戴绿帽子的事,可说是家族之耻。
“前些日子忙,所以没顾上,但我一得空,不就过来看你了?阿玛亲自安排的正经福晋我都丢开了,大娘还要觉得委屈吗?”
“那便抓紧些,这些日子可是想死我了!”听到这里,我便紧张起来,这狗男女若此时做那苟且之事,怕是要进入暗格来,那我不就被发现了么?正当我思量着往哪处躲藏,却听得褚英说道:“那暗格里窄小不方便,不若就在此处让我好好疼惜一番大娘?”
“这观音大士可还看着呢,你就不怕触了神灵的眼睛?”
“大娘这话说的好不在理,大娘此处拜着观音,可不是为了求子。只是我那阿玛如今心思早已被那叶赫的东哥勾了去,如何还会来你这里,你再怎么求,难道观音大士还能给你凭空变个孩子?不若你我就在这观音像前成了好事,观音看你我这般卖力,或许就发个善心,赐你个孩子了?”说完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还有咂嘴的声音,我虽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但是屡次撞见别人的亲热戏,却也是吃不消。只能尽量捂着耳朵,无视屋外放纵的声音。
过了一阵,这声音才渐渐小了。
“大阿哥在我这耗了这般的精力,待会的洞房只怕新娘子要守空房了吧?”
“大娘这是还没够?”褚英的声音带着魅惑。
“呵呵,你这个冤家,我哪里还敢奢求这许多,今日毕竟是你的大喜日子。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只怕前头都乱成一锅粥了,快些走吧!”
“大娘还真是狠心,不过再狠心我还是得求大娘一件事。”
“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说得嗔怪,但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说吧,什么事?”
“大娘可真是要冤枉我,说起来,这件事,我还算是为大娘出口气呢?”
“到底是什么呢?”
“那东哥打来了这,就抢了大娘的风头,还累的大娘被阿玛责罚。大娘难道不恨她?”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办法对付她?”
“呵呵,办法自然有的是,但还需大娘帮我。”
“怎么帮?”
我听的二人正要密谋害我,正要细听二人具体怎么个谋划,二人却是相当谨慎,耳语了种种,终了也没让我听到。再过了一会,二人收拾离去,我停留片刻,既然知道这里是富察氏的园子,进来时没有被人发现,估计也源于富察氏今夜与人幽会,早已打发了角门众奴仆。但若我再呆下去,万一那奴仆们回来了,我再想出去,怕是不易。于是,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照着原路返回,却不敢家去。思量片刻,转身去了姑姑的“沁梅园”。
姑姑虽然是大阿哥婚礼的操持者,但是各个环节早已安排了得力的人去办,但就算这样,也累得够呛。我去的时候,姑姑也刚好回来。见到我,先愣了一下,见我没带任何侍女,有些诧异的说:“这般晚了,你怎的一个人来了,也不说带个人。虽说府里有侍卫巡逻,可是今日府里大阿哥大婚,人来人往,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我晓得,只是前头看热闹看累了,本想回去,可又寻不着‘阿如罕’,便想着先回来。”‘阿如罕’是努尔哈赤新给我安排的贴身侍女。
“贝勒爷外事繁忙,虽说当初是给你都打算好了,才搬过去的,但是也都是托给底下人办的,有不周到处也是正常。过两日我同贝勒爷提一下,给你另换一个妥贴的人。”
“姑姑不必如此,阿如罕年纪还小,爱看热闹也属正常。”如今只说是换人,但是阿如罕如果被换掉,只怕以后要不就是被发卖出去,要不就是被赶去干粗活。我虽说不是什么好心人,但是总归主仆一场,她又没犯什么大错,我如何忍心看她此后生活落得凄惨。
“心善是好事,但是有时候人善被人欺,你别看这府里的下人,此刻对你恭恭敬敬,若是哪天你被踩,他们也绝不会吝啬添上一脚。”我知道姑姑能在建州安稳的活到现在,除了努尔哈赤的照顾少不了自己的摸爬滚打。毕竟后院是女人的战场,男人便是能力再大,却也不是事事都能盯紧,一个疏忽,后院宅地就会流血。
“我知道姑姑这是为我好,只是今日就暂且饶了她,回去后我会好好管教于她。”
姑姑看我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看了我深深的叹口气。我知道要想在这深宅大院里生存,必须学的心狠一些,姑姑恐怕也是担心无法劝得努尔哈赤放手,若是我真要和她一般进了府,只怕日后少不得要多加防范。身边的下人若是不得力,随随便便就被人买通在我的饮食里下点毒,我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如今还未进府,今日不就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加害我么!
我没有同姑姑说今晚我听到的事,一方面是不想她为我担心,另一方面现在我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还牵扯着努尔哈赤的儿子和老婆的龌龊事,一旦传出去,只怕努尔哈赤的脸上也不会好看。
我陪着姑姑喝了一会茶,阿如罕也被塔拉寻来了。我便是不好再打扰下去,便起身往回走,虽然心里还是忌惮着褚英,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起了害人之心,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大不了多防范些就是了。
但是还没迈出门,姑姑园子里的小丫头迎面冲了进来,声音慌张的说:“侧福晋,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姑姑问道。
我停下脚步,直觉发生的事与我有关,接着就听到小丫头断断续续的说:“大福晋……和小厮……那个…苟且之时,被贝勒爷撞了个正着。”
听到这里,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我心里更是疑惑不已,大福晋,富察氏不是要去害我么,更何况她前脚才与大阿哥颠鸾倒凤,后脚怎么又那般饥渴的去寻小厮,到底怎么回事?
只听姑姑接着问道:“你如何知晓?”
“是东哥格格园子里的阿梅和我讲的,现在贝勒爷正在格格园子里,传侧福晋过去呢。”
“怎么回事?难道事出在你园子里?”姑姑又抬头看我,我却也是一脸雾水,我虽然知道今晚或许会事,但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要不然也不至于躲起来。
“算了,你如何知道,走,跟我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姑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我的“荆紫堂”。只见大厅里灯火明亮,努尔哈赤坐在主位上,脸上阴沉的可怕,下边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跪在最前面的富察氏衣服凌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边隐隐哭泣。身边的位置上还留着一滩血迹,想必是那犯下事的小厮的。
我虽然在叶赫也听说过大宅院里打杀奴仆的事,但此番却是亲眼看到,不免心惊。再看富察氏脸上潮红,神智略微不清,像是被下药了,这样也就可以解释她为何如此饥渴。
努尔哈赤见我和姑姑过来,先是打量了我一番,见我好好的便沉着声问道:“你去里哪里,怎么会在你园子里出了这样的事?”
声音虽然不善,但却没有怪罪之意。
“今日大阿哥大婚,我前去观礼,之后又去了姑姑园子里坐了坐。”
姑姑也接着说道:“出了什么事?”
努尔哈赤冲身边的孟克使了个眼神,孟克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番。
原来努尔哈赤今日正好来寻我,我园子里的下人本来就少,再加上我平日里也不怎么约束他们。今日趁我不在,就凑在一处打牌的打牌,吃酒的吃酒。竟然连守门的都没有,努尔哈赤本来也不太在意,径直去了我屋里去,不巧在门外听见男女苟且之声,一气之下踢开门,便看见富察氏与一小厮赤身果体纠缠在一处。
“贝勒爷,妾身冤枉啊!是她们陷害我!”原本跪在地上哭泣的富察氏,突然跳起,扯着我冲着努尔哈赤哭诉道。
我被富察氏扯住手臂,修剪的精致的指甲扣着我的手臂,让我生疼,却是挣脱不开。我冲着身后呆愣着的阿如罕使了个眼色,她这才上前掰开富察氏的手。富察氏被甩在地上,继续哭泣着。
“贝勒爷,是东哥这个贱人陷害的我,是她陷害的我啊!是她引的我前来,然后骗我喝了那药,好诬陷我。”
听到这里我几乎要无语,却也懒得解释,抬头看努尔哈赤,他对我递了个安心的眼神,让下人又搬了个椅子放在姑姑旁边,让我过去坐了。
完事努尔哈赤起身走到富察氏身边狠厉的斥责道:“你这荡妇,到这会子还不说实话,还要拖别人下水。”
“妾身……我……妾身真是冤枉!”富察氏看着努尔哈赤的脸有些害怕,声音颤抖,却坚持是我害得她。
“大福晋说是我害得你,那你可说说我为什么要害你?”
“我怎么知道?你或许是相当贝勒爷的福晋,但又嫌我霸占着福晋的位置,所以才百般挑唆贝勒爷不与我亲近,如今我被禁足你还不满足,便想了这样的阴招来害我。”富察氏对着我却是厉害的很,即使此刻衣衫不整,狼狈之极,仍然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毒仇恨。
“贝勒爷,千万不可冤枉姐姐,不是还有个奸夫么?不如听听看他怎么说?”一直旁观的姑姑此时出声说道。虽然面上像是相信富察氏冤枉,但是那声奸夫,却是告诉大家她的立场,自然相信不是我出手陷害。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孟克,孟克离开不一会,身后就有两个人拖着一个血人来到厅内。跪在地上的下人,皆是一脸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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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差点忘了,实在是忙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