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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远梦徒增新梦泪

书名:情系东哥 作者:方姑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0
    一如我当时转身时的决然,布扬古也显得很决然,就算是今天在我出嫁的日子里,他也并未出现。
    我的侍女斯娅一直嘟囔着:“贝勒爷也真是,格格就要嫁到蒙古那么远地方去,他也不来送上一送,真是狠心啊。”
    “他不来也好,我们俩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对方,道别的话已经说过了,无需再说一遍,就这样离开也未尝不可。”
    “格格,要不奴婢跟着去侍奉你吧?您这次出嫁也不说带个丫鬟,一个人去怎么行,好歹是个格格呢。”
    “你难道要抛夫弃子吗?小弄堂怎么肯答应?到时候他若是跑来蒙古和我要人,我怎么说?”
    “格格又浑说,小弄堂他哪有那么大胆,敢跑去那地方要人?”
    “如何是我浑说,小时候,我一拉着你去城外玩,小弄堂就扯着他那破铜锣嗓子喊‘斯娅,斯娅,你哪呢?’,还有上次,我不过是带你去建州看望姑姑,他就一刻都不得闲的又跟着去,还到处喊:‘石头他娘,石头饿了,要吃奶啊!’这次不晓得会不会喊‘臭臭他奶奶,臭臭拉臭臭了,你快来收拾啊!’”
    我边说边学着小弄堂的样子,臊得斯娅脸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好在外头喜婆已经准备好祭祀的物品和红布包好的柳枝,该是要接着婚礼的步骤“摘哈达”了。
    这满族婚礼中的“摘哈达”原是保佑新嫁娘子孙满堂,可是我虽说是新嫁娘,却也是三十三岁的新嫁娘,其他女子在这个年纪,怕是都当上祖母了,而我……呵,难怪人们都管我叫“叶赫老女”呢!
    不知又过了多少繁缛的步骤,终于等到喜婆向大家正式宣布我的出嫁,从今以后再不是叶赫人。
    以往这时,出嫁的姑娘该是要痛哭流涕的,以显示对亲人的不舍。可是我却无一丝流泪的冲动,我想我该是忧伤的。我的短短一生经历了几次订婚退婚,我恨过,爱过,无奈过,却最终只是将一颗西子心伤到麻痹……
    从小一起长大的斯娅呜咽着唱起《姑娘宴歌》:
    行上马/请撩起长袍的大襟/遇事处人,要切记快嘴的毛病/缝斜了襟口/万不可让婆婆看清……
    也许这里所有的人,只有斯娅一个人是真心待我,也只有斯娅会担心我远嫁后过的好与不好,也只有这时,我一直麻痹的心才稍稍有些许动容。
    “斯娅,谢谢你,别担心我,于我而言,去到哪里,都好过在这里受煎熬。”
    “格格,若是姑爷对你不好,你就说一声,贝勒爷虽然这次心狠了些,但也绝不会让格格在外头受天大的委屈,必然会替你讨个说法的。”
    听着斯娅说着说着就又要哭,我连忙打趣儿道:“好啊,我这还没到蒙古呢,你就这样吓唬我,当真以为我嫁人之后不会好过?听说蒙古人个个都是英雄,那里的人们喝的是马奶酒,吃的是烤全羊,这样的生活多美好啊!”
    斯娅忙收回了泪,连连说道:“是奴婢不会说话,格格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会幸福吗?我自己都不晓得,我以前一直以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可是现实却比理想来的复杂,不是每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只是彼时我还不懂得……
    万历二十一年春「东哥12岁」
    叶赫西城迎来了开春的头一件大喜事:叶赫的大阿哥布扬古大婚。
    其实哥哥屋子里不是没有女人,只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娶大福晋。在女真族,男人虽然可以拥有很多女人,但是大福晋却只能有一个,也就是说,我名义上只有一个嫂嫂。
    听李嬷嬷说,我未来的嫂嫂来自建州。我当时很疑惑,阿玛不是一向讨厌建州的那个努尔哈赤吗?怎么肯让建州的女子嫁给哥哥做福晋呢?
    可后来也渐渐知道,阿玛虽然心里憎恶着努尔哈赤,但是努尔哈赤近几年风头正足,面子上总要维持和气,而且少不得得巴结着些。
    早些年,阿玛和叶赫东城的叔叔金台什为了讨好努尔哈赤,就将我的姑姑孟古哲哲嫁到了建州。而这位嫂嫂,就是当时努尔哈赤作为回礼,定下的亲事,不过是因着当时的嫂嫂年纪还小,这才把婚事拖到了现在。
    不过如今建州与叶赫虽谈不上势同水火,但关系一度紧张的很,所以这建州来的媳妇却是一点也不讨喜。
    本来这门亲事不一定非得落在哥哥身上,作为以后阿玛的第一接班人,大福晋的挑选应该是慎之又慎的。可是由于哥哥上次联合孟格布禄杀死歹商,违背了阿玛的意思,让阿玛对哥哥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再加上阿玛的那些小老婆吹吹枕边风,自然这不讨好的婚事就落在哥哥头上。
    我心里愧疚不已,想着哥哥若不是为了我,又怎么会与孟格布禄那样心狠的连亲阿玛都敢杀的小人合作,也不会白白讨了阿玛嫌……哥哥那以后就很少被阿玛唤去议事厅议事,平日里见着也再不如从前那样和蔼,只剩下冷漠。下人们都说哥哥已经不得阿玛重用,和哥哥年纪差不多的小叔叔纳林布禄取代了哥哥的地位,经常进出阿玛的议事厅,大家都传,阿玛百年以后,纳林布禄才是第一接班人。
    不知道哥哥是否从那会开始心灰意冷……
    婚事后来定下来时,哥哥什么也没说,也不怨,却把自己更长时间的埋在书房里。
    我不放心,站在书房门外想进去安慰他,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那个下午,他坐在屋里,我站在屋外。直到夕阳西下,明月高悬,哥哥才推开门,一脸平静的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愧疚的我。缓缓走过来,替我缕缕鬓角流下来的发线,声音温和的说道:“虽然开春了,但是夜里还是很冷的,怎么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外,也不出声?”
    我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悻悻的说,“我没有一直站着,好长一段时间我是坐在那的。”边说还边指着门边的一块横木。
    哥哥被我逗笑了,也指着那块横木说:“哦,是那横木啊!我说那木头凳上怎么多出俩坑来,原是你给压出来的啊!”
    我心里清楚哥哥不过是为了让我别担心,才故意做出这幅轻松的样子。我也不戳破,只随着他的语气说道:“哥哥这才真是冤枉了我,平日里坐在木头上的可是小弄堂,我不过将将坐了一下午,如何就能压出那么深的坑呢?”
    “小弄堂是个闲不住的,怎就肯一直坐在一个地方,只在一个地方砸坑,倒是你,坐着一下午,也不挪腚,那两个坑,我看啊,你还真别往小弄堂身上推。”
    平日哥哥鲜少与我斗嘴,但是一旦斗起来,我才发现,我对别人那套耍赖的本事是绝用不到他身上的。他那道理讲起来一套套的,还甚是有理,真真叫人哑口无言,我也不自找没趣,转个话题说:“话说小弄堂一向与哥哥如影随形,今天一下午,我都没瞧见他影子,这是去哪了?”
    哥哥偏过头,看着远处一棵将将发芽的梨花树说:“哦,我让他出城替我办些事去了……”
    彼时,我并未专注于他让小弄堂办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我一向不关心政治,自然也不会追问哥哥要办的事是什么?但是时至今日,我总是后悔没能多了解些当时的局势,或许我能劝说,阻止,让一切不该发生的事一早就被扼杀。但是,我不过是个乱世之中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女子罢了,又怎么能阻止一个关乎历史进程的事件发生?
    “格格,上马吧!”斯娅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我知道,现在是真的要离开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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