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黑暗中我的床边坐了一个男人,顿时吓得睡意全无,弹起身子正要尖叫,却被捂住了嘴。
“今天府里已经因为你鸡飞狗跳了,你再叫,难不成想把我府上搅和成一锅乱粥?”
是努尔哈赤的声音,他见我平静下来,小声说道:“你别喊,我就放开手。”
我嘴巴不能回答,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待他一放手,我便将被子卷在身上,一脸戒备的看着他质问道:“深更半夜的,你跑我房间做什么?难道建州指挥使专做登徒子的行径?”
他并不理会我的问题,只顾自己说道:“你今天晚宴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之前当着那么多人他不问,我以为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他专门爬窗户来审问我。
“你这么晚来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个?”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见他没有接话,我继续说:“没干什么,那是你们的家宴,我不愿意待着,就走了,后来迷路了,就回来晚了。”
“东哥,你觉得我傻么?迷路?你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借口,家宴离沁梅园不过几条小道,这样你都能迷路?”
“我路痴不行吗?”
“东哥,这是在建州,在我的府上。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吗?”努尔哈赤声音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
他都知道,没错,这里是他的地盘。她虽然不关心政事,却也知道叶赫府上养着一群暗卫,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监视。那么努尔哈赤的府上必然也有暗卫,她如何瞒得过?
“你既然都知道,又干嘛多此一举来问我?”东哥干脆也不遮掩了,就算他知道又能把她怎么样。
“有些事,我想听你亲口说。”
努尔哈赤这般认真的语气,让我一时哑口,可是俩个人不说话,就这么在黑暗里互相瞪眼更加尴尬。我撇开头不去看他,扯着嘴巴说道:“可是有些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你就算逼我也没有用。”
“好,我不逼你,总归有一日,你自己会和我说。”他语气里的肯定让我心慌。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一定会的。”留下这么霸道的一句话,他人便从窗户离开。
熟练的姿势,一气呵成的动作,看的我有些傻眼。堂堂建州指挥使,这爬窗户的功夫简直娴熟到像是每天练习过似得,我怀疑他平常晚上去侍妾那,该不会就是爬窗子吧?忽然觉得好像把自己和他的侍妾相提并论了,心里老大不高兴。再想想他刚才那副霸道劲,更是不痛快。不痛快的结果就是我失眠了,失眠的结果就是我起晚了。
然而当我打着哈欠来到花厅,却后悔自己还是起早了。一向安静的沁梅园,这时却多了许多艳丽妇人,原本就不宽敞的花厅显得更加拥挤。看见一群叽叽咋咋的妇人,我刚走到门口,立马转身准备离开。
“哟,这不是那位号称‘女真第一美女’的东哥格格么?”
花厅里一位穿着桃粉色衣服的年轻妇人不知怎么就看见了我,刚刚迈出的步子,只好顿了顿,换了一副假笑的表情,回头冲着一屋子的女人行了个礼。
“不知道姑姑今天有客人,东哥多有打扰!”
“说什么打扰啊,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看你的。”另一位坐在靠门位置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说道。
“东哥,这位是东果格格。”坐在主位的姑姑给我介绍道。
东果格格我之前是听说过的,她是努尔哈赤的大女儿,丈夫是努尔哈赤十分看重的一位大臣,好像叫何和礼。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难怪她虽是妇人装束,看起来却是很年轻的。
另一位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妇人,穿着墨绿色的旗装,坐在姑姑旁边的座椅上说道:“东果格格都嫁人了还是这么爱热闹。”
东果格格悄悄对我说:“那位是我阿玛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我对伊尔根觉罗氏并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她嫁给努尔哈赤的时间比较久,育有一位阿哥,和一位格格,在府里地位也算是比较高的。
于是我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见过伊尔根觉罗氏侧福晋。”
“你们姑侄两都是漂亮人,以前你也是‘叶赫第一美女’,眼瞅着如今就要被你的亲侄女越过去了。”伊尔根觉罗氏看看我,又看看姑姑,可是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赶忙看姑姑。姑姑只是原本淡淡的笑此时尽数隐去,也不看我,只是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绿茶慢慢饮尽。我急忙道:“大家给几分薄面,赐给我个美女的虚名,也不过是因着我有几分像姑姑罢了。我又如何能越的姑姑去?”
“东哥格格不仅人长得漂亮,这话说得也是十分漂亮。姐姐有这样的侄女真是福气啊!”之前一直没开口的紫衣妇人说道。
是她,刚进门时我就觉得有些眼熟,突然想起昨天宴会上有位舞者我是认识的,昨日家宴上,她跳过一支好像和眼前的妇人十分相像。不过昨天她穿的一身汉服,跳的也是汉人的舞,不知是不是妆容不同的缘故,昨天和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同。昨日我还当她是个舞姬,不过现在看来,她也是努尔哈赤的一个庶妃。
“兆佳妹妹说笑了,这样的福气恐怕不只我一个人有吧,昨天宴会上大秀舞技的美人,和妹妹一样的貌美如花,一曲舞罢便被贝勒爷瞧上了,我听说她原本也是兆佳氏。”一向恬静的姑姑此时说起刻薄话来,倒也是厉害的很,不过这么一说,昨天的舞姬原来不是眼前的这位兆佳氏,而是另一位?
兆佳氏的笑容僵了僵,复又说道:“平日里都说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贝勒爷和八阿哥的事,旁的都不关心。现在可知这些都是假话,姐姐虽不出门,可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没错,昨天的那位原本是我的孪生妹妹,不过早些年战乱,我们姐妹分离。她不知怎的被一家汉人收养,早脱了兆佳氏的籍,如今人家姓柳。”
“不管姓什么,终归是你们自家人,以后进了府,互相倒也是个照应。”
“这个姐姐倒也不用羡慕我,看贝勒爷昨天的架势,过不久,这府里也会有个姐姐的帮手,就怕这帮手以后会不会变对手?”这位兆佳氏,看着年轻,嘴巴倒是挺毒,边说这话边还瞟了我几眼,这是想要挑拨我和姑姑的关系么?,我确然对努尔哈赤是没什么好感的,但是联想起昨天布占泰说的话,心里有些发憷,如若努尔哈赤真对我动了心思,我该如何是好?只怕到时候,连姑姑都要恼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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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断网,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