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什么身份尊贵的人物来,才直接请到正厅。而且,就算有客人来,至少也得让她回去换身衣服才是,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让她一回来便先去正厅?
满腹疑惑,玉瓷还是下了马车,在管家的带领下慢慢往正厅走去。
一路上也旁敲侧击地问他这客人是谁,无奈他的嘴却闭得很紧,直到到了正厅门口,玉瓷也没能问出来客是谁。
只是一走进正厅,玉瓷便感觉到肃然的气氛。
而她刚跨进门,老夫人便眼尖地瞧见了她,忙道:“玉瓷,快给宁容郡主请安。”老夫人是坐在下首的,而上首的位置却留给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宁容郡主?
玉瓷下意识地抬首去看,只恍然间看见是一个穿了樱红长裙,发髻高挽,颇有英气的女子。
英气?为何是英气?玉瓷微一愣神,见她的眉毛画的并不是普通的柳叶弯眉,而是眉角微扬,将整个人都提拉出了一股英气。
一眼瞥去,能看出的仅限于此,玉瓷不敢多看,忙给座上的女子行了个大礼,“玉瓷给宁容郡主请安。”俯身跪拜,一躬到底,却半天没听到对方让她起身。
还是路老夫人轻咳了两声后,才听到清脆的声音响起:“玉瓷请起。”
玉瓷稍有不悦地皱了皱眉。就算身份悬殊,这位宁容郡主看上去年纪和她相仿,且两人又是第一次见面,至少也得称一声“路二夫人”吧?没想到她竟跟着路老夫人,以长者的语气唤她“玉瓷。”
玉瓷站起身来才发现,原来路府的人几乎都聚在了正厅,且都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心中又是一阵狐疑,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而已,怎么竟惹得大家这副神情?
玉瓷在路景之身旁的座位坐下,两人对视一眼,她微微抿唇,算是打了招呼。
谁知路景之竟然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心中一惊,玉瓷心中想的是,这大家都俨然一副很惧怕这位座上宾的样子,你怎么竟然还有心思来问这种小事。
抬眼望了望那位宁容郡主,见她也没有不悦的神情,玉瓷才小声回道:“今日有些事耽搁了。”云起玉行有路老夫人的一份,且势力还不小,玉瓷可没想过今日出去的事能瞒住他们,但他们多半也不知道真正找她的人是楚寞。
奇怪的是,她就是相信楚寞会将这事的后续处理好。
听她这么说,路景之敷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是望着她犹豫半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瓷更是疑惑了,路景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一副不好启齿的样子,怎么个情况?
“还是我来说吧。”兴许是宁容郡主也看不下去了,她微笑着望路景之一眼,复又一脸笑意,温声朝玉瓷道,“玉瓷,其实我和景之哥哥是青梅竹马。”
玉瓷心中咯噔一声,猜测又有什么狗血的事情要发生了,但只要别把她卷进去,她还是愿意看一场戏的。因此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等待宁容郡主继续说。
“只是后来我跟着父亲去了边疆,才许多年没再见。”宁容郡主果然又继续说道,“这次陛下召父亲同我回来,打算赐我一桩良缘,在上京安度余生。可能是因为我自小野惯了,也不懂害臊,陛下问我的意思时,我就直接说了景之哥哥。当时陛下有些尴尬,我才知道原来景之哥哥已经有了你。”
说到这里,她捋了捋鬓边的碎发,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但是玉瓷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我自是不介意与你一起服侍景之哥哥,只是我毕竟有个郡主身份,若是委身为妾也有损皇家威严,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果然,一切如同玉瓷所料想的,依旧狗血地发展着。
这路府,果真待不得了啊!
“兼祧。”是路景之接下了宁容郡主的话头,定定地望向玉瓷,“陛下的意思是兼祧。”他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这是在问她的意思了?
她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吗?玉瓷心中冷笑,脸上依旧平静,“既是陛下的意思,玉瓷自然没有意见。”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玉瓷?”路景之依旧紧紧盯着她,半点也不移开视线。
玉瓷咧唇一笑,回望他:“自然是。”
她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从龚画暖开始,她以为路景之已经明白自己并不在意他身边究竟有多少女人,就算是威胁到她正室的地位也一样。
路景之颓然地垂了肩,仿似大失所望。
他站起身来,朝宁容郡主行了个礼,“恕景之辜负圣意,请郡主代为转告。”
满厅人俱是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路景之这是……拒绝了宁容郡主?
宁容郡主脸色一沉,眼眸微眯,冷冷道:“景之哥哥,你的意思是?”
路景之再朝她行了个礼,“景之现在已有一妻一妾,生活美满,请郡主恕罪。”
“你!”宁容郡主美眸一瞪,气得手指有些发抖。
其实玉瓷倒是打心底有些佩服这位姑娘,毕竟在这个年代,不是谁都有勇气来亲自争取自己的婚姻的。
宁容郡主身子微颤,过了半刻,终究还是很有风度地勉强露出笑容,淡淡道:“无妨,陛下未下旨意,只是对我说过,便是为了预防这样的结果。”她站起身来,身旁忙有一个婢女上前为她披上了雪白的披风。
“既是如此,我便先告辞了。”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满厅人都忙道:“恭送郡主。”
事实上也没有一个人出去送她。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再多留片刻,或是多有几句言语,恐怕她也不能很好地保持风度了。
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一个插曲,厅中的人面色各异地坐着,倒是没有谁先提出要回去。
路景之面色凝重,仿佛积聚了一团乌云,久久不散。路谦之见他这样,出言打趣道:“没想到二哥如此有魅力,连儿时玩伴都心心念念地记着你。”
路景之蓦然抬眼,冷冷扫路谦之一眼,道:“谦之,莫拿这个开玩笑。”
路谦之也惊觉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当,毕竟他拿来打趣的是位郡主,忙闭了嘴,悻悻然道:“我说错了,不过二哥也不必如此担忧,我见宁容郡主也是位坦荡的人,应该不会记恨你。”
也不知路景之有没有听进去,只胡乱地点点头便站起身朝老夫人行礼道:“娘,我先回房了。”说着又瞥向玉瓷,“玉瓷,一起回去?”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玉瓷岂能说我再多坐会儿?便连忙起身,也朝老夫人告别后,跟着路景之一起回了抱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