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如赤金轻纱。
在云梦泽的渡口边不远,有一间极小的木屋。就一间屋子,没有主人,年代已经久远,门窗俱已斑驳。
只是从这小屋往外望,便可以看到视野极尽开阔的云梦泽。裹挟着水汽的微风一拨拨轻袭着面颊,让人倍感平静。
她自从发现这个小屋后,便会在清梧没有时间陪她时自己跑来坐着。
坐在门口,拿手支着下颌,眯着眼,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幸福其实是很喧嚣的,轰轰烈烈闹得人晕头转向。所以在很多时候,人需要一个独处的时光,来让自己因为过于幸福而变得脆弱的心重新健壮起来。
有时候她忘了时辰,清梧便会亲自来找她。一声一声的唤着夜儿,直到她噌的一下蹦出去,大咧咧的出现在他面前。
夜儿。
她是喜欢这个名字的。有一点寂寞,但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名字。
或许她真的就叫夜儿吧。
一道影子盖在她出神的脸上,手心突然有温暖的热流拂过。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浓缩了,她稍一仰头,便看到养眼的俊挺身姿近在咫尺。
刚议事完的样子,华贵的锦衣还没有换掉,黑发一丝不苟的系着。
这时候的他,才像真正的长平君。
持重,冷静,高贵,骄傲。
却也淡漠而疏离。
她看着极不顺眼,反手把他束发的玉簪拔了下来,青丝披散了他一肩。
他也不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膝上,紧紧圈在怀里。
“不要老是坐在地上,我明明已经派人给你放了椅子在这里的。”
她靠在他肩上,把玩着他的头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你从来不会听我的。我明天会叫人把这门槛包上貂皮,你别扯了。”
“嗯。”
她微微眯了眼,往他怀里蹭。
一时无话,只听见云梦泽水浩浩汤汤一路奔流。
“这是什么?”清梧看到木屋一角的地上有一个东西,定神一看:“纸鸢?”
怀里的人轻轻瑟缩一下,半晌才答:“是啊。”
她挪出来,小心地去抱了那纸鸢。
翠竹削成竹蔑,结成蝴蝶形状的骨架,上面蒙了一层丝绢,淡淡的光一点点流转。
“做得很精致吧?”她笑笑:“去放纸鸢吧!听说飞到天空上的样子很美。”
清梧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春日的阳光愈发的耀眼,而她笑得那么生涩而寂寞。
就像阳光都能把她溶化。
清梧站起身来,拿过了线:“你抱着,我来把它放上天去。”
她温顺的点头,把纸鸢捧在胸口,衣摆随着风一起飘摇。
清梧深吸一口气,慢慢提气纵出。
风和日丽的天气,适合放纸鸢。
两人依旧坐在木屋的门槛上。她手里握着线,纸鸢在天空安静而不知疲倦的飞翔。
“挺美的,只是反倒有些害怕。”她握着线的关节有些发白,用了很大的力气。
清梧想把线接过来,她却轻轻拒绝。
“我只是怕它飞走,虽然有绳子牵连着,但一个不小心,就被它溜走了。纸鸢从手里脱手的那一瞬间,肯定会头晕目眩。”
“我小时候放纸鸢老握不住绳子,后来宫女们要我别放那么高,自然就不容易飞走。但事实上怎么能因为害怕而不让纸鸢飞到更高的天空。”清梧修长手指包住她的手:“所以,我每次都像你一样,拼命地握着绳子。因为只要牢牢抓住,就不会跑掉了。”
“抓牢了,就不会跑了。”她低声重复,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
宽大的衣袖便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截晶莹皓白的手腕。
手腕上的道道伤痕尤为刺眼。
“怎么弄的?”清梧抓过去,问她。
“摔的。”她回答得迅速而自然,像是事先就无数遍的想好了答案。
“纸鸢从哪里来的?”
“呃?”她愣了一下:“小志娘给的。”
清梧的目光有些沉,却也只反身将她拥了满怀:“我知道你喜欢去村子里玩,也知道你喜欢小志和他娘,但因为我看不到你会担心,以后不要再去村子里了。”
她很老实的说:“好。”
“不要再受伤了。你痛,我也会痛。”他轻拍她的背,说得有些脆弱。
“好。”她突然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清梧清澈的眼睛说:“清梧,你吻我吧。”
清梧扬眉,眼睛像璀璨的水晶一般闪耀。坚挺好看的鼻梁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便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阳光浅浅的浮在两人的脸上,勾勒出华丽而耀眼的轮廓。暖风一阵接一阵的吹奏着温柔的歌,入耳却有千丝万缕的悲伤。
这样的亲吻自然而美好。即便在多年后突然忆起,都会是他这一生都无法触及的甜美。
她的唇,是涂抹着罂粟的花瓣。明知危险,他却一再甘愿沉沦。他不怕下地狱,却怕去到没有她的天堂。
她亦是沉迷,却忘了握紧手中的线。纸鸢挣扎着往前飞窜,清梧在一瞬间加深了这个吻,让她无暇惊恐。
纸鸢很快在天际没了踪影,但相爱的人,爱却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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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是万物苏醒的季节,凋零了一个冬季的大地开始回复以往的色彩。僻静的院落,门前开放着一蓬一蓬的小花,朵朵都生机勃勃。
屋内一个单薄的身影,却是忙着往瓶里插花。简简单单的小花,称在一起,倒是出奇的美丽。
“清梧么?进来吧。”女子先开口,屋外的人反倒一怔。
“我知道你会来的。”绿薇替他打开门:“你看,今年的野花开得格外的好。我替你插了一瓶,等下要人给你送去么?”
清梧点点头,算是答应。
“主母生前最爱这些野花,说只有这些靠自己的力量开出来的花才是最好的。”绿薇为他泡了茶,清梧一看,依旧是他喜欢的君山银针。
“绿薇,不要再为难夜儿。”清梧没有喝茶,眼神定定地望着她:“你伤害她和伤害我没有什么区别。”
绿薇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分屈从的模样:“她怎么了。”
“她去了村子,回来后手上有伤。”清梧心情恶劣。
为了夜儿而软禁绿薇、关押洛持所会造成的影响他一早便清楚。这两个人不仅都是大营的开创者,洛持更是仁心仁德的医者,平日在大营多为人所敬重。夜儿是他的宝,但在大营将士心中毕竟只是一个外人,他对于绿薇和洛持的处罚,过于严重。
再加上近日大营流言满天飞,说夜儿是嗜血妖女,祸腰倚色,迷惑长平君,逼迫洛持大夫天天割腕为其提供鲜血。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夜儿便是秦楼的凤姑娘。
前者他还可威压下去,但问题一涉及到秦楼便不再单纯。今日的议事会,将领们的不满极为明显,纷纷要求彻查夜儿的身份,毕竟这样一个背景成迷的女子,无人能放心她在大营行动自如。
大营是坚强的,因为它面对嬴政的围剿,从来都没处在下风过;大营也是脆弱的,都是一群没有了国家的人,做着的又是最难于看到曙光的事业,对于大营来说,它需要一个神、一个信仰,以此来团结和鼓励这些外表自信实则内心不安的人。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保持着不可侵犯与无往不利的高贵,但处理夜儿的事,却让他三番两次的失手。
他当然可以杀一些人,阻绝流言,但这样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人心涣散,分崩离析便也近在眼前。
一想到夜儿欢天喜地的跑去村子玩却被人追打着哄出来,他便愤恨不已。在大营,他空有滔天权势,却在看到她的伤痕时只能选择无视。因为他,不能为了一个心疼便将事业毁于一旦。
所以他只能低头。
向绿微低头。
“村子里的人好像不太喜欢她。”绿薇微微咳嗽几声。夜晚依旧稍有春寒,她却衣衫单薄。
“最近大营的流言,都是你放出去的对不对。”清梧挑了架子上的一件衣服给她,绿薇顺从的披上。
“是我。我看到了她一直很宝贝的那个木盒,里面的面具和竹简,我一目了然。”
“你会害死夜儿。”
“你会害死你自己。”
绿薇陡然严厉:“我可以看着你去爱别的女子,但我不能看着你为了一个一定会伤害你的女人去飞蛾扑火。”
“夜儿……她不会伤害我。”夜儿受伤的手,藏在袖中,她告诉他,摔的。所有尴尬耻辱,一语带过。
“凤姑娘和秦楼楼主的感情天下皆知。她现在忘记了那个男人,所以跟你在一起,那若有一天她记起来了呢?她不会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吗?她会!”绿薇痛心疾首,眼眶泛红。
“她不会!”清梧声音拔高:“回忆是没有力量的!它改变不了现实!”
“我的少主,你怎么这么傻。”绿薇走上前,像母亲一样把清梧的头抱在怀里:“回忆怎么会没有力量?对于女人来说,她会永远爱着她所遇见的第一个最美丽的男子,如同我一样。”
清梧没有挣脱,心口酸涩。
回忆的力量有多大,是否会大到能让夜儿从他身边毫不犹豫的离开。
“绿薇,我要出去一阵子,带她一起去。”清梧闷闷的说:“我希望我回来后你能平息谣言。”
“不是谣言,是事实。你这么做会毁了你,也会毁了大营。”绿薇退开一步。
清梧上前,执起她的手:“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无法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而放弃。洛持说夜儿不可能恢复记忆,那我便当她永远都是我的夜儿,与秦楼再无关联的一个普通女人。绿薇,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大营任何一个将士的期望。”
绿微双臂抱胸,一脸无奈:“为了她,你连基业都不怕被动摇。希望将来她能懂你这一番苦心。”
清梧拍拍她的肩,笑着走出去:“绿薇,这大营没了你整天大着嗓子吼来喉去,还真是寂寞不少。”
“放心吧,我会帮你都处理好的。”绿薇轻轻地说,眼泪却掉下来。
清梧一回寝宫,夜儿便像蝴蝶一样飞过来窜进他怀里,死死楼住他的脖子。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道歉,黑发低垂,轻轻扫过她的脸。
她抬手把那些散落的发绾在他耳后,这动作惹得他一阵轻颤。
低下头便吻,边吻边说:“夜儿,我要去一趟汉中,你跟我一起去吧。”
“汉中?”她眼睛发亮:“真的可以带我去?”
“嗯。我说过,无论我到哪,都带你到哪。”
她终于笑出声。明眸柔肠百结,如同浮萍随水飘荡,万道流光。
清梧心惊。
原来她,那么期盼外面的世界。
是期盼像纸鸢一样自由的飞翔在天籁,还是期盼在长街某个不经意的转角,遇到最希望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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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汉中时,已值初夏。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浅浅的暑气,城中处处树叶绿色深浓,花已经如同骄阳般怒放到极致。
汉中城内最好的酒楼叫半月岭,是所有金碧辉煌、极尽雕饰的代名词。
她一走进这酒楼就皱眉头,悄悄问清梧:“这家店的老板以前开过青楼么?怎么花里胡哨的。”
清梧忍不住轻笑:“等下你去跟老板说说你的意见,他可是一直自命风雅得很。”
“要见老板吗?”她有些疑惑,却感受到周围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如芒刺般探过来。
“什么嘛……又是这样。”她往四处望了一圈后,不自在的垮下了脸。
她知道清梧好看,可是她自己也很好看,所以也没有多在意过。现在出来了,她才发现这一路上的女人凡见了清梧,都恨不得把他活剥了吃穿入腹。她讨厌看她们垂涎三尺的目光在清梧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活像自己被占了多大的便宜。
“以前你每次出来她们都这么看你吗?”她指了指周围那些已经差不多昏厥的女人。
清梧连看都不看,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骨:“是啊。”
“那你做什么要我一路都带面纱?”她怒,嘶啦一下把那条他强行要她带着的面纱扯下来,成功地听到周围男人们的抽气声后挑衅般的把面纱当破布摇了摇,大摇大摆的上楼去。
“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样呐,难怪你会看上她。”一个温润的声音自清梧身后响起,他转头,看到离他不远处着淡青衣衫的人,朗笑一声:“从怀。”
名叫从怀的男子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扇,如闲云般掠到他跟前,低低地说:“我还是觉得方先生这个名字比较风雅。若你不叫,那我便把粮草都烧了。”
“随便你。你烧粮草我便烧你的半月岭。”清梧笑得邪气而任性。
“别笑了,你把我这的客人都迷昏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半月岭你也别烧,我会心疼死。对了,我新买一批茶具,非常风雅,你来帮我看看。”
清梧随他到了柜台后,方从怀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套青釉瓷器,画着君子兰,看相很不错。
清梧正要表扬从怀眼光进步,却猛然瞥见这些瓷器上都大大地写着两个字:风雅。
“从怀,你还是金碧辉煌好了,风雅不适合你。”清梧拍拍他的肩,去房间安抚明显吃醋的小女人。
方从怀委屈的摸了摸那套青釉瓷:“还不够风雅么……”
房间里,某女人果然吃醋严重。闷闷的缩在床角,怎么都不理清梧。
清梧把她半拖半抱搂到身边,咬着她的耳垂:“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为了我吃醋有多开心。”
“为什么?”她很不满:“那些女人明明看到我站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当我空气轻薄于你!”
“轻薄我?”清梧有些憋不住笑:“从没人能随意轻薄我,其实有个人天天轻薄我却不自知。”
她脸红透:“我承认,我每天都有乱摸你……但是,但是我是不同的!”
“什么不同?”他摆明的逗她。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男人。”她正色道:“因为你是我的人,所以你得给我老实一点。”
“你再说一遍。”清梧的语气辨不出情绪,让她有些慌。
“你是我的男人……嗯……”
话未完,清梧便将她的话尽数吻去。痴狂而热烈,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是你的人,以后都会很老实,不让人轻薄。可是你,要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我也是你的男人。”清梧紧搂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眨得很快。
“清梧……你怎么了。”看上去,很不安。
半晌沉默,他才开口:“我也会害怕。总觉得你会离我而去。”
“我干嘛离开你?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吃到老、玩到老。”她把他的头又搬过来,惊讶的发现他那平日总光亮而耀眼的明眸现在蒙着一层暮色。
看不到底,明明灭灭,幻化不定。
这样的清梧,她第一次看到。可他说他害怕,所以她必须要有勇气。
她不知道如何安抚一个人,在她的心里,这一方面是枯竭的,似乎在很久前就被耗尽了。
她只会用自己温暖的身体,去抚慰他的灵魂。
被他进入的感觉居然伴随着疼痛,患得患失的疼痛。
她想,她是爱他的,所以,她与他一样害怕失去。
当身体癫狂着到达顶峰时,似有无数朵花在周遭成长,花苞在生命中绽放。
如火,如血,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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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阳光一早便从天空闹腾腾的跳了下来,汉中的街道在很早时便开始热闹。
夏天,总是蕴含着一丝淡淡的浮躁。让人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冒出细汗。
清梧带着她下楼喝粥以做朝食。
银耳莲子粥,味道清浅而香滑。半月岭的主子虽然不太风雅,厨子却一顶一的棒。
所以一大早,半月岭便多有士族乡绅来朝食,满满一大屋子的人。
好歹都有些身份地位,不论真风雅假风雅,食不言寝不语大家还是遵守得很好。诺大一个大厅,只有杯盘轻碰的脆响。
她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背上的细汗一直在冒。
清梧依旧姿态优雅,连吃饭都快成别人的典范。
街上的热闹时不时地传进来。
她背上的汗冒得更欢。
“这家半月岭的粥是汉中最有名的了,公子,你会喜欢的。”沉稳而动听的女声,明快地飘到店里。
她正坐在对着大门口的地方,抬头一看,便看到一个身着艳红色衣裳的女子,掩不住的妖娆艳丽,眉梢眼角风韵流转。
“是么,那就这里吧。”好听的男子嗓音。
如同清泉,涓涓蔌蔌,所及之处,百花盛开,万物重生。
她惊,看到艳装女子稍微往旁边一让,让跟在她身后的男子先进店来。
男子身形极美,瘦削修长,一身绢丝白衣,就这样,带着书生般清浅温和的微笑,一步跨进半月岭。
他抬头,面如冰辉,清俊的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光。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而望幸焉。
她离他如此之近,甚至能看到他美得令人心颤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合,眼眸看去更是漆黑如夜。
他漫不经心的弯起眼,往大堂里看了看,满室呆掉的人,他却准确的一眼捕捉到那个拿着勺子冲他发愣的女子。
她倾城依旧。
一瞬间,男子的眼眸如同破碎的星空。
也只是一瞬间。
他复而又恢复了清淡地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须臾间的目光交接,铸就了一生的难以忘怀。
萦绕着,长存在彼此的睡梦中,记忆中,一直一直。
PS1:八月十五月儿圆,某泪与人斗酒,不敌,被放倒。于床上修养一日,故十六日位更新。
写了很长一篇,作为弥补,送上大大们久违了的人。
PS2:风筝为中国人发明,相传墨翟以木头制成木鸟,研制三年有成,是人类最早的风筝起源。后来其学生鲁班用竹子,改进墨翟的风筝材质,更而演进成为今日多线风筝。据古书记载:「五代李郑于宫中作纸鸢,引线乘风为戏,后于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竹,声如筝鸣,故名风筝。」故而不能发出声音的叫「纸鸢」,能发出声音的叫「风筝」。风筝,古时称为「鹞」,北方谓「鸢」。实际上,直至东汉期间,蔡伦发明造纸术后,坊间才开始以纸做风筝,称为「纸鸢」。
所以秦朝时还不能称为纸鸢,压根没纸嘛……但怎么说,这就是文学创作和历史的差别,怎么好听怎么叫。所以请各位大模糊概念,无视清梧根本不知道纸是什么这一事实。
纸鸢啊纸鸢,多诗意!
PS3:晶莹土豆大,kiki0414大,本人热爱当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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