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马车就听到一阵妇人不冷不热的问候,“哟,妹妹出门这是去哪儿呀,戏堂子里面听戏么?也对,妹妹本身就是唱戏的出身,对各种新曲可熟悉着呢,就是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幸可以听妹妹唱上几句啊。”
妇人皮笑肉不笑的问着,躲在兰姨身后的流觞略微抬眼,只见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妇人站在兰姨跟前,那妇女也是绝美的,只是身上的气息和兰姨的淡雅脱俗不同,而是咄咄逼人,一看就是个厉害人。
兰姨略微一笑,欠身行礼,“妹妹给姐姐行礼了。姐姐真是说笑,妹妹终日侍候王爷,哪有时间听戏呀,姐姐若是想听,妹妹请一个戏班子来家里唱个十天半个月好了。妹妹只不过是去人牙子那买个丫头罢了。”
兰姨将流觞推到苏姨娘面前,苏姨娘嫌弃的移开步子,心里想着哪来的臭乞丐,嘴上却说道:“妹妹真是善心,见不得人吃苦。”
“呵呵,可不是,看见人受累我的心就疼呢。呵呵,不和姐姐扯皮了,我将丫头带下去洗洗,不然可见不得人呢!”说罢,就带着流觞步入了后厅。
“哼!”苏姨娘气得直跺脚,悻悻的说道:“没身份的下贱胚子,今日是魔王的寿辰还乐得去买丫头片子,莫是这丫头有何玄机?”
“依老奴看,纵使有玄机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奴才刚刚已经盯着那丫头瞅了半天了,长得干瘪瘪的,不是王爷喜欢的样儿。”苏姨娘身边的张妈妈笃定的开口。
苏姨娘听来有理,略一点头,“你说得甚是,走,今晚王爷的寿辰上看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夜幕降临得很快,王府里头张灯结彩,今天是魔王的四十大寿,四面八方前来祝贺的人甚多。兰姨将流觞里里外外刷了好几遍又精心给她打扮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带她出来。
望着眼前这个能使她身份地位顿时提升的女孩儿,眼里露出了欢喜。
院中,夫人刘氏、苏姨娘已经就坐,只给兰姨娘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兰姨娘也不太介意,带着流觞悄无声息的入座,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王爷,贱妻给您准备了一个重达七十斤的肉灵芝,俗称太岁,此物只应天上有,王爷得之,功力必定大增。”刘氏将自己寻觅已久的宝贝献上,举止既大方又不失温柔。
“有劳夫人了。”暗夜罗刹的脸孔如斧劈刀削一般,轮廓分明,线条冷硬,一股从内散发出来的寒震人心魄。虽然年岁增长,但是他的外表却依旧可以迷惑万千美少女。
刘氏恬淡的坐下,苏姨娘立即站起,“贱妾的礼自然是没姐姐的好,但贵在一片心意,听闻王爷喜欢南野的笛和东野的笔墨,就让贱妾的一对儿女为王爷一边吹笛一边作画吧。”
暗夜肆和暗夜菁立即站起,一个吹笛,一个作画,自有一股高风亮节的仙骨在里面,看得魔王极满意。
“甚好甚好。”魔王带头鼓掌,望着一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的孩子,露出久违的属于父亲的笑容。
等到嘉奖完毕,兰姨娘不疾不徐的站起,浑身散发着温和却冷傲的气质,“比起姐姐们的礼物,贱妾这份实在是微不足道,或许亦算不上是礼物,只是为王爷解决相思之苦罢了。”说着牵着流觞的手走到魔王面前。
“她又在搞什么鬼?”大夫人和苏姨娘面面相视,面孔都不好看,刚刚是两人互掐,现在是统一战线的憎恶狐狸精,这狐狸精受宠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莫非她还希望有人跟她争宠不成,或者是:她在培养一批宠姬,将王宠独揽?
魔王眯起眼睛看向台下,眼中藏在冷冽的光芒。“王爷,这就是您与微凉姐姐的女儿木槿流觞,贱妾为你寻找到了。”说完柔弱无骨的带着流觞跪在地上,等待魔王的反应。
这个……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流觞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会痛哎,看来是真的,她的心里突生一股失落,那样的模样像是情郎,半点不像是父王。
“贱人!”苏姨娘一声暗骂,原来贱女人的城府如此深沉,她憎恶的望着身边的张妈妈,想她机关算尽,竟还会出此披露,这着实如一个晴天霹雳劈在她头顶。
“流觞……”魔王喃喃自语,思绪一下子拉到了二十年前,仿佛那个不羁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临风而立、潇洒肆意,任何一次出手都让他终身难忘。
“王爷!”兰姨娘见魔王迟迟不出声,微微一唤,将魔王的思绪拉回现实。
魔王望着跪倒在地的流觞,许久,开口,“站到我跟前来。”他的声音微微哽咽。
流觞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她努力迫使自己不紧张,心里想着:我有爹啦,有靠山啦,开心点开心点,极力为自己打气。
魔王将她的手臂捋起,他的女儿,他还是知道的,望着那朵自己亲手印上去的鎏金色梅花,魔王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睛明明看着她,但是心却飘得很远,远到让流觞觉得无比的落寞。
望着流觞那头平民一般的黑发,魔王的眉心不由得轻蹙了一下。他的女儿,竟然这般的平凡,这般的软弱。
望了她许久,莫名的一阵失望。她继承了巫族女子共有的美貌,却没继承到属于木槿微凉的那份孤高,容貌上、气质上都不相同,让这份美好的回忆瞬间变了味道。
“带下去休息吧。”看了一眼后,魔王便再也不想看她,流觞的心咯噔沉了下去,她还指望能够保护小妹,但是照目前的情形看,她只怕自身都难保。眼珠子灰溜溜的转了一圈,心想着这儿的生活只怕比炎巫族也好不了多少。
他这么多年都在找你,他想你想得很苦。这话恐怕也是兰姨瞎编滥造的,想至此,流觞就忍不住撇了撇嘴,不知道这儿的人说的话能有几分是真。
兰姨娘万万没想到会是此般结果,愣了片刻之后有些懊悔自己的轻举妄动,轻轻应了一声后便带着流觞悄然退下了,这寿宴也没心思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