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啊,自己受宠多年,却膝下无子,这次满心以为可以有个盟友,到自己不受宠的时候也不必像狗一样卑微的活着,可谁知这丫头如此不争气啊。
兰姨娘生了许久闷气之后抬头却发现流觞一个人坐在圆桌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大概她的心情也不甚良好,所以化悲愤为食欲,把兰姨娘一个星期也吃不完零嘴儿全部解决掉。
兰姨娘冷眼里打量着魔王的这个女儿,几乎是越看越气,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你娘死后,你都是和谁生活在一起的?”这丫头不光坐相差、吃相差、浑身上下的气质也差,真是……没救了,也难怪魔王看到她就一阵嫌弃。
流觞听得出兰姨娘话语之中的意思,心里嘘了一口气,干脆装傻,“一个小妹一条狗。”说完乐呵呵的剥着手里的松子,难得这松子没油耗味儿,她甚是满意。
“别吃了!”兰姨娘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怒火中烧,起身一甩袖将圆桌上的坚果甩了一地,“我问你,你的头发生来就这么黑吗?”兰姨娘的瞳孔紧缩,一股冷气冒起。
流觞倏地抬头,突然想起苏姨娘的那对龙凤胎的头发都是亚麻色的,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不是,我染的色。”
“你染的色?”兰姨娘这回火气更大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推着她就往内室跑,“给我洗,洗到露出本色为止。”
流觞被四五个姑娘按在水池里,她们轮流搓着她的头发,企图把染上去的黑色去掉。流觞感觉自己迷迷糊糊都睡着了,等到一觉起来,天都蒙蒙亮了。
“主子,染得太过厉害了,拼命洗,还是掉不干净。”一个管事模样的侍女在兰姨娘面前无奈的摇摇头,她们已经尽力了,连手都搓破了好几层皮,还是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流觞摸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泡得都蜕皮的肌肤歉意的低下了头,如今她在这里不做事,算是蹭吃蹭喝,所以为人还是乖巧点的好,“兰姨,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染色的,让您操心了,可是不染色,别人总是瞧不起我。”说着用手抹去那脸上本不存在的泪水。
一句“别人总是瞧不起我”让兰姨娘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又何尝被人瞧得起过呢,曾经唱戏的时候是,嫁了人之后满心以为可以过上舒坦的生活,才发现还是给人做小,还是受尽欺凌,这人的命啊,咋就这么苦,人这一辈子啊,咋就这么艰辛。望着身旁楚楚可怜的流觞,兰姨娘的心一瞬间软了下去,“兰姨不是怪你,只是你不学乖,这个深宅当中也就没有你生存的空间了。”
“兰姨,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流觞说完飞也似的跳到兰姨娘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脸儿亲昵的贴到她的肩上,这纯粹发自本能的举动还真让兰姨娘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情,想推开她的手定格在半空,愣是没好意思移上去。
“兰姨,你像娘。”流觞闭着眼睛回忆着,像孩童一般的纯真无邪,“长得倒并不很像,就是乍看一眼会觉得很像,我想,应该是气质像吧。”不过,这个也只能是乍看啦,当然,这个流觞自然是不会告诉兰姨娘的,通过她昨天的不完全观察,她依稀觉得魔王三个夫人身上或多或少有点自家老娘的影子,这个魔王老爹,真不知该说他用情专一呢还是滥情。
兰姨娘的身体倏地一僵,“真的?”然后眼睛微微眯起,她瞬间明白了这个孩子存在的意义。
“真的,只要经过我一番打扮,外貌上一定会更像,至于气质,您已经很像了。”她要在这里立足,即使不能讨好所有的人,也必须讨好一些人,兰姨娘就是其中一个,当然,她的魔王老爹也是势在必得。
兰姨娘望着她纯真的表情,就像一个孩子在随口乱语,完全没有任何的坏心眼儿,心不由得定了下来。
正当两人相谈正欢之际,一个老婆子跑了进来。
那婆子虽然上了年纪,却一身金贵,看来在府里地位一定不低,只见那婆子一本正经的走了进来,完全没把这里的人当回事儿,连揖都不作一个就直接开口说话,“今儿雪族伯阳王王妃带着世子前来与夫人洽谈世子与小姐的亲事,苏姨娘说不该请你,但是夫人觉得兰姨娘你虽然没有子嗣,但是也是王爷的爱妾,不请有失礼数。”
一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句句在戳兰姨娘短处,谁不知道,当年伯阳王与兰姨娘的那点子事儿。
流觞细心的注意到兰姨娘的脸色变了变,也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宅子里面人物的地位高低,微微吸了一口气,大致摸出了这里的生存之道。
“我换个衣服就去。”说完也不理那婆子,带着流觞就往内室走。
“呆在易兰轩,哪儿都不许去,你在这儿出了事儿我还能给你讨个说法,出了这里,可谁都帮不了你了。”兰姨娘正色道,说完穿了件外衣就走了出去。
“好。”流觞答应得甜腻腻,心里却想着:她哪那么容易出事啊,别乱咒人家。由于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所以流觞来到院子企图借着晨起之风将它吹干。
“万恶的吹风机啊,都是你把我惯得。”虽然来这儿半年了,可是她一点都不习惯没有吹风机的日子,还好这天气不冷,不然她还真不敢洗头了。
伸伸腿,扭扭腰,做做全国第八套广播体操,打打太极,再甩两下头,可是那万恶的长发还是干不了,丫丫滴,别逼她剪个沙宣头。
正当她心烦意乱之际,树荫深处一个身影一晃,定睛一看却是只波斯猫。“丫丫的,你也来看我笑话。”流觞气恼。
说完嘴一撅,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对着那只呆在原地吹冷风的喵呜霹雳啪啦一阵数落:“大白天的,你丫丫的跑出来干嘛,知不知道很吓人啊,知不知道你今天穿了一件丧服啊,知不知道你扰了本尊的大好心情啊,知不知道你吓我的后果很严重啊!哼,别逼我将你拖出去大打五十大板,然后将你的皮扒了做双猫皮手套,oh,no,做条围巾比较划算。”
正当流觞脑子里算计着做手套划算还是做围巾划算的时候,雪白的猫儿却被一双温润的手抱了起来,一个雪白的身影从树荫深处款款走出,这一出现,仿佛身后的繁花都一下子失了颜色。
喵呜,美男哎。流觞咽了咽口水,努力把这句话压下,然后瞥了一眼小受型帅哥,故作嗔怒状,“这里是女人的闺阁,谁借你的胆儿?谁放你来的?”狐假虎威的数落了一句,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毕竟这里不是自家的地盘,于是转身准备踱步回屋。
“小姐。”男子的声音如玉一般的润泽,剑眉下一双挑花眼闪过霞光。
流觞倏地转身,柳眉上挑,“别乱喊,我不坐台的。如果是想和我探讨关于那只猫的话题,那么,恕我兴趣缺缺。”说完甩身就走。
不是她对他不客气,是她压根儿没觉得有对他客气的必要。这是古代,万一自己随意的一阵秋波送错,那可是误了一辈子的事情。
背后的白衣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眼中出现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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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型美男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