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按了按那血色斑斓的伤口,怜惜的眸转向无名没有波动的眼睛,问道:“疼么?”,说实话,平常人若是见了流苏的举动,肯定会撞豆腐,有谁见过明知别人受伤了还去触碰别人的伤口的,那样只会更痛,只能说人迷糊起来真的是不要命。
只是很可惜,无论是无名还是他们两刚刚接触的白衣人,都不是处在正常人的范围内,白衣人净完手,就看到了流苏与无名之间的深情对望,刹那间,他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人偏离出了他们的世界,这个认知令他很不爽,只是不爽是不爽,毕竟现在的他,本来就是与流苏他们萍水相逢的角色,又能苛求什么。
“不疼。”,无名对上流苏怜惜水光奕奕的眸,心不自由的放软下来,冰山万年不动的俊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瞬间闪瞎了流苏的眼,平时不笑或是不善表达的人,突然有一天笑了或是变得多话了,那种冲击,你懂的,流苏就是震惊在这种变化之中,一时像花痴一样,愣愣的盯着无名的脸,把无名的心都盯出一个洞来了。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无名挑眉好奇问道。
“有一点。”,流苏双眼冒着星星回应道,然后一双手开始在无名脸上动来动去,看起来更像是揩油。
白衣少年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咳嗽以表示自己的存在,然后在好奇探寻过来两人的目光中,一派温和的问道:“在下是这碎玉轩的主子,名为千寻,不知这位小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千寻谦逊有礼的目光中是闪烁的谋光,这一步,不过是在探虚实。
就在昨晚无名剑客大闹勾栏红楼之后,今日的整个京都已经贴满了告示,说不日朝廷又要去附近的一座山去剿灭土匪,还说什么要拯救王妃,这让刚刚征战回来的将军千寻十分的感兴趣啊,先不说这柳轻狂怎么凭空多了一个王妃,再说这王妃如何和土匪纠缠在一块了,现在看来,那位‘王妃’就是面前这面容诡异之美的女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传闻中那么神秘不可亲近,更像是一个像慵懒调皮又好色的猫咪,十足的可爱,想到这个词,白衣少年在心中忍不住打一个寒颤: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中性’的词。
流苏闻见有人在打搅她,这才抬起头,扫向了似乎一直都在旁边看戏的白衣男子,如墨如画,倒是生有一副好皮囊,只是可惜,流苏对他的兴趣么,很低,大概是那双过于透露寒气的眸,给人一种冷意。
冬天还没到吧,流苏看向天空,思索着。
分神好久,才在白衣少年恒久的略微有点僵硬的笑脸中柔和说:“流苏,是我的名,之前是不是说过了?我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想跟你来笔交易,我要你这里最珍贵的药材。”,渲染一抹自信的笑,流苏慵懒的倚靠在背后的额靠椅中,斜看着在目光之中的白衣少年,流苏突然觉得,有些人,命中注定会相遇,但延伸的故事,却是可以瞬间被创造出千百种。
“如果我不卖呢?买卖毕竟是个人主观来决定的,若是我不卖,你能怎样?”,白衣少年站立在风中,风席卷起他宽大的如兰气息的衣袖,带点仙气。
“不卖我们就走喽,可惜啊,我可是知道一种很稀罕的药呢,据说可以治好军中的瘟疫,某人不买账,我也只好回去喽。”,带有叹息的话语,流苏并没有给无名眼神,所以无名即使听闻流苏话中有想走的意图,却并未动手,依旧是雕塑般的守护在流苏身边,做流苏协议上保镖,在这一点上,无名很是听话。
千寻听到流苏的话有片刻的呆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治疗瘟疫的药?作为一个将军,自然知道这条消息的重要性,所以现在他自己埋下的坑也只得自己来平喽,这丫头竟然让这一套话语来勾引自己的好奇心,必然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现在千寻可不敢小看这看起来吊儿郎当有点小色的流苏了。
“留步,买卖虽是主观,但货物嘛,自然价格相当就可以互相交换喽,所以流苏,你想要用你口中的‘药’来交换我这碎玉轩的什么呢?”,之所以用流苏这名,而不是文嗖嗖的叫一声姑娘,一则千寻身为将军,虽文采出常,但行军中还是习惯自由,而则就是平常的套近乎,只可惜,当流苏想整人的时候神都拦不住,何况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上乘姿势的男人。
“我说了可惜,现在,不想交换的是我流苏,而不是你千寻将军,我们地位变了,大将军你说话别太大声啊,奴家的小心脏可是承受不了你的威严。”,流苏前段话说的好是威风,后半句则是嗲声的不成样子,连无名都看出了话中的嘲讽和咄咄逼人,可惜这千寻青了脸还得赔着笑脸,无名的笑更是加剧了气氛的矛盾违和感。
“既然流苏如此不讲情面,那么我也只能相逼了。”,白衣少年僵硬的脸色瞬间化为青烟飘上青天,脸上明显的得意与自信,轻轻的拍了一下手,一队人马立刻破屋而入,包围了流苏两人,千寻站直身子,依旧是那个如仙的在战场上指点江山下一秒又痛杀敌军的将领,似乎之前的低头只不过是一眼的错觉。
无名见这仗势,瞥了流苏一眼,流苏自然知道无名这是在怪自己惹是生非,只是她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某些恶劣行径的,于是只有无辜的耸耸肩,然后才忍着脚痛悠然的站直身体,越过无名无声的保护,走到千寻的对面,直视着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子,然后嫣然一笑,带着某种自信到顶的魄力,殷红的唇轻动着。
“我们下一盘棋吧,早就听闻这柳国震国大将军文采和武谋都是绝顶的,今日一见么,确实有那种气势,一盘定输赢,若是你赢了,药我不要了,而我所说的具有治疗瘟疫的药方我会赠与你,自然我赢了,我要的东西麻烦免费送给我,而我的药方么,请拿钱来换。”,听到最后一句,无名和千寻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这女人爱钱的程度,还真是不可小觑,当然,她的胆识更值得人钦佩。
能和天下有名的将军对盘,谋略少不了,胆识更加的少不了,果然,有些人,注定在生命中成为特殊的那一个,却或许只是匆匆的掠过彼此的世界。
短暂而不停留的飞鸟,怎能不特别。
“好。”,千寻省视了面前的浅带笑颜的女子良久,终是遣散了手下,如果,江湖人称的无名在这里,那么这个女子定然不会被他抓到,如果鱼死网破的结局,那么逮到了又有什么意义,世人说他嗜血如饮,其实,若是可以,他不愿做这威风八面,实则惹人害怕的大将军千寻,只是身份,有时候一生下来就已注定。
身份,就是另一个生活面的标签,撕不掉,甩不开。
之后,两人就选了一处安静之所,其实也不过就是这碎玉轩的后堂,虽只是一墙之隔,但隔开的却是浑浊与绿意鸟鸣,或许每个地方都有这么一个神奇之处,只不过是需要人类去用心寻找,隔不开的万水千山与大自然,坐在这种地方下棋,虽是比赛,却也惬意,而流苏就是一边享受这山水自然画的同时与将军千寻较量着。
相对流苏的一派自然脸色,而将军千寻却是暗自皱了眉头,谁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一个简单的好色的小丫头嘛?棋艺,在他之上,千寻现在觉得自己早就落于下风了,于是在棋盘上的进攻也就愈加猛烈,他现在只能一搏,也许颜面上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有点挂不住,可是那治疗瘟疫的药方真的很重要,所以,现在可怜兮兮的千寻只有硬着脑袋瓜子,使着所有能使的明的暗的把戏,来阻止流苏白色棋子占据更多的空地。
这些平时都不大气的举动,千寻用的心中都有一丝愧疚,只是一想到战场上因为疾病而痛苦的一张张脸,那么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了。
觉得值得,就去做它,便是值得。
随着流苏轻飘飘的最后一子落下,千寻粘在额际的汗珠也随之下降入土为安,这场只是在棋盘山战斗的战争,以流苏胜的结局落下帷幕。
“你要什么,说吧。”,千寻抬起视线,看着对面不露山显水的流苏,静静的说着,这声音太过安静,或许这场不弥漫硝烟的战争,给这位常胜将军一个不小的教训,而流苏也不矫情,稳当的放下茶杯,直言。
“我要你碎玉轩的定轩之宝,千年雪莲,我知道只有一株,所以呢,现在给你一个便宜,毕竟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是要做生意的嘛,只要你再加上一百两黄金,我就将那治疗瘟疫的药方‘赠与’你。”,流苏眯着眼睛,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不用猜,一定不是好事,或许是在想到手的银子怎么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