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怎么这么难受?我认识他么?或者是……我害怕他?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他认识我么?’
没错,僵尸正盯着敬诚,僵尸的目光是错愕,那是熟人相见却不可置信的目光,其实就连僵尸肩头的小人看过来的也是错愕的目光。
不止有僵尸与小人盯着敬诚,高台上三十余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殿内,他们的眼睛要找的是皇帝,而这三十余人之中,另有七八个人却看向了小福子。
“砍树姑娘,你说僵尸现在看的是你还是朕?朕怎么觉得他盯着你看?嘿嘿,朕的砍树姑娘人见人爱,不错,不错。”皇帝不再提包子,不过,他的嘴巴仍然不闲着,又在敬诚脸颊上呗了一口。
占过了便宜,皇帝冲着殿外喝令:“能文的给朕拽文。”
凝露台的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官员,文官服制,当然是不知道哪朝哪代的服制。这官员先对皇帝跪拜行礼,起身后对高台上的三十余人说话:“江畔钓叟!风雪夜归人!你们两个现在赋诗,若是诗文好,免你二人争斗。”
凝露台上没有人回应,那官员再拜皇帝:“启禀万岁,那二人才学不足、又懦弱胆怯……”
皇帝哼了一声:“既如此,他们也就不用比试了。”
凝露台边虚影晃动,真好似移形换影一般,六名御林军忽然间出现在高台上,三名为一组,揪出了两个人,被揪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老者,身穿蓑衣,肩扛一根细长的鱼竿;另一人一身白衣,束发的丝绳也是白色。
生死一线,老者与白衣人岂能束手待毙?老者肩头的鱼竿悄然断裂,断成长短不一的七八截,这七八截鱼竿化作匕首,疾刺老者身边的三名御林军。
而白衣人晃晃身躯,从头顶到脚面纷纷扬扬的涌出雪花,若细看,那根本不是雪花,而是数不尽的亮银色轻薄暗器,暗器恍如长了眼,目标所向——三名御林军。
事出突然,近在咫尺的六名御林军全数中招,可是六名御林军都是有形而无质的么?鱼竿与暗器透体而过,就在这一个瞬间里,六名御林军的六把佩刀同时出鞘,嚓嚓嚓嚓……六声连响,老者与白衣人人头落地!
如此干净利索!如此不可思议!当两腔血水喷涌而出……
殿内一片惊呼,诸女尽是花容失色,一个个打着哆嗦蜷缩起来、捂着眼睛捂着嘴。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德妃。德妃掂着酒杯,面无表情的抿着酒。
皇帝笑了:“嘿嘿,怕什么?嘿嘿,只有朕的德妃……咦,嘿嘿,砍树姑娘,你很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却没有失控,很好。”便宜还是要占,在敬诚的脸颊上呗一口。
敬诚也在抖,而她不是不想捂脸,关键是她的手抬不起来,皇帝把她的双臂箍的太紧。
‘杀了……就这样给杀掉了……他们犯了什么……’敬诚仰起脸不由问出口:“万岁,他们犯了什么罪?”
尸体与首级正在被清理出凝露台,拖动的声音与锁链的哗哗声敲的震响,似乎敲进了心里。
“犯罪?砍树姑娘,什么是犯罪?哦对了,是犯罪,他们三十五人、还有正在外面饱餐的一干人等都犯了罪,他们碍了朕的眼,朕不高兴,所以他们是死罪。乖乖的砍树姑娘,你还是多操心你明日的生死劫,今天晚上陪朕好好看戏,什么也不要再问。”皇帝笑吟吟的说话,他的脸面上没有丝毫的怒气。
片刻间清理了凝露台,就连台面上的血迹也被太监给擦掉了,那汉白玉的台面应该相当干净,只是……暂时的干净,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还有,不知道从前在那汉白玉的表面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什么都不要再问?我……他是我的男人,贵为皇帝君临四方号令天下,我……嗯?那些人都是妖怪么?可是皇帝并没有提到他们利用妖法伤生害命,我……不,人命关天,岂能因为碍眼而……’
敬诚倔强的仰着脸,终究只能用商量的语气:“万岁,放过他们好么,万岁若是嫌弃他们碍眼,不如严令他们终生禁止踏入京城……他们都会妖法么?那就派人查实,若有利用妖法……”
皇帝变了脸,眼神如冰,话语也变的冷淡:“砍树姑娘,你的话太多了,朕可以赦免你这一次,但是下一次……你最好闭上嘴巴。”
其实现在敬诚心里颇为矛盾,方才的老者与白衣人显然使用了法术,这种人如果放出去,一旦为恶,再想要抓捕归案恐怕是相当棘手,但是,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断头消亡,总不能视而不见。
敬诚再要开口时,凝露台有了新的动静,仍是方才的官员,站在高台旁边冲着高台喊话:“名额有限,你们好自珍惜,凝露台没有规矩,胜者为王,败者砍头,待本官一声令下,你们角逐出八名胜者。”
那官员说到这里看向皇帝,见皇帝点了头,便道:“开始!”
三十三人之中真有人迅速行动起来,是个瘦子,比朱青还要瘦三分,他双手分别握一把分水刺,左右开工,噗噗两声,分水刺刺入左右两边汉子的肋下。
得手便跳开,瘦子顺势拔了分水刺,从人丛中跳去凝露台的角落,而他拔出分水刺之后,那两名汉子的肋下飞射出血水,两名汉子迅速干瘪,愤怒的脸面、喷火的目光,来不及去追杀那瘦子,两个人的脸面缩水萎蔫,目光悄然无神,呼嗵呼嗵,接连栽倒。
剩下的三十人分别跳开,锁链碰撞之声脆响不断,待脆响声消失,三十一个人或独立、或结伙,一团一簇各自防备。
“深海狂鲨的嗜血脊骨……你是被逐出望海门的血泉王涛!”对角一名老道盯着瘦子喊出来。